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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泰国度假 (1)

我刚到北京并没有马上被录用。杂志社要去泰国度假,听上去就是去集体买春。主编安慰我,既然我是为工作来的北京,那他决不该让我失望。我也是,我舔舔嘴唇假模假样地说,我也不令你们失望,你们放心去泰国看人妖吧。他问我在北京住得方便吗。我说不方便。啊,他你妈装没听见。我说住得不错,可好了。

可好了,我住一朋友家,女的,以前还搞过,现在不搞了。我真没辙了才住那儿。估计她也烦我,都不搞了还赖这儿。房间不大,八平米,床就占五平方,我们天天腻床上,也不说话,像金基德的电影,没对白,就剩画面了。有时候她睡,有时候我睡,有时候我俩一起醒。就一笔记本,一个号,谁醒来谁连连看,要是都醒来,就是她玩。没办法,房子是人家的。有天夜里睡不着,翻来覆去地想念刘妍,还有点伤风流鼻涕。我看她睡得真香,心里不平衡,就把魔爪伸向她的胸。她扣住我手腕。我并不屈服,伸出另一只魔爪。

“你丫歇着!”她严肃起来,“老娘这月吃素!”

她是汉族人,信藏传佛教。有个法名叫扎西什么的。我坐起来,打开电脑,琢磨着给刘妍发个邮件,把这些讲讲,说我这个室友在中戏教戏剧理论,以前见一次搞一次,后来她想试试结婚什么感觉,大上个星期跟一伯克利的戏剧结构博士领了个证,人家去了US和A,自己留中国改吃素了。H—A—H—A!不好笑,也不合适。我把这段删了,写我想你之类的,写写情绪上来了,更加伤春悲秋哭战国。看看窗外,可不,北京秋天就要过去了,树叶都落光了。

像是开卷考试,给我一个艺人资料,做一个采访,如果上版,我就会合格录用。他们管阅读百度搜索叫做功课,采访问题就是从这里来。我要做的第一个采访是——世界真他妈巧——模特点点。

我第一次被甩后就自我疗伤,想老子好好写,以后写牛逼了,让你打开电视,翻报纸,上网,全是我,后悔死你。做一晚上功课我知道这感觉有多恶心了。装模作样,列几个问题。我听过《今日说法》制片张绍纲讲,你相信这是真的,才能成为好的记者。可是我全不信这些资料,心想应该砸了。

地点约在国贸的哈根达斯。她经纪人带她进来,说这是采访你的记者。她说好,坐下来,摘下太阳镜,问我要喝什么。高傲的姑娘。这时她才看我一眼,傻了。

“上面空气好吗?”我开始了。

“不好,我经常坐下来呼吸。”

“你公司说你没谈过恋爱。”

“对。”

我对着她笑,“真的没谈过恋爱?别说你还小。”

她得戴上太阳镜,不然表情就绷不住了,“真的没有,还没有喜欢的。”

她经纪人在她旁边翻杂志,耳朵却仔细听着。我们事先沟通过,她有权干涉可能会对艺人有负面影响的访问内容。

点点悄悄将冰激凌移到桌沿,左臂支起来架着头,右手从臂间空隙穿过去,轻轻把冰激凌推下去。

“你怎么搞的?”点点起身冲我喊,“外套都脏了!”

“坐下!”她命令,“怎么教你对待记者的?”

“五点还录节目,我不采了。”她说,”我要去干洗。”

她拿起外套,叫服务员过来清理,一再对我说不好意思,点点还是小孩子。我说没事,我让点点在这继续接受采访,您可以先去洗外套。

我俩看着她出门,点点活跃起来,“你怎么跑这来啦,你这两年都在干吗?”

我关掉录音机,从包里掏出一个袋子。她接过来打开,一双内增高鞋垫,我们三年前在北京路一家杂货点买到的。

张珏有把枪,黑市上五千块买的。我说你别当我是天天看新闻联播的傻子,这玩意最多五百,还送六发子弹。他不服软,说他买得急。有多急?爬起来走出BBF,拐个弯就买了。

他又回原来那桌子,那女孩还在,他端杯长岛冰茶放她面前,请你的,他说。又走进舞池,找着刚才那小子,抓住他的手让他摸摸怀里的枪。

“跪下,”他语速温柔而平静,牵着榜眼的手到自己这边,“这是我女朋友,我请你答应我,以后别碰她。”

有点暴力美学的意思,讲完话张珏就抽他一耳光,出脚踹他。一脚接一脚,同时又问围观的人你们能帮帮我吗。差不多被打者也肿成自己这么胖,他觉着踢得差不多了,去吧台拎两个空酒瓶,抓起他头发,左右太阳穴各拍碎一个。

“还能听得清我讲话吗?”他轻声抚慰他。

那男的,满脸是血,没动静。

“得想办法要你清醒过来。”

“听,听得清。”

