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劲草逢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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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我就说你有什么资格打我妈,跟她过不下去,你就滚回你的老家去,不要到我们家,一个见钱眼开、没有人性的家伙,我自己一人带着妈出去过日子,不靠你这个没用的人。当我说这话的时候,却被妈骂,她说就要继父在家里,我是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不要我管他们家里的家事,对于妹的事情,她也不满意,她嫁得太远了,而且送上门去没面子,她说要生在自己家里养,他们连自己都养不活,天天向我们要钱,还要去养一个孩。你看他们把弟养成了什么样子,要钱没有钱,要吃没吃的,要营养没营养,要教育方式,没主教育方式,怎么去养?

而且妹这一辈子就拖着一个私生子,名誉扫地,在当地也就别想再嫁人了,害了她一辈子。妈那时骂我是来搞破坏的,不是回家过年的,是来分裂家庭的,她被打成那样,还帮继父说话,骂我滚,我一气之下,当天晚上就从家里走了,我再也不想管他们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回到广东安安静静打我的工,有空就去看看儿子,基本上与家里断绝来往。

没过多久,妈就又打过话给我,并骂道,要我把继父交出来,现在他回老家去了,说是被我逼走了,我很无语,见她一个人在家可怜,并没有说什么刺激她的话,之后老妈又多次去继父老家去找他,每去一次被打着赶出门,作为女人,怎么会变成这样子,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老妈终于死心了,一个人在家过日子,我见她可怜叫她下来我这边,我们一起过,可是她怎么也不愿意下来。

继父之所以要走,可能也就这几个原因,一是在狗家庄受异族欺负,过不下去了,二是受不了我们没有给他寄钱回去,他原本打算,让我们给他寄钱回去,在他老家去修房子,我骂他有本事自己去修,我们有钱要修在自己的家里。三是受不了老妈那神精恍惚的样子,其实她的恍惚都是被他逼成那样的,他从来没有体贴过一下她,让她受尽了折磨,折磨不成样子后,他又嫌弃她,我很不理解为什么当初老妈要找这么一个臭男人到我们家来祸害,如果没有他,也许老妈不会变成这样子,我们也不会过得这么累,让家庭变得如此复杂。老妈一人过,也不知道她在家里吃了多少苦,我估计是很难过,就这样差不多一年过去了,也就发生了现在的事情。

狗家庄的阿猫,阿狗几年前已在对面的山上建了一座工厂,专门开采大理石和加工大理石。为此还修了一条山上去,打着政府修建公路为名,以公肥私,占了我们的田地,没任何赔偿不说,还挖爸的坟地,那时你还在牢里,我们去阻拦,都被他们那边的人打了,英子去劝解都被他们打骨折了,整个狗家庄都是姓狗的,只有我们是异姓,所有人都帮同族人欺压我们家,做什么事都是以少数服从多数的名义,变相地欺负人。

阿狗,阿猫现在有了钱,他们现在又要开一个矿泉水厂,从后山下来的水,被他们向政府买断了,整个狗家庄的人能喝那水,就是我们家曾安装好的水管都被堵住了,让我们花钱去买乡里的自来水,他们说这水是他们狗家庄的。而且,安装乡里的自来水,又不让从他们的地盘上经过,那不明显是置我们于死地吗?妈去找过政府好几回了,他们都推说,你们自己回去协商,难道一定要打死了,他们才会管一下吗?

