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一起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孩子,他骂我是不会生蛋的母鸡,除了拿来炖点鸡汤喝没有任何价值,我当时气得暴跳如雷,真的很想跟他拼命。他不讲卫生、以自我为中心,不爽就拿我出气,吃喝嫖赌抽样样俱全,婚后越演越烈,情况特别恶劣,自己本质就坏,他还堂而皇之地找借口说是我对他太凶了,把他逼成了这样,他还给我取了一个绰号叫母老虎。
每天喝了点烂酒,臭气熏天,还对我大发淫威,怎么说他都不听,老娘气得每天都在吐血,天天跟他打架吵架,几乎把家里所有能用的东西都砸光了,他患病的老爸人老体衰也因此被活活气死了。最让我忍无可忍的是他居然把曾经他老爸给他存的一万块和我存的八千块偷去嫖赌了,最后不知怎么的还吸了毒,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时常动不动打我,逼我要钱,我实在忍不下去就跟他离婚了,最后他因吸毒欠人家钱,还不起就被人打死了。
离了婚后,我回到娘家,村里人都用异常的目光看着我,对我指指点点,说我克夫克子,脾气坏,是村里公认的坏脾气、凶女人,谁娶到谁倒霉,虽然父母极力为我再寻娘家,我也累了,不想嫁了,我爹为此很生气,把我逐出家门,哥姐也冷眼相看,我独自一个来人到广东打工,存了一些钱。
后来我外婆病重,她只生我妈一个女儿,没人照顾,所以我辞工回家,去照顾外婆,但她还是在一年后,不堪于病痛的折磨,不幸去世了,外婆临终前,遗嘱把她的所有财产包括房屋和田地全部留给我,她老人家的房子也就是现在我们住的这里。
外婆家很偏僻,但风景很好,空气清新,我很喜欢,后来我发现这里草质很好,于是想到在这里养羊,用打工挣来的那点本钱买了些羊,用羊奶和羊毛换些生活用品,勉强可以过日子,虽没多少钱可赚,但比打工稍强点,最少比打工自由点,这样过得比较舒坦些,只是这里就我一个人住,我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跟人说过话了。”
“你一个住这里就不害怕呀?万一来一个抢匪什么的,或者生病了什么的,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那你岂不是很惨?”
“我这里又没钱,什么都没有,谁会来这里抢呀?再说我家还有一条狗通风报信,若遇坏人,我这里除了一把猎枪,还有一个很隐秘的藏身之所,我在这里放羊几年也没遇见过什么坏人。
我外婆和外公曾遭遇过一次抢劫,这是听我外婆说的,当时他们都被抢匪用绳子绑起来,那些抢匪就在屋内大肆寻找值钱的东西,家里所有能卖钱的东西都被那些抢匪洗劫一空。为了吸取这个教训,外婆家就开始养狗看家,并在屋内修了一个特别隐秘的藏身之所,有逃生之路。
至于生病一般情况不会有事,但如果是有急病,那也自认倒霉,该死就死了,天要我死,我不得不死,你说对吧?”
我笑而不答,虎妞说:“看来刚醒,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就不跟你说太多了,让你多休息一下,我也得去忙活了。若听到狗叫,我就会提前赶回来,反正一般情况不会有事,因为我们的房子就是用铁丝网包围起来的,就像围墙一样。”
我并没有搞懂,什么房子用铁丝网包围起来的,现在身上有伤又不能过多走动到外面看看。也不想再浪费精神跟虎妞瞎扯下去,感觉有点困,只想好好地安静休息一下,那虎妞的嗓口太大,说起话来这房子都在发抖,说了这半天的话,我的脑袋都快被她震成脑震荡了。只好假装听懂了,对她点点头,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虎妞又说:“那药现在还有点烫,待会冷了自己把它喝掉,这个没有问题吧,你还有一只手是好的。”
“好的,这个没问题,你去忙吧。”
“还有就是你不要随便出去,我会把门锁起来,以防坏人来犯,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你不要发出任何声音。有什么事,狗会叫的,然后我就会提前回来。”
虎妞出去后,听到几声关门和锁门的声音,和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虎妞出去后,房间里显得特别安静,很久没有享受过如此安静的环境了,听不到半点噪声。我想闭上眼睛,想静静地睡会,但是怎么也睡不着。闭上眼,就会浮现出英子那张苍白含泪的脸,还有丽丽血淋淋的躯体。我在尽力地想,仇恨为什么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呢?仇恨的根源在哪里?想来想去,却没有想出任何结果出来,头脑有些杂乱无章,甚至有些涨痛。
之后每天母老虎起得很早,煮了些药汤给我喝后,再煮些早餐给我吃,对我服务热情周到,中午和下午也是如此,但脾气有点坏,不小心说错一句话,她就会发半天脾气,她生气时常说:“老娘三天不给你吃喝,就饿死你,你狂啥?”
