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青春清水易浊
2127300000039

第39章 偏偏她是趋之若鹜,甘之如饴

第39章 偏偏她是趋之若鹜,甘之如饴

“妈妈。”

“阿姨。”

顾浊和陈清水没有在北京过久的逗留,自那天离开医院以后,再没去看过顾爸爸。陈清水倒是想来着,可是,单单是看顾浊的脸色,就知道他的答案了。还有一件事,她隐约记得顾浊有一回不经意间和她提过他的外公,为何,去北京,顾浊像是刻意避之不谈,既没有提到他的外公是否安在,也没有要去探望的意图。陈清水几番想提,念及顾浊几天里来,不佳的神色,也放弃了。她总是在潜意识里这样想着,“不要惹他生气”“不要惹他不高兴”这种想法,一经滋生,就如疯狂有旺盛的藤蔓孜孜不倦的四处攀爬。她不想,自讨没趣。

正好,可以赶在除夕之前回来。她也不想留下妈妈独自一人守岁。

“妈妈,北京的特产。”陈清水和顾浊兀自进得屋里去,陈妈妈正在热饭。陈清水看着妈妈日渐消沉的脸庞和微垂的背部,没有来得一阵心疼和自责。这个祸是她闯的,可是,好像在受累的就只有妈妈。她自己照样嘻嘻哈哈,乐得逍遥。这种比较的来的差异,被她无限放大,然后,愧疚占据心头。

“妈妈,你去坐着吧,我来热饭菜。”陈清水拖着她妈妈,生拉硬拽的从厨房里出来。陈妈妈虽然不合作,倒也没说什么。待她坐下,顾浊一并把陈清水按着做下,“你也给我乖乖坐着,和阿姨好好说会儿话。我去就行了。”他眼疾手快。

陈清水晕乎着脑袋,好一会儿才明白,这是在给她和妈妈留下空间,制造机会,和解的机会。她不能错失良机。可是,气氛很怪异,不能说是尴尬,只能说是难堪。陈清水觉得,妈妈不拿正眼看自己这件事,让她难堪。并且,会为之恐慌。她从小累积的经验里,不被长辈祝福的爱情,好像从来就没有圆满的结局,最后,总是会摇摇欲坠。

“妈……”陈清水忽然的起身,正对着陈妈妈,蹲下身子,伏在她的膝盖上,磨蹭着脸。一如,小时候,夏天的夜空里,繁星点点,她在妈妈的怀里撒娇。

“妈……”欲言又止。

“唉,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陈妈妈的眼里,渐渐湿润,看着一度会远离自己的宝贝女儿现在安然无恙,她怎能不感慨和叹息。她缓缓伸出手,毕竟是骨肉至亲,天底下,那有一个父母会忍心看着自己的孩子受苦受累?可是淘气任性的他们总是喜欢挖掘弯路,不走捷径。这样的偏执,拿她有什么办法。

“妈只是替你感到惋惜。眼看着就要考大学了,要熬出头了,你又……唉,”

是呀,造孽。可是顾浊说他需要这个孩子,她亦不想放弃。她知道自己卑鄙,想利用这个孩子拴住她和顾浊的羁绊,哪怕只有一丝可能性,她也要尝试。她不聪明,眼下,想看不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更何况,两全其美,微乎其微。只有用自己的方式,笨拙的方式,来企图维系她和顾浊没有任何保障的爱情。

虽然知道这样说会受到最大的怀疑和鄙视,可是,她还是想说,她爱着她的孩子。有任何绝处逢生的机会,就算是深渊中的一根细小的蜘蛛丝,她也要揪住,顺着攀爬上岸。悬崖之处,她不勒马。

“妈妈,你说的我都明白。就这一次,”她抬起头,直视着妈妈的眼睛,坚定固执,“就这一次,让我任性一次!”不是祈求,而是宣告。陈妈妈心里早就有底,她生出的女儿,和她一样固执。从不会半途而废,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

“造孽呀造孽!”她摇着头。

怀孕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尽管陈清水做足了准备,偶尔的,还是会惊慌失措。她的才将将两个月不到,肚子里没有任何感觉,好像不存在。可是实实在在的,它就在她的肚子里,生长发育,一点一点丰满起来。这不得不说是一件神奇的事情。心里面的喜悦也是愈渐愈浓,她虽然不成熟,仓促之间心里不一定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她终归是高兴的,新奇的。初为人母的喜悦,溢于言表。

