天下间偏就有这样的母亲!
凌奡天的思绪恍惚了一瞬,道:“好,就算你如愿做了皇帝,但翼国上下有谁会服?朝中文官或许会受你胁迫,但一直追随于朕曾经与朕一起浴血奋战的将士岂会听你调遣?他们必然群起诛讨,那些亲王诸侯正好名正言顺的割据一方,那些虎视皇位的人必会拥兵自立四处杀伐,届时天下大乱,社稷动荡,你的皇位可坐得安稳?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萧慕彦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凌奡天又道:“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其一,杀了朕,为你死去的亲人的报仇,其二,放了朕,朕答应你,将洛国的领土尽数归还,绝不追究。”
听到最后,萧慕彦笑了,“说来说去,无非是想让我放了你,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放了你,就等于放虎归山,到时候你翻脸不认,别说什么归还洛国领土,只怕是我等死无葬身之地!”
“朕绝不失言,”凌奡天目光如炬,“话已至此,信不信由你,你自己选择。”
凌奡天身陷囹圄,还如此从容不迫,萧慕彦也不免被他的气度震憾,“你就不怕我选择杀了你?”
凌奡天无畏道:“天若要亡朕,怕有何用?”
萧慕彦集着满肚子的沉郁出了石室,原本是想借机羞辱凌奡天一番,却不曾想被他占了气势。要他放了凌奡天,那是绝无可能,杀了他,又觉得太便宜了他,但他的话像似锋芒针针刺进心里。
他犹疑不定,便去了朝夕的房间。
朝夕坐在榻上,眼睛瞅着帷帐上的流苏出神。
梅苓在一旁候着,那是他身边一个幕僚的家眷,也是他特地安排来伺候并监视朝夕的。
朝夕知道萧慕彦来了,却看也没看他一眼,萧慕彦心思不在这里,也未介意,径直走到榻边,“你曾说凌奡天与太后不合,可是真的?怎样的不合?到什么程度?”
萧慕彦突然这一问,朝夕便知其中定有原因,她担心凌奡天一旦没有利用价值,萧慕彦必下杀手,便道:“母子之间能有多大嫌隙?不过偶尔意见不合罢了。”
萧慕彦没有丝毫怀疑,只道凌奡天刚才的话语不过狡言脱身而已,心里暗嘲一番,随即转身出去,招了众部下正堂里议事。
白雾林里,阿栋率领着几万大军地毯似的搜索了好几遍,却依然寻不到凌奡天的踪迹,他心急如焚,埋怨自己的疏忽,从头到尾他就不该离开皇上半步!若是皇上有什么好歹,他万死难辞其咎。
“再找!”他焦躁的命令着众将士,“仔细的找,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就这样从清晨找到日暮,又从日暮找到清晨,找了整整两天两夜,依然一无所获。
他不相信,白雾林明明已被重重包围,那些刺客难道能飞天遁地?
一个士兵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启禀大人,前方发现一条暗道。”
阿栋一惊,心里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急忙前往查看。那条暗道隐匿在粗壮的榕树根下,阿栋带着人由暗口一直往下,约莫走了两个时辰才走到尽头,出去一看,已是山脚之下。
阿栋顿时明白了,刺客早已不在山中,他已经错过了救回皇上的最佳时机。
他恨不得挥刀抹了脖子,可他更清楚现在不是谢罪的时候,他对山中军队作了安排,便跨上马,一路飞奔至皇宫。
祥瑞宫里,太后正与凌玉瑾西花厅里下棋。
自那日从萧慕彦手中脱逃,凌玉瑾流落乡间,扮成农妇,辗转数日,才在一个樵夫的帮助下通知到安州太守。现在她人虽回了宫,但心里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凌奡天和朝夕,又想起萧慕彦的所作所为,心头郁郁难遣,整个人眼看着瘦下去。
太后心疼她在外受了惊吓,便将她留在祥瑞宫里日夜陪伴,悉心安抚。
纵是如此,也不能化解凌玉瑾心中的苦闷,她总是在恍惚间莫名其妙的掉下泪来。
太后不知她的心事,只是想着怎么逗她高兴,就像面前这盘棋,明明她占着上风,却在关键时候卖个破绽,让凌玉瑾反败为胜,凌玉瑾脸上这才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就在这时,一个宫人来报:禁军统领曹梁求见!
太后心里疑惑了一下,道:“宣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