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祖本纪
吐祖谥号圣德神功文武皇帝,名字叫忽必烈,是睿宗皇帝的第四个儿子。母亲是庄圣太后,姓为怯烈氏。世祖于乙亥年(公元1215年)八月二十八日出生。等到长大以后,仁厚、聪明、英明、睿智,对太后非常孝敬,尤其善于安抚臣下。世祖娶弘吉刺氏为王妃。
甲辰年(公元1244年),世祖还是藩王时,就想要大有所为,延请藩王府内的旧臣以及天下精通儒学的人,向他们寻问治国的方法。
辛亥年(公元1251年)六月,宪宗继承皇位,同母兄弟中只有世祖年龄最大而且有贤能,所以宪宗把大漠以南的汉族地区的军国政务都交由他处理。于是世祖南下,驻扎在瓜忽都这个地方。
邢州有两名答剌罕上奏吐祖说:“邢州、是我们的分封土地,刚受封的时候,百姓有一万多户,现在一天比一天减少,只有五千七百户了,应该挑选优秀的官员前去安抚、治理。”太祖听从了他们的建议,按照原来的制度,任命脱兀脱以及张耕为邢州安抚使、刘肃为商榷使,邢州于是越来越繁荣。
壬子年,太祖进驻桓州、抚州一带。宪宗命令断事官牙鲁瓦赤和不只儿等人在燕京主管国家财政。他们断事一天,竟然杀了二十八人。
其中有一个偷马的,打了他又把他杀了。太祖责问他们说:“凡是处以死罪的,应该上奏后才能行刑。现在你们一天杀了二十八人,一定错杀了许多无辜的人。既然打了还要处死,这是什么刑罚?”不只儿等人张口结舌,无法回答。
癸丑年(公元1253年)十二月十二日,大军逼近大理城。起初,大理国君主段氏权力很弱,国家大事都由高祥、高和两兄弟裁决。当天晚上,高祥率领大军逃跑,段氏命令大将也古以及拔突儿追赶他。世祖攻人大理以后,说:“城池已经攻下,可是却不见我国使臣,想必一定死了。”次日,西路的大军也到达了,命令姚枢等人搜寻、访察他们的下落,才得到三位使臣的尸体。回去以后,命令姚枢作文章悼念他们。数日,南出下关,驻扎在赵睑。留下大将兀良合带戍守在那里,任命刘时中为宣抚使,和段氏共同安抚大理,于是班师回朝。十九日,抓获高祥,在姚州将他处死。
己未年(公元1259年)九月初一,亲王穆哥从合州钓鱼山派遣使者前来,报告宪宗逝世的恶信,并且请求世祖回归北方,以维系天下百姓的期望。世祖说:“我奉皇命来到南方,怎么可以不建立功勋就突然回去呢?”初三,登上香炉山,从高处俯瞰大江。长江北边是武湖,武湖东边是阳逻堡,阳逻堡的南岸就是浒黄洲。宋朝用大船扼守长江,世祖调遣大军夺取丽只大船。当天晚上,世祖派遣木鲁花赤、张文廉等人准备船、桨。初四,天快要亮的时候,世祖到了长江岸边,这时正下着小雨,周围灰蒙蒙的,各位大将都认为不可渡江。世祖不听从他们的建议,下达命令,叫将帅升起大旗,击起战鼓,三路同时进发,天空为此放晴。和宋军三次交战,杀死、抓获很多敌军,一直到达长江南岸。士兵有擅自进入百姓家的,按军法处置。凡是抓获的俘虏,都把他们放了。过了数日,派遣王冲道、李宗杰、訾郊招降鄂城。
到了东门,箭像下雨一样射过来,王冲道从马上掉下来,被敌军抓获。李宗杰、訾郊跑了回来。太祖驻扎在浒黄洲。又过了数日,到达鄂州,在那里屯兵练习。
初九,包围了鄂城。世祖登上鄂城东北的压云亭,立在那里观看城楼,说:“贾似道派兵救援鄂州,事情来得突然,所以都不是精锐士兵。”于是命令官府夺取逃民丢下的粮食,把它聚集在军营中,为进攻做好打算。顺天万户张柔的大军到达。大将拔突儿等人率水军赶往岳州,遇到宋朝大将吕文德从重庆前来,拔突儿等人前去迎战。吕文德趁夜里攻入鄂城,戍守越来越艰难。
十月,转移驻扎在乌龟山。拔突儿从岳州回来。
十一月,转移驻扎在牛头山。兀良合带攻取蛮夷的地方,从交趾历经邕州、桂州,到达潭州,听说太祖在鄂州,派遣使臣前来相告。
当时先朝各大臣阿蓝答儿、浑都海、脱火思、脱里赤等人谋划要立阿里不哥。阿里不哥,是睿宗的第七个儿子,太祖的弟弟。这时阿蓝答儿在漠北各部起兵,脱里赤在漠南各州起兵。
