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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4 抉择

“放开我……”

“陈老师,你好好休息,别动,医生说您骨裂,要休养,您别动,我已经打电话给……”

“你够了,快放开我,我要去……”

丝蕊站在急诊室的门外,听着丈夫好听的男中音持续的低吼和女孩子带着哭腔的劝阻,她几乎可以想象急诊室里的景象,可是,她的心里竟然惊不起一丝的波澜。就像她刚才接到那女孩的电话,说她的丈夫受伤了,在XX饭店的楼梯间摔伤,正在从XX饭店送到XX医院的路上,医生说可能要动手术,需要家人签字。

于是,她便来了,一个成熟的男子和一个年轻的女孩,再加上一家饭店,他们发生了什么,做了什么,丝蕊几乎不用想象便有了答案。可是,他们又怎么会闹到了医院,书伟又为什么会受伤,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从一家医院赶向另一家医院,从一个伤痛掉入另一个痛楚的漩涡,她平静得让她自己都感到害怕。

母亲的伤,丈夫的背叛,她似乎都已经没有感觉了,她觉得自己的心死了!

她没有犹豫地推开门,急诊室里,书伟挣扎着要从病床上起来,手上打着夹板,而一个年轻的女孩则死死地拉着他,不让他起身。他们听见门响,都转头看她,这也是丝蕊第一次看到那女孩的长相,很干净的一个女孩子,绑着长长的马尾,眼睛大大的,一看上去就感到一股春青的活力扑面而来,她和她不同,她太过安静,内向,甚至死气沉沉。

书伟看到她,脸上掩不住焦急地追问:“丝蕊,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到医院,还是……”说着就要站起来。

“你不能起来!快躺下,你的头……”女孩子死死地按住他。

书伟挣扎着,涨红了脸,有些恼羞成怒地对她吼道:“放开,放开我!”

丝蕊看着眼前两个人拉拉扯扯的样子,忽然觉得非常可笑,她不想也不愿再看下去,她想找医生了解一下书伟的情况,可是这间小急诊室里连个护士都没有,于是她什么也没说就又推开门走了出去。

她在走廊上抓到一个医生,那年轻的值班医生态度和善地问她,是哪位病人的什么人,丝蕊指了指她刚走出来的那间急诊室,然后说:“我是陈书伟的妻子”。那年轻医生听了她的话,一愣,脸色有些奇怪地多看了她好几眼。丝蕊心里明白他的疑惑,只是对他笑了笑,没有多加解释,连当事人都会迷惑的事情,何必对外人浪费口舌,多加解释。

医生简略地向她介绍了一下书伟的情况,左手手部骨裂,有轻微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几天,但都不是什么大问题,最后,医生提醒她,住院手续还没有办,押金也没交。医生语带保留,但丝蕊明白,这是催她去交钱,她询问了下办手续的地点,便去了。

当她办好一切,交完押金,再返回急诊室时,推开门,就看到书伟有些狼狈地跌坐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带着痛楚,那个女孩则一脸无措地想去扶他,又像是不敢似的呆站着,丝蕊在心里叹了口气,快走了两步到书伟的身边,伸手想把他扶起来。

她刚一伸手,书伟便紧紧地抓住,脸上有掩不住的担心,“丝蕊,丝蕊你没事吧?你怎么去医院了呢?你怎么了,快告诉我……”

她应该让平静的心湖再起波澜吗?她要吗?丝蕊这样问自己,看着这个男人急切的目光,她知道,他是真心的担心她,可是……

“我扶你起来吧!我没事!”丝蕊小心地避开他受伤的手臂,把他扶到床上,“你怎么伤成这样?”丝蕊看他靠在床上,有些虚弱地扶着头。

“我是……”

“还不是因为你!”女孩的声音插进来,丝蕊有些惊讶地转头看了她一眼,女孩的脸上有忿忿的恨意,“要不是你打电话说你在医院,陈老师也不会着急地从楼上摔下来,我早就知道你没事,你怎么能这么自私,这么折磨陈老师,你真是太坏了……”

“你给我闭嘴!”书伟蓦地大吼,愤怒的表情让那女孩马上闭了嘴,脸上有些畏缩的惊恐。

“够了!”丝蕊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转头直视那个女孩,表情严肃,“麻烦你出去一下,我想和我的丈夫单独谈谈!”