其它时间她就一个人出去放羊,只有晚上她才一直待在家里,她家虽通电,只有电灯,其余什么都没有。她坐在床边要我给她讲故事,我给她讲一些老掉牙的故事,她似乎没有听过,听得津津有味,刚开始还好应付,但到后来我所知道的那几个故事讲完后,她还逼我讲,我讲得哈欠连天,就只好瞎编乱造,有时牛头不对马嘴,有时荒诞不合逻辑,她仍然听得很有兴致,每天都要听很晚才肯睡去。
更要命的是她让我唱歌给她听,每晚吼得桑子干,她就每晚给我喝羊奶,带有点腥味的羊奶喝得我想吐,我不喝,她逼着我喝,说:“你现有伤在身,需营养,这么有营养价值的东西一定得喝,不喝就用灌!”
更让人啼笑皆非的是,她居然把我的手枪拿出来对着我的脑袋很逼真的说:“你喝不喝,不喝老娘一枪打死你!”
“我就偏不信,不喝就是不喝,打死我也不喝。”她还真开枪,只不过她把枪口移到了我脑边的床板上,床板和棉絮被打穿,而且还冒着烟,她怕失火了,还风急火燎地跑去厨房端了一盆水来,洒在冒烟出。
我调侃道:“你急啥呵,你既然没勇气杀我,就直接让它燃起来火化算了。”
“不是没勇气杀你,而是我没瞄准,我没用过枪,枪口打歪了,不然你脑袋开花了。火化你?烧死你倒不要紧,烧毁了我的床和房子是大事,火化你纯属浪费燃料,把你尸体扔喂咱们家的狗,还可以节省我一个月的狗食。”
之后她就去另外一个房间睡了,第二天才蒙蒙亮,我想起床小便,发现自己的手脚分别被捆绑在床的四个角上,动弹不得,我一猜就是母老虎趁我睡着的时候干的好事,我正想骂两句,再放声呼救。突然发现床边有一道黑影,背着那扇木格子窗户,面对着我,有点看不清脸,披头散发的像鬼一样,把我吓出了一声冷汗了,我还以为遇见鬼了,惊呼:“你是谁?”
“还没睡醒是吧?连老娘都不认识了?”听其声是母老虎。我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看,果然是母老虎,我松了口气,崩紧的神经松弛下来,说:“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呀,是鬼上身了呢?还是想故意这样子出来吓我?枪杀不死我,烧也舍不得烧坏床,想用惊吓吓死我呀?”
看着母老虎一言不发地看着我,嘴角带着坏坏的笑,我不寒而颤,不知道她接下来会做什么。我有点慌张地说:“虎妞,你说话呵,不会真是鬼上身了吧?你说你为什么要把我绑起来,你想做什么?”
母老虎阴森森地说:“我还是那句老话,你喝不喝?”
我最讨厌别人强迫我,我坚决说:“不喝!”
“好,我让你装硬汉,我要让你求我。”说完她拿来三大碗羊奶,不顾一切得往我嘴里灌。呛得我不停咳嗽,踹不过气来,差点把我呛死了,只到把三大碗羊奶灌完了才收手。奶从嘴角冒出来流在被子上和我的衣服上,我气了,把嘴里还剩的羊奶喷在母老虎的脸上,被母老虎很干脆地甩了一掌。她板着沾满羊奶的脸说:“你敢不听老娘的,俺让你痛苦的活着。俺好心给你准备的营养品,你却把我的好心当作驴肝肺,你是怕我在奶里下毒是吧?”