阿蓝答儿奉命调兵,距离开平只有一百多里,皇后听说后,派人对他说:“发兵这样重要的事情,太祖皇帝曾孙真金在这里,为什么不让他知道呢?”阿蓝答儿无法回答。后来又听说脱里赤也到了燕京,皇后立刻派遣脱欢、爱莫干骑马到军营中密报,请他快速回来。世祖从牛头山出发,并扬言要进攻临安,留下大将拔突儿等人率领各军包围鄂城。
回来驻扎在青山矶。派遣张文谦回来,告诉各大将说:“再过六天,应当舍去鄂城,保住浒黄洲。”命令张文谦调两万降民返回北方。
宋朝的贾似道派遣宋京去请求和好,世祖命令赵壁等人告诉他说:“你因为生灵的原因前来请求和好,心意非常好,可是我奉命南征,哪能中止呢?如果有成就大事的心思,应当向朝廷请示。”当天,军队返回北方,到达燕京。脱里赤正征集民兵,百姓对此感到痛苦。世祖诰问其中的原因,说是宪宗临死前的命令。世祖觉察出他藏有坏心,把他所招集的士兵都放了,人们心情非常愉快。
当年冬天,驻扎在燕京近郊。
中统元年(公元1260年)春天三月初一,世祖的车驾到达开平。亲王合丹、阿只吉率领西路的各诸侯王,塔察儿、也先哥、忽剌忽儿、爪都率领东路的各诸侯王,都来聚会,大臣们劝世祖登上王位。世祖再三谦让,可是各诸侯王和大臣们坚决请求。二十四日,世祖即皇帝位,任命祃祃、赵璧、董文炳为燕京路宣慰使。
陕西宣慰使廉希宪说:“高丽国王曾经派遣他的世子王供入朝进见,正赶上宪宗率军攻打宋朝,把俱扣留了三年没让他回去。现在听说他的父亲已经死去,如果立王供为国君,送他回国,他一定会感念我们的恩德,这就相当于不用一兵一卒就得到了一个国家。”皇帝认为他的话正确,让王供改住在宾馆中,派侍卫送他回去,并且赫免了他境内的人民。
夏天四月初一,设立中书省,任命王文统为平章政事、张文谦为左丞相,任命八春、廉希宪、商挺为陕西、四川等路的宣抚使,赵良弼为参议司事,粘合南合、张启元为西京等地的宣抚使。初二,皇帝下诏,告谕高丽国王王倎,把虏获的子民以及逃亡在外的家户送还给他,禁止边将擅自掳掠。初四,即皇帝位并诏告天下。
二年冬天十月初一,诏令将凤翔府种田的民户隶归于平阳的军户,不得派他们出征,使他们从事耕种、屯粮来供给军饷。初二,陕西、四川行省向上报告说:“军务紧急,如果等待奏报,恐怕贻误战机。”诏令他们和都元帅纽磷一起商议处理。皇帝派遣道士訾洞春代之祭祀东海广德王庙。初三,敕令火儿赤、奴怀率领各部攻占准西一带。初八,敕令爱亦伯等人以及陕西宣抚司核实不鲁欢、阿蓝塔儿所借贷的官银。十一日,派遣右丞相张启元巡察受中书省管辖的平阳、太原等路。统计、记录西京两路的官员、百姓人数,命令宣德州的杨庭训统领凡有壮马的全部从军,身健有力的,自己准备铠甲武器,身体虚弱无力的由官府供给。两路的军人家属包括待在家里的军人,凡是有马的,都要将其交给新军刘总管统管。昂吉所管辖的西夏军,包括丰州、荨麻林、夏水阿刺浑都自己准备鞍马、衣甲和武器。还有孛鲁欢所管辖的兵士,凡是步行的都买马给他们,并且令他们参军,违犯的按照失误军期论处。修复燕京的旧城。命令平章政事赵璧、左三部尚书怯烈门率领蒙占族、汉族的军队驻扎在燕京的近郊、太行山一带,向东到达平滦,向西可控制关陕。险阻的地方,在附近的百姓中挑选熟知军事的,修筑堡垒栅寨守卫抵御。
任命河南屯田万户史权为江汉大都督,依照旧规把守。又挑选了三千名精锐的士兵交给史枢统辖,在燕京近郊驻扎。十三日,命令亳州的张柔、归德的邸浃、睢州的王文干、水军的解成、张荣实、东平的严忠嗣、济南的张宏等七名万户率领各自的兵士前来会集。停止东平府查核前任官员侵吞挪用钱赋之事。十五日,宋攻克泸州。刘整率军出击,将宋军击败。诏令赏赐刘整五千两白银,二千匹绢帛。失里答、刘元振防守抗御有功,各赏赐白银五百两,赏赐将士们白银一万两、绢帛一千匹。十六日,诏令指挥副使郑江统领一千人开赴开平,指挥使董文炳统领擅长射击的弓手一千名从鱼儿泊赶赴皇帝驻地,指挥使李伯赪率领其余的士兵驻扎在潮河川。二十三日,诏令霍木海、乞带等人从得胜口到中都准备粮饷草料。二十七日,诏令平章政事塔察儿统率一万名士兵,从古北口西边的近路赶赴皇帝驻地。
