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奡天的目光落在浩茫的远处,声音淡淡,“她曾是璟帝的皇后,父皇的兄嫂,璟帝被弑,父皇登基,他排除万难,宁可与天下人作对,也要纳她为妃,朝臣反对,母后不容,想那个时候,父皇一定是心力交瘁。”
朝夕心中又惊又不平,“说到底这也是先皇的私事,旁人岂可干预?”
“那时母后家族势力很大,她容不得的人,父皇即便是皇帝也无法护她周全……”他突然哽住,像不愿再提及那段过往,调整片刻,才继续道:“……十七年前那个冬夜,朕在父皇殿外,听到他与母后的谈话,母后备下一杯毒酒,要父皇在江山和美人之间做出选择,父皇太了解母后了,他知道不管他如何选择,宸妃都是死路一条,所以……他和宸妃一起饮下了那杯毒酒……”
朝夕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凌奡天会告诉她这样一个天大的秘密!她更没想到世间竟有这样狠毒的女人!
她只觉全身寒毛竖立,即便事隔多年听到此事她依然心惊胆寒,更何况凌奡天,他当时还只是个孩子,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死在母亲手里却无能为力,这对年幼的他来说是怎样的打击和创痛!
她终于明白凌奡天为何对太后疏冷,或许他对女人的成见也由此而来。
“也许……也许……”她试图说点什么来安慰他,但喉咙干涩得什么也说不出来。
凌奡天也心绪难平,那些被他深藏在内心深处的伤痛,那些他不愿去追究的困惑,都随着明亮的月色一点一点翻露出来,“朕时常在想,父皇为何会心甘情愿喝下那杯毒酒,他未必没有办法制服母后。”
朝夕在他哀伤的眼神中,仿佛看到了十七年前那个冬夜,精致华丽的房间里,太后的凌人气势和咄咄逼人的目光,宸妃惊惶而无助,先皇挡在她们中间,脸上充满了悲绝和愤怒。
“或许先皇心里清楚,他护得了宸妃一时,却护不了她一世,”朝夕静静的分析着,“太后要想害宸妃,定然有千般方法万般手段,先皇每日操心国事,却还要为宸妃的安危提心吊胆,他可能太累了,他喝下那杯毒酒,是让自己解脱,也是对太后的藐视,太后自以为聪明,以为可以拿江山和性命要挟先皇,却不料,先皇宁愿选择死,也不愿对她妥协。”
凌奡天将目光从遥远的地方收回来,他想起那晚母后嚎啕大哭的声音,或许有那么一刻,她是后悔的吧!
“这件事,朕只对你一个人说过。”他提醒她。
“皇上的意思,是要杀我灭口吗?”
凌奡天咧嘴轻笑,“那你可要小心了。”
朝夕见凌奡天有了心思玩笑,知道他已释然,便道:“夜晚风凉,皇上还是早些回房吧。”
凌奡天没有说话,转身进了屋,朝夕盛来一盆热水,准备为他清洗伤口换药。
莽子的草药非常有效,不过两三天,有的伤口就已经结了痂,朝夕拿着沾了水的帕子小心翼翼的替他擦拭着伤口,凌奡天的目光就在她脸上徘徊,或许是离得近,他的鼻息温软的落在她脸上。
朝夕一阵心慌意乱,脸就红了。
凌奡天一把握住她的手,如湖水般潋滟的眸子深深的注视着她,他慢慢靠过去,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他的吻深切而又温柔,朝夕只觉一股热流涌进四肢百骸,让她无可名状的混身酥软。
他动情的将她揽进怀中,她本想挣扎,却情不自禁的拥住了他,她感觉他像一团燃烧着的烈火,点燃了她心底蠢蠢欲动的意念。
她的柔弱无骨,更激起他心底柔情澎湃。
“朝夕……”他低沉的呢喃。
“皇上,你的伤……”她沉吟了一声,但残存的一点意识却瞬时被他的热情淹没。
夜静谧无声,清辉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屋来,朝夕凝视着月光下凌奡天沉睡的侧脸,眼泪缓缓的滑落下来。
她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她从未想过会与凌奡天发展到这一步!
她对他或许有愧疚,或许有感动,可是……那一刻,她如同着了魔一般,那样怦然心动,那样不知羞耻!她知道她不应该这样,可她的心她的身体都不由自主的向着他臣服。
她怎么可以!她如何面对那些死去的人,那些被他杀戮的,如同她亲人一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