顾浊对这个孩子的感情到底有多深,陈清水不确定。至少,他不是一个旁观者,这是他的孩子。最初,是他说需要,所以才留下来。她感谢他,感谢他愿意与她一起努力,争取。并最终取得成功。可是,她不得不说,除了最初的几天,她并没有感觉到顾浊身上有那种初为人父的欣喜。不管是表情,还是动作,神态,他一如既往的做得很到位。

陈清水再愚笨,与一个人朝夕相处的岁月里,总能敏锐的捕捉到那个人微不可见的,哪怕是一点小动作,一个转瞬即逝的表情。顾浊一向是含蓄的,男人,对于这些事,反应总是比较的迟钝。他没有说,不代表他心里不高兴。他没有别的表情,不代表他心里没有别的想法。真真假假,亦真亦幻。****里,永远都是这样。

大概,顾浊足够的淡定。人生的大起大伏,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如平常一般的岁月。其实,若是在意,哪里都是漏洞。若是能假装不在意,生活就是完美无缺的。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经过两个人的讨论,最后决定,这个学期,陈清水必须休学一年。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她很镇定。这个决定,陈妈妈并没有参与。陈清水还是在顾浊家里住,那天,陈妈妈并没有挽留她。这是近来,她觉得最为遗憾的事。

顾浊继续上学,她的日子,寥寥寂静。每天能做的,就是多留他一秒,和望眼欲穿,盼着他回家。说实话,这不是她期待的日子,这种无聊,比全职主妇更让人惶惶不可终日。但是,现实嘛,往往是让人失望的。

得不到的都是梦境,不想触碰的,都是现实。

陈清水不同意请保姆,再放个人在家,她就会彻底的瘫痪。手脚都不需要再动弹,脑子亦不需要想事,那不是植物人是什么。怀孕虽然使她易为嗜睡,白天睡鲍了,晚上就很难熬了。她不想让顾浊顾浊陪她解闷,他白天要读书,晚上回来,也总是很忙碌,一直关在书房,近十一二点才出来,然后就是瘫在床上呼呼欲睡。

她有时候会很好奇,不知道他一个人在书房里做些什么,好像很机密的事,连对她,都是只字未提,说明,他不想让她知道。那她就顺应他,不闻不问,乖乖的。

中午,顾浊是不会回来吃饭的,一个人在学校或是哪里就解决了。其实,他有车,学校离得又不远,是可以回来的。只是,他大概不想麻烦吧,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很懒的。

顾浊晚上回来,可以和她一起用餐,已经很让她高兴和满足了。大概是与她从小的经历有关,顾浊觉得陈清水很容易满足。如果,给予她稍微多点,她就会开始杞人忧天,总是担心会遭天谴,这样多的幸福,不属于她。

当真是一个奇怪的很轻易就会知足的女孩子。与那些花里胡哨,整天腻着他的女人们截然不同。这或许,又是她深深吸引着他的地方之一吧。

他知道,在这个水深火热的空间里,他的心,偶尔也需要沉淀一下。恰到好处的,她这汪澄澈的,清凉的水,会将他彻底的包容,一道一道去除他身上沾染的污垢。并且,可以无时限的,永远的循环利用。

只要他需要,她就会给予。毫无怨言的,欢心的给他。忙的时候,无暇顾及,她就安静的蹲在一边。像是与主人相伴多年的忠犬八公,尽管这个比喻并不微妙微翘。可是感觉那么相近,摇晃着尾巴,悠闲地做她自己的事,哪怕仅仅是发呆,她都会去别处,留下一个足够大的空间,任他挥洒。不无理取闹,也不撒娇邀宠,这么的清丽脱俗。

有时候他想,她为何不能任性一点呢,就在他面前。对于自己的得失,她显得毫不在意,这会让他困窘,让他难过。多了或是少了,在她眼里,都是一般的,满腔的情意来温馨他。

这样善解人意,温良清润的女子,也许,终其一生,他都不会再遇到。凡尘俗世中,不早不晚,恰恰是最适当的一个平常的午后,时间的轴轮穷极无聊改变了初衷,促使了他们的相遇。

最后,他注定要辜负这样一个安安静静的,从不患得患失的奇女子。

容易感动和满足,携着一抔阳光,来温暖满身风雨的他。

其实,陈清水何曾有他想象的那般美好,她是个人,活生生的人,并且有女生一贯的脆弱存在于身体和心灵里。她的家庭也并不圆满,比之顾浊来说,或许好了很多。恨是什么,恨只是一种伤害,因为不圆满的曾今而存在的一种诡异心理,不过是人之常情。

她不想去恨,恨她的爸爸,恨她的家庭,因为这样,最终劳累的也只是自己。并且,还要费去你的精力,大部分的人力和物力,最后,能得到的回报,也只是失落和惆怅。恨也是需要力气去恨,需要时间去追,需要心思去谋划,然后,自己反倒枯竭了。何苦来的……