十一月初四,大军和阿里不哥部在昔木土脑儿的地方相遇,诸侯王合丹等杀死了他的大将合丹火儿赤以及他的士兵三千人,塔察儿和合必赤等再一次分兵奋力出击,大破他们,向北追击了五十多里。皇帝亲自率领各军在他后面追击,他的部将阿脱等人投降,阿里不哥向北逃跑。十四日,下诏免去今年的赋税。十五日,皇帝驻扎在帖买和来地方。任命尚书怯烈门、平章赵璧兼任大都督,统率各军从塔察儿北上。将蒙古军分为两部分,一部由怯烈门统率,从麦肖出居庸口,驻扎在宣德德兴府;一部由纳怀统率,从阿忽带出古北口,驻扎在兴州。皇帝亲自率领各万户的汉军以及武卫军,经过檀州、顺州驻扎在潮河川。敕令官府供给粮草,不得扰乱居民。罢免了十路宣抚司,仅仅留下开元路宣抚司。命令各路买二万五千多匹马,赠予蒙古军中没有马的将士。十九日,征召各路宣抚司官员赶赴中都。皇帝移驻在速木合打地方。诏令汉军驻扎在怀来、缙山两地。
鹰坊的阿里沙以及阿散兄弟二人因为擅自离开队伍而被斩首。
三年二月初一,那些原本在籍的士兵而被改为民的,让官府把他们还原改正过来。核实各道逃亡的士兵。初三,李璮造反,把涟州、海州等三座城池奉献给宋朝,将蒙古的守军全部杀光,率领部下赶往益都。前宣抚副使王磐得以脱身,逃到济南。皇帝用驿车召回王磐,派姚枢向他询问计策。王磐回答道:“这小子狂妄自大,会立即捉拿住的。”皇帝同意他的意见。初四,宋军进攻新蔡。初五,开始议定朝中内外官员的俸禄,命令大司农姚枢确定条例规格。初八,李璃进入益都,打开府库,犒劳他的部将。初九,诏令各道用今年的民赋购买马匹。初十,郭守敬制造了计时的漏器“宝山漏”,运到燕京。把兴州、松州、云州三州归属上都。十五日,李璮派遣骑兵扰乱蒲台。十七日,皇帝诏令出兵征讨李埴。任命赵璧为平章政事。修建深州、冀州、南宫、枣强四座城池。十八日,调派各部蒙古军、汉军征讨李璮。
夏天四月初一,蒙古大军竖起栅栏,挖掘大沟,把李璮包围在济南。初二,皇帝诏令博兴、高苑等地的军民,曾经被李璮威胁顺从他的,一律赫免他们的罪行。初五,命令怯烈门、安抚使张耕把刑州的家户分属于两位爵爷。
初六,修筑河中府的夏禹庙,皇帝为其赐名叫建极宫。初七,委任大梁府梁州军民总帅蒲元圭为东夔路经略使。十一日,宋朝的华路分、汤太尉进攻徐州、邳州二州。皇帝诏令分出张柔的士兵一千人返回,戍守亳州。十五日,江汉大都督史权因为赵百户带领部下逃了回来,将他斩首。皇帝下诏道:“从今天起,部下犯下了大罪,经察问属实,必须先奏明朝廷知道,然后才能按各条法律处置。”皇帝诏令安抚徐州、邳州的平民,对征讨、戍守的将士以及有权有势的官员发出禁令,不要放纵牲畜伤害平民的庄稼和桑林枣木。把一千石米、三百头牛赐给西京的蒙古民户。十八日,宋军进攻亳州。十九日,命令各地行中书省、宣慰司、各路镇守官、管民官,鼓励、诱导百姓开垦荒地,种植桑树、枣树,不能够擅自兴建不太紧迫的工程,以免占用农忙时间。二十日,因为北京、广宁、豪州、懿州兴兵打仗,士兵劳乏疲惫,免去今年的赋税。命令各地详细查核冤案。诏令河东的两路和平阳、太原路的镇守官以及管兵民的官员安抚军民,使他们各自安于自己的安排,不得耽误了一年的生计。二十二日,李璮派遣柴牛儿去招降他的部下卢广。
卢广把柴牛儿绑了起来,献给了蒙古军,蒙古军把柴牛儿杀死了。朝廷委任卢广临时担任威州军判,兼任捕盗官。二十三日,赐予诸侯王也相哥金印。二十五日,赐予诸侯王合必赤金、银海东青牌符各两枚。免去松州、兴州、望云州新旧差役、赋税,把望云、松山、兴州的课税隶属于开平府。三十日,河南路的王豁子、张无僧、杜信等人图谋不轨,垒部被斩首。
诏令右丞相史天泽管理征战的事,各位大将都要受他的调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