“那早点回家吧,这地方有什么好玩的呢?”他站起来,把手里碎瓶口扔掉。

整个过程都是他拉着榜眼在做。他把榜眼推向活死人,对她说明天我还来,但你不要再来了。他转过身,走到那个惊魂未定的长岛冰茶女孩面前,拉着她出了BBF。

TATA,读《失恋排行榜》的时候,我还跟你说这书不错。去年的事吧,我还跟你念一段,大概是随着失恋次数增多,我们渐渐学会怎样保护自己,我知道哪天你离开我,我再也不会像起初失恋那么痛,但是我不愿你走,因为不管那有多么轻,但那确定会痛。的确一次比一次轻,但你走后真的痛了。虽然没像以前那样,换城市,辞工作,企图自杀,睡梦哭醒,却还是在难过。

言外话,我文品不差吧,写小说敢承认读过那些风格相近的小说。你走之后我也写了一个。短篇,讲他老想前女友,他朋友建议他印百张女孩的照片,像贴小广告一样贴到每个地铁口。他白天去发现没机会,晚上坐车到公主坟,ABCD四个口刷糨子,贴好了再往东走一站,再贴,再往东走,一直到四惠东,他坐早班地铁回家。结局是什么呢?他一觉睡到傍晚,起来在屋里走了两圈,发短信问出主意的朋友——为什么不行,为什么我还是想她?

这小说没发,我自己就觉得没劲,写完看看就扔了。要是被你读到肯定要笑我懦弱,连电话都不敢打,在家玩意淫。是的。我都在家,我想问一下那几天你都在干吗,有出门吗。你朋友呢,有人告诉你在一号线看见你相片了吗?因为我真的那么做了,因为我真的还是想你。

我在北京第一次住房是平乐园。室友想吃素,而我又想要荤的。搬出来住了一段时间发现其实吃不着荤的。整天在家看碟,库斯图斯卡全集,从《流浪者之歌》开始放。想到他电影很下酒,把朋友庆贺我乔迁的白酒、红酒、洋酒,全打开混着喝。看《地下》时我边看边哭,看《黑猫白猫》又咯咯乐不停。

刘妍在这时候打我电话,说你为什么要发邮件给我。时间这么久,我都忘了那封邮件,不痛不痒,说秋天到了,一群大雁往南飞,如果它们恰好路过长沙,你又恰好抬头望天,留意最美的那只,因为它系着我对你的思念。矫情到好笑,她没回我也没怪她。结果冬天过去,大雁都在回来的路上了,你给我打这个电话?

“我以为当时没看就删了,”她说,“今天清理看见还在,就读了一遍。”

她停下来,邮件里的话还在浮现,我想你,离开你才知道你多好。能让我回去吗?我不想在北京工作,趁还没被录用,答应我,让我到你身边。

“你工作了吗?”她问。

“从新来的混成不坐班。”

“不坐班每天都干吗呢?”

“看电影,看书,喝酒,哭,笑。”

“别打电话给我,”那边没声了,似乎是捂住话筒,她可不会当着我的面哭。

为了缓解尴尬,我说:“我喝醉了,你刚才说的话我没听到。”

“我说,其实那封信当时我没敢看,我怕更想你,这样也徒劳。直到今天我觉得没事了打开看看。”她吸吸鼻子,“你为什么写这样的信,你怕我不够后悔是不是?后悔没当时就看!”

“我也是在等,拖了一个月才签约。”

“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你可以查我报社呀!我想你,想了一个冬天也还在想。”

这是有典故的,就如我前面说的——恋人间的密码。分手前我们最长的一次分别是我去千岛湖开会,我们困在一个孤岛十天,酒店八卦形的设计屏蔽了所有手机信号,几个电话打不出去,我写了一个三百字的短信,可能一天,也许两天,屏幕都是正在发送的显示。就在几十个小时后,她早上醒来,睁开眼睛,看见她的男朋友发给她的一百句——我想你。

DearDear:

你电话打不通,不是你也有意外了吧。我尽量帮你照顾郑婷婷,不过她好像不想麻烦我。前两天我还问她买了衣服要我帮你寄吗。她说不需要,结束就结束了。情绪在变好,但就是三天前晚上,她因为连续高烧被送医院抢救。我正巧在崇明岛,赶到医院已经天亮,大夫说没问题,可是——她的脸也许从此破相,留下麻子脸。

我看她时她还不知道,情绪很好,说她才二十岁,好的生活才刚刚开始,现在还在住院,其实烧退了,只是我们怕出去会让她看到镜子。我和她干爸商量问问你什么意思。

PS:我见过张珏了,怎么说呢,他比你还雷。

上!员外!

听说榜眼的父亲为其雇了保镖。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全天。张珏跟她同居半年都没享受过这待遇,而且还是黑保镖。他并不觉得自己是种族主义,但是,对待黑人及日本人他还是有种特殊的感情。黑人鸡巴大,张珏不怕,他有枪,一切都能通吃。

他又来BBF,又坐长岛冰茶旁边。像我和榜眼最初对张珏的感情一样,她崇拜死他了,看看他今晚有什么作品。才两天吧,也许是爱上他了,她那晚被拉出去,分分钟的事跟港片似的。张珏要她摸摸怀里的枪。

要么给钱,要么强奸你。

去哪?

不要吧,给我钱就好,

你打算带我到哪?

我全买这个了,车钱都没有了。

我这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