一来看在她是好心的,二来是营养需求,三来是母老虎的强硬逼迫,我作出了让步,每天像喝药一样,捏着鼻子猛喝虎妞给我准备的鲜奶。一段时间过去了,我的枪伤基本上好了,那天早晨,在屋里感觉闷得十分心慌,试着出去走走,但是门又被锁住了,早些时候,又还想睡会,晚上常做恶梦,天快亮的时候又想睡,睡一会后,就再也睡不着了,感觉闷得慌,想出去走走,虎妞又早早地出去了,这么早,虎妞肯定还会过很久才会回来,想来想去,我直接从里面把那木门下了,走出去,小时候就常出去玩,晚归,被关在外面,我就常干这事,这次是轻车熟路,门很快就被我下了下来,从里面逃了出去。
第一次走出房间,感觉良好,屋子外面一派欣欣向荣的春色,这段时间一直躺床上养伤,现在出来,久别了蓝天白云、温暖阳光和青草花香,虎妞住的房子,从外面看是一座低矮的破木房,黑黑的瓦片盖着黑黑的小木房,孤零零地立在草场的中央,房子后面用黑色的塑料薄膜搭建着一个棚子,棚内铺了一层稻草,周围用铁网网住,靠近房子的一侧还有一个铁网做的木门,正大大地敞开着,估计是关羊的地方。
屋前有几颗樱桃树,此时樱花烂漫,有的开白色的朵儿,有的开粉红色的朵儿,小小花朵沾满枝头,花朵间点缀着点点嫩绿的芽,在阳光的妆扮下显得十分迷人,破屋与这几树樱花两两相对,却显得格格不入,两者看起来很不协调。再看看这屋外,一大片的草地延绵到山的尽头,青草翠色欲滴,草地上点缀着零星的野花,草地时高时低,冒出些绿色的土堆,房子后面隔着一片草地后就是一座长满大树的青山,高耸入云,森林与草地的交界处隔着一层铁丝网,铁丝网钉着一些距离匀称的木桩,像些昂首挺胸的站岗守卫边关的士兵,这些网把整着草地包围起来,难怪虎妞当初说这屋子是被铁丝网网住的。
在屋子正前方,在草场的尽头,我看见一片白白挪动的羊群,像天边的一片白云,白云前面有一个拇指大小的人影,我知道那就是虎妞。这是个霞光四射,朝阳炫丽的清晨,草尖上还沾着晶莹剔透的露珠,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五彩斑斓的光芒,就像易碎的珍珠,我迎着朝阳,带着愉悦的心情,踏碎这些不是珍珠胜似珍珠的露水,向天边的虎妞走去。今天早上她给我做完早餐、给我喝过药后,很早就出门放羊去了,估计她出门时太阳还没升起来。
虎妞渐渐地离我越来越近,她和她的羊群在我的视野里变得越来越大,听见“喵喵”的羊叫声也越来越清晰。虎妞看见我有些吃惊,说:“怪人,你怎么来了?你是怎么出来的?我那门是锁的呀?”
“我会缩骨功,变小后从门缝里钻出来的。”
“切,你缩给我看看,变小给我看看,你是不是把老娘的锁撬了,或者把老娘的门给砸坏了出来的?”
“没有毁坏你任何东西,我就出来了,不信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好,如果我回去,看到锁坏了,门坏了,老娘跟你没完,我会把你脑袋割下来喂我家的狗。”
“好呀,如果没有搞坏任何东西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就不处罚你了。”
“就这样呀?”
“那你还想怎么样,救了你,供你吃,供你喝,还要伺候你,这还不够呀?”
“够了、够了,感谢救命恩人,我会用这条命卖更多钱来报答你。”
“谁要你那些卖命的臭钱,再说了就你那条小命能值几文钱?”说完她看了看我,又接着说:“你这怪人,伤全部好了,能走了?”
“是呵,一个人闷得荒,出来走走,透透风,见见阳光,顺便再看看你。我有名有姓的,怎么叫我怪人了?我哪里怪了?”
“我就觉得你与别人有点不一样,所以觉得你有点怪,叫你怪人。”
“哪里怪了?”
“哪里都怪。”
“好吧,不跟你胡闹了。你的这些羊啃着青草,白白的毛挺可爱的。”
虎妞迎着朝霞,英资勃发,露出甜美的笑容,她的脸白里透红,像绽放的桃花,就好像是我在夸赞她的儿子女儿似的。说:“你的伤终于好了,那今天要庆祝一下。”
“怎么庆祝?”