恨这种虚无飘渺的东西给不了你任何安慰。也许根本没有人是从一开始,就带着“意义”出生的,大家可能都必须自己去发现,寻找……也许所谓的意义,也许暧昧而不确定,或许还很不安定。但是,只要活着,就会想要知道那个意义……为了某个人而活着的自己。

顾浊的恨,来得真切。她无法改变,那便只有旁观。

顾浊,这个人,你不能去要求太多,因为只是适得其反。所以,唯有用感情,牵绊去约束他,顾及他慢慢的,也许就会有所改变。

当然,起码,她是这样地期盼着。

“清水,明天周末。带你出去透透气。看你在家里闷的不像话。”顾浊搂着她的腰,轻柔的抚摸她的肚子,一下一下,温柔进她的心里,暖风轻轻荡漾。黑暗中,她能感受到这几十天来,他不曾有过的情意绵绵。很高兴,心扑通扑通地跳跃。

“一言为定。”她急急转过身,迫不及待地伸出小指,微微摇晃,“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顾浊心疼的抚抚她的脸,笑意盈盈,“好,拉钩。”

陈清水觉得圆满了,心满意足,顾浊到底是惦念着她的,前些日子地若即若离,也许只是她怀孕了,所以难免变得敏感多疑,斤斤计较罢了。她厌恶这样的自己,却像是吸毒一样,只能越吸越多,并且越来越深入,知道不可自拔。大多数时候,她都是无能为力的。

顾浊的一个小小地邀请,或是一句短短的安慰和顾及她的神情,都会让她高兴,欣喜。她被爱情牵着鼻子走,并且如此的甘之如饴,不是傻子又是什么。是谁说你偶尔一个高兴的神情,就足够我开心好些天。你不经意间的蹙眉,却会让我难过好几年,恰如其分的,讲的不是她又是谁?

第二天,陈清水更是早早的爬下了床,今天的阳光都是那么的美好,轻盈跳跃,仿佛是无数个天使,再调皮的挥洒亮晶晶的五彩缤纷地光粒子。她一如往常的,冲咖啡,叫顾浊起床,吃了早饭,两人出发。

顾浊看着她兴奋难以自抑,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她每多上一分快活,他心里的罪孽和自我厌弃感就愈发的强烈,就像漫无目的的爬山虎,疯狂的蔓延,无止尽的进犯。陈清水,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傻,难道你从未想过,我这么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你到底是,被表象迷得团团转,太过信任我的结局是很惨重的。不知道,你是否强大到足够可以接受?

他一手执着方向盘,一手拄着下巴,不时回头看看她,看她傻笑,看她时而又有点惆怅的表情,看她望向窗外,圆润的脖子盛着满皮肤的阳光,粉粉嫩嫩,煞是可爱诱人。

他想,她就是这么美好。美好不是粗鄙的,浅显的,需要你接近,仔仔细细观察,一天一天的迈进阶梯,她细细隐藏在她身体里,心灵里的美妙之处,才会如害羞的孩子一般,渐渐崭露头角,在你手心里绽放异样的光彩。

他原本是千帆过尽地凉薄和淡漠,尽管这不是天生就形成的,而是后天不得不戴上的假面具,可是,有时候,他觉得,这种薄凉的寂寞深入骨髓,如何能将它生生剥离,那又是一层何等的痛苦与折磨?

他大概天性如此,继承了那个人的自私和狂妄,认为傻傻的女子的心就像一方净土,可以重复无止境的利用各干脆,就像是无限循环的小数,如意抔端庄闲适地清流,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他不曾想到,人心,女人的心,是何等的脆弱,如同脆脆的玻璃,一折,就支离破碎。

当然,这是在他以后,无数个日日夜夜,无数个分分秒秒,萦绕在他脑海,挥之不去的难题。如同恶魔趋附在他身上,镶嵌为一体,赶不走,也不能驱赶。

车大概行了一个小时,陈清水心里疑虑,跑到这荒无人烟的郊区做什么?难道,和上次一样,预谋已久的……她光是想的,心里一颤,立马就毛骨悚然了。那天的顾浊,就如同禽兽一般,红了眼眶……

她不着痕迹的渐渐把身体挪到一边,怎奈怀孕后,身心无力,身体渐沉,哪里容得了她随随便便的移动。她看着顾浊熄了火,眼睁睁看着他慢慢把头靠过来。陈清水心一横,闭上了眼睛,手里仅仅揪着地是安全带,直到它慢慢变形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