那些事也就算了,没水,她去喝挑河水来烧开喝。让我们无法忍受,他们这样一步步欺人太甚。阿猫,阿狗等人联合狗家庄的人孤立我们家,把自来水厂,就建在我们家这里,说我们这地势低,水压大,而且在路边,交通便利。给我们二万块,让我们马上搬家,就那么一点点钱,搬到哪里去呀?搬走就土地,什么都没有了。去哪里生存呀?现在随便一间套房也要好几十万呀。

他们给出的理由就是获政府批准,一切以发展经济为中心,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赔偿也是按照当前农村的物价水平而定下来的,如果不搬走就强拆,打死人也不管。以危害公施措定罪,全村所有男的出动,打死了一个,全村一个出一点钱就搞定了。就是前一两天开始强拆,妈去阻止就被打成这样了,脚根本不能走了。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事,是妈打电话向我哭诉,我才知道,风风火火地赶回来,就看到了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一幕,老妈躺在废墟上哭。”

我听到这些,非常愤怒,没有这样的政府,没有这样野蛮的村子。对于继父他这样的做法,我反面感到很轻松,对于恶人是没有资格享福的,现在我有钱了,他却走了,我让他慢慢去后悔吧。把老妈送进医院,给她们在A市安顿好后,让伪娘替我照看他们一下,我和大卫、铁头休息了一个晚上,又风尘朴朴地赶回到狗家庄。

我要去找阿狗,阿猫去理论一下,谈谈这个事情,亏我们还是一起长大的,又是玩伴又是同学的,怎么会是这样子的。我们去了阿狗、阿猫家,他们家三层楼的别墅加上高高的围墙,原来的破木房早已改建,全村就只有我们那房子还是木房,全村也就是阿狗阿猫们的房子最漂亮。去敲门里,大门紧闭,没有任何动静,就是没有开,看见大门前有一个监控器,也许是看到我们来了,他们故意不开门。

也有可能,他们忙于工厂的事,没有在家,于是我们又去了他们的大理石厂,建在山上的大理石厂,很大,有一栋五层高的住宿和一栋四层高的办公楼,有五个大棚加工作业车间,还有一个大大的露天石厂。大大的厂门,上面写着某某石厂,电动门紧紧地关着,右边的保安室住着两个保安,凶神恶煞地,保安室的外面有一个女的坐在地上抽泣,由于我们当务之急,也就没有去理会那些闲事。

我们对那俩保安客气地说想见见他们的老板,那两个保安凶巴巴地对我们说:“我们老板说了任何人不见!”我们好说歹说,就是不让我们见,铁头很生气说:“他妈的什么态度,有他妈这样的么,要是在A市早他妈把他揍成肉饼了。”

我说:“算了,跟他们这些废物再说下去,都是浪费精神,他们起心不见,再找也没有用。既然私了没有希望,只有去找找政府看看情况了。”

我们准备离开时,发现那女的还坐在保安室外面的地上埋头抽泣,此时我想,这女子肯定是在这野蛮的地方像我们一样受到了欺负吧,于是同情心油然而生。走上前去,轻轻推了推她说:“姑娘,怎么了?我能帮你什么吗?”

那女的擦了擦眼睛,渐渐地抬起头来看了看我,睁着一张哭红了的眼睛,那双眼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一抬头,那张熟悉的脸,差点把我惊呆了,缓了缓神才记起来,她就是我曾经的大学同学兼初恋情人林霞,她没有了当年的风华,但姿色还存留了几分,有几分沧桑,眼里都是怨恨和疲惫,穿着也比以前朴素了许多,也许是她今天心情不好吧。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而且她正这个样子。她顿时也惊呆了,不由自主地说:“怎么是你?”

我说:“冤家路窄罢,你在这里哭什么?”

林霞低下了头,过了半天才吐出了一句话,说:“我不好意思说,怕你笑话。你还好吗?”

我说:“我现在好不好已经无关紧要了,如果你不想跟我说,那就算了,算我是多管闲事吧。我们就走了,那你继续哭吧,不好意思打扰了。”

“别这样,我没有不想对你说。这说来话长。我两年前,在这厂里找了一份总经理秘书的职务,日久生情跟这里的总经理阿猫好上了,怀上了他的孩子,现在他却把我甩了,工作没了,什么都没有了,也没有任何赔偿。我一直缠着他,是保安把我从里面拖出来的,他一直不肯出面见我,我就一直坐在这里哭着等他出现,我在这里已经等了一个多星期了。”