“我这也没什么东西可庆祝的,杀只羊吧,不过这羊得由你来杀,我下不了手杀生,而且这些羊与我朝夕相伴,就像我的朋友一样。”
“庆祝什么,这成本也太大了,养只羊也不容易,早出晚归的,而且这些羊这么可爱,我也下不了手杀。”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仁慈了?你杀人都没眨眼睛,何况只是杀一只羊?别在我面前装好人。”
“这有什么好装的,杀坏人当然得狠,杀好人就下不了手,我有你想的那么坏么?”
“哼,装吧,你就是一大坏蛋。”
“你就这样冤枉好人,我什么时候坏过了。”
“我就看你盯着我看的眼神就知道你不是好人。”
“谁叫你长得那么亮,我忍不住想一直看着你。”
“得了吧,少在那里扯鬼谈了,宁愿相信这世上有鬼,也别信男人那张嘴,我特别讨厌像你这种油嘴滑舌的男人。”
“好吧,既然你讨厌我,那我尽量快些离开这里,今天来这,一是出来透气,二是来向你辞别的。”
“辞别?我救你一命,你就这样一走了之呀?”
“那要怎么样?我现在一无所有,没什么可以拿来报答你的。”
“这穷乡僻野的,一连几个月都见不着个人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多陪我几天会死呀?”
“你不是说我很讨厌吗?现在又让我留下来多陪你几天。”
“是很讨厌,不过这里没人,就将就一下,有人陪总比没人陪好。”
我想了想,反正要一年后才在天津汇合,时间还早,花几天陪她也没关系,再说她对我有救命之恩,需知恩图报,虽然我现在什么都没有,花几天时间陪她是可以的,于是我说:“好呀,只要你不嫌烦,陪你几天是没问题,如果时间太长不行,我还得去做一些事情。”
“做些什么事情呀?”
“暂时保密。”
“小气鬼,不说就不说,你不说,老娘还不想听呢。本来我还打算回去给你做饭呢,你既然出来了,那咱们不回去了,在外面和我一起放羊,中午就到这外面野炊,晚上再回去吃饭,晚上你给我杀只羊,咱们吃顿羊肉。”
“好呀,那中午吃什么?怎么野炊呀?”
“到时你就知道了,现在离中午还早呢,你饿了?”
“没呵,我只是好奇这一大片草地上哪来的东西野炊?”
“到时你就知道了,待会撑死你。”
“你不会说吃青草吧?”
“这都让你知道了,高明,待会就让你吃青草,你忘记被我灌羊奶的惨状了?”
“你变态吧,还让人吃青草?简直就是女魔头。我在想,这羊还不会吃草呵,要你亲自看着它们,教它们吃呵?依我看这些羊早上放它们出来,晚上把它们赶回家去也就得了,就早晚忙一下,其它时间都可以自由自在地玩了。”
“你这样哪叫放羊呀?还要做的事多着呢,白天要剪羊毛和挤羊奶,不然晚上看不见,要把羊赶到有草的地方去,不能让它们随地乱啃,不能让它们在啃过的地方去,草有一个生长周期,要让草有一个足够的生长周期。还有就是要观察每只羊的健康状况,看其毛的亮度,看它吃草的多少,如果有食欲不振、精神状态不好的要及时医治等等,总之要做的事情很多,别小看放羊,没你想像的那么简单。”
我们俩有说有笑,无边无际地聊了很多,漫步在草地上,羊儿啃着青草,太阳渐渐升高,身上变得越来越暖和,草间的露珠也变成蒸汽飞上了天空。临近中午,虎妞对我说:“跟我来,咱们去弄点吃的来。”
我跟着她走到围栏边上,这里有一个小门,是用旧铁锁锁住的,虎妞打开锈迹斑斑的锁,我们从这个小门走出去,这门前是一片茂密的森林,她带着我走进森林,我说:“我们这是去做什么呀?是不是打猎,打猎也得带工具呀?”
“打什么猎呀,在这里面拾些干柴,待会拿去烤红薯,你喜欢吃烤红薯吗?”
“喜欢呵,可是红薯呢?是不是放家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