我说:“那如果她一年都不出现,你岂不是要在这里哭上一年,你以为孟江女能哭倒长城,你就能把他这厂哭垮呀?怀上了孩子有什么?去人流打掉就行了,只怪你瞎了眼看上了这么一个男人了,难道你还要他给你一笔钱呀?他如果有心给你钱,早用钱把你打发走了。还是别浪时间了,去打掉再说吧。也别指望他妈的那几个臭钱,自己有手有脚,不要把自己搞得这么低三下四。”

林霞说:“现在打掉哪有那么容易呀?现在都五个多月了,人流是不行了,只有引产了,引产风险大,要打证明,要签字,麻烦不说,还有生命危险和不能再次生育的可能。特别是要好几万的手术费,我不找他要,我哪有那么多钱呀?”

“他为什么甩你,就因为玩腻了?或者是故意整你?为什么不早点叫你打掉,一定要拖到这时候?”

“这事也跟我自己有关,一是他得知我有结过婚,而且还有一个小孩,这之前我并没有跟他说,后来被他知道了。怀孕的事,我也是最近才跟他说,我本来打算想跟他生个孩子,把他套住,谁知这计划落空了,才搞到如此地步。”

“我听到这里,都无语了,怎么会干出这种糊涂事呢,为了钱?这就是嫁钱与嫁人的区别,别老想着嫁有钱人,未必有钱人口袋里的钱就会拿给你,就算他的钱多得花不完,仍然有可能一个指头都不给你。”

“人生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呀。”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女怕嫁错郎,女人就该为她们二十几岁的选择负责,为她们当年的无知天真买单,而这个代价是惨痛的,她将要用一生痛苦地生活去弥补。好了,我们也就别在这儿感叹人生了,这五万块钱,先拿去把事情解决了吧,要生要打由你自已决定吧,如果要打趁早,晚一天风险就更大一份。”我签了一张支票交给林霞。

推来推去,林霞也不肯收下,于是我只好说:“你先拿着吧,这笔钱就当我先借给你把急事办了,这钱我会找阿猫要,我正找他有事呢。就算不看在昔日旧恩,就是其他陌生人,我也会如此做,你就别这样了,找家里人陪你去打或者回家安心养胎吧。”

铁头这时也愤愤不平地说:“他妈的阿猫,开这么大的公司,给点钱又怎么了,真他妈的,不是人。”

“走吧,坐我们的车一起下山吧,我送你到车站去。”

说完我们上了车,大卫开车,铁头坐前面,我和林霞坐后面一排。我俩相对无言,我当初再怎么也想不到我们会是如此结局,也没想到林霞会沦为如此下场。想起当初她提出分手,此时的心中难免有些怨恨,但看到她这样可怜的样子,心又软了一些。又想到了当初在一起的一些甜美的记忆片段,想起了当初的快乐,当初的痛苦,一切的一切,好的、坏的杂乱无章地记忆向我的脑海袭击而来,特别动情的一幕是当初的最后一面,她在火车站,那张流泪的脸和不停挥动的小手。我现在也不可能接受她了,破镜怎么圆都还会有裂逢,再说我现在有虎妞了,还有了孩子。我不是救世主,她也该为她当初的选择负责,希望她在经历后这一些之后,能够更懂得珍惜真正的感情,而不只是形式意义上的虚荣和钱财。

沉默了很久之后,我对林霞说:“我顺便通知你一件事情,我们曾经的同学江子牙已经不幸去世了。”

林霞说:“啊?年年轻轻的,怎么就死了?为什么?”

“至于怎么死的,或者为什么死,我想你就没必要问这些了,我也不会跟你说。我告诉你的目的只有两个,一个是知道曾经的一个同学已经死了,不要还打算去找他。二个是你的事虽不幸,但还有比你更不幸的,希望你珍惜生命,珍惜以后的生活,坚强地走下去,熬过苦难,就会苦尽甘来。”

我把自己的号码用手写下来,交给了她说:“这是我的手机号码,有什么特别需要帮忙的,如果我能帮会尽量帮。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也就算了,因为我现在有了自己的老婆孩子,我也有属于自己的生活,我一般都比较忙,时间也相对比较少。”

我看到林霞起初发亮的眼睛,突然间暗淡下了。在车站,我送她上车,目送她远去,她在车窗玻璃内向我挥手,有点类似于当年,当年是她在车下,我在车上,现在是她在车上,我在车下,心情虽然有些复杂,但是我必须要回归到自己的生活上来,世界上如林霞一样不幸的女人多的估计数不清,每一个人都有自己不幸的事情,常是自顾不暇。

之后我们又去了乡政府,那些领导们这个部门推那个部门,那个部门推这个部门,就把一件事情像踢足球一样推来推去,他们推责任的能力远胜过于他们办事情的能力,想到那一群尸位素餐的废物,我就气得肺炸,花了我半天时间跑白路,事却一点没有办好。最后找到最高领导,他实在是没办法推,也没办法躲了,这才发了一句言说:“狗家庄开办自来水厂的事情,一切都是按照法律程序办理的。不管是赔偿标准,还是强拆理由都是有法律明确规定的,如果你们家不服,可以按照法律程序要求起诉。”

我十分愤怒地说:“哪条法律规定,欺负老百姓不懂法是吧?哪条法律规定让别人举家迁移,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两万块?哪条法律规定强拆打人,你们不理会?那条法律规定强占良田不赔偿损失的?现在的物价,买块地基都不止两万?就拿两万块赶人是吧?不要以为狗家庄的人在上头占有人,你就什么都替他们说话,不管对与错,不管老百姓的死活。这多数人对少数人的专政就是这样专政的么?我们这些没有钱的老百姓在你们眼里就是些猪狗,随意驱赶么?想赶到哪里就赶到哪里吗?这天理何在?”

跟他妈的那些人说这些都是废话,他们是不会理会的,我无奈地走出了乡政大楼,感叹如今他妈的这狗家庄跟封建社会的专制统治,民不聊生有什么毛区别呀,最少封建统治之下,人们还注重道德和礼仪,现这社会,你争我抢的,还存在什么道德、什么礼仪,现是谁讲道德,谁就是傻AB。大街上行盗,众目睽睽之下,也没人说,无形助长这种风气,本来说以我目前的财力是可以把家人安顿到外面去的,免得跟狗家庄这群败类和混蛋斗得你死我活的,但是我不甘心被这样不把人当人地欺负,我不服气,我受不了这样的屈辱,我不能纵容这种没有道德的社会风气和政治作风,我要对恶人一次狠狠的惩罚,让他们认识到恶人会有恶报,对于其它类似的恶人给以警告。

上了车,铁头问我:“现在怎么办?私了不跟你见面,公了,根本就是乱搞。要不要花钱打官司呀?”

我说:“赢了官司输了钱,再说这官司也不一定打得赢,官官相护,以前也是因为争地打了官司,还不一样不了了之,不要把花得那么没有价值。他们之所以这么嚣张,就是因为他们上头有人,有靠山,他们才这么肆无忌惮。我们先得摔倒他们的靠山再说,他们的那些靠山,不是一座,而是一群,是一群利益团体,想推倒他们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虽然我的手上掌握有他们的黑材料。”

铁头说:“哪怎么办?”

“咱们只有黑白两道双管齐下,把他们那些靠山的黑材料递到高层去,管他有没有反应,最少有个盼头,然后再花钱请媒体作大量的宣传,他们那些靠山,只要风声越闹越大,必然会受到调查,当他们那些靠山在接受调查、自身难保之时,再对底下这些混蛋,动用咱们天鹰帮的黑势力进行毁灭性打击。把这些解决掉了,然后再暗中观察,他们的那些靠山如果被法律制裁了,我们就不必动手了,如果还有漏网的,也要暗杀掉。干完这一手,我心愿已了,大仇已报,就退出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