“可是……”那女孩显然是被眼前的局面吓到了,可是又像是有些不甘心似的挣扎。

“出去,出去,出去…”书伟勉强地坐在病床上,头部的昏眩让他不由自主地靠在床头,身体虚弱,可是手却强硬地指向房门,嘴里不停地低声咆哮。

女孩这才不情不愿地走了出去,脸上挂着那种既想要又害怕的表情。

门“咔嚓”一声被关上,屋里就剩下丝蕊和书伟两个人。

书伟靠在床头,头低低的,包起的手垂在身侧,就像是在和什么人生气似的闹脾气。

丝蕊没有像从前那样去劝慰他或是去讨他开心,她自顾自地拉了把椅子坐下来,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了句:“你也觉得我是没事给你打电话说在医院,吓唬你吗?”

“当然……”书伟猛地抬起头,直觉地去否认,他是了解丝蕊的,丝蕊绝不会无故地说这种话,也极少会完全放下身段低头向人求助,可是,当他抬头看到丝蕊那双清亮宁静的眼睛时,那个“不”字让他心虚地含进了嘴里,卡在喉咙里,迟迟的,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他真是太坏了,他怎么能那么做呢?他又怎么能那样去想丝蕊——他的妻子,他最亲密最了解的人!他一定是疯了,他怎么能去恨丝蕊呢?是的,是恨,他曾经那么痛恨丝蕊,恨她的咄咄逼人,恨她追魂似的查岗电话,恨她总是漠然无情地撕开他心中极力想掩盖的真相,否则他怎么会做了那样的蠢事。

他和丝蕊吵翻之后,出了家门,心中带着恨意,像是在故意报复似的自甘堕落,毫不压抑心中欲念的,打电话给了那女孩,可当他看到那女孩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丝蕊,想起了他的妻子,他的家。他后悔了,他退怯,他想逃开,但那时丝蕊的一个像往常那样以“你在哪?干什么”开头的电话,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竟然默许地跟女孩去了饭店。要不是他洗完澡出来,看到那女孩神情紧张的,把他的手机偷偷地放回他衣服的口袋,在他一再的追问下,她才吞吞吐吐地说了丝蕊来电话,在XX医院,求他去一趟。这几句话狠狠地敲醒了他,唤回了他的理智,他在那女孩愕然的目光中,飞快地穿好衣服,冲了出去,他那时满脑子想的都是丝蕊,丝蕊怎么了,怎么会在医院,会不会出了什么事,除了这些,什么都没有。那女孩在楼梯口追上了他,哭着求他不要走,哭着说都是丝蕊的骗局,目的是让他回去,她求他不要理他的妻子和她在一起,他那时根本顾不上是不是什么骗局了,他一心要见到丝蕊,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回到他的妻子身边。

就这样,她拉扯阻挡,他急着挣脱,最终他一不小心踩空,从楼梯上摔了下去,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再睁开眼,他已经到了这里,他应该感谢丝蕊不放弃的电话,还要感谢这一摔,否则,他现在恐怕已经和那女孩在饭店做出了会让他后悔一辈子的事情。

他怎么能这样呢?!书伟在心中唾弃自己,他怎么能呢?他这样伤害着丝蕊,也伤害了那女孩,他难道是疯了吗?

“妈妈出车祸,在医院抢救,爸爸想让你去看看妈妈,所以,我才打电话给你的。”丝蕊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小声地说,平直的叙述口吻,就像是在说一件旁人,再普通不过的琐事。

“什么?”书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转头注视着丝蕊,想从她的神情中看出些什么,却失败了。

丝蕊一径的沉默,让书伟的心揪得紧紧的。

他吃力地将那只没有受伤的手伸向她,想要安慰她:“丝蕊,你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吧,你、你还有……还有我!”

丝蕊慢慢地抬起头,没有拉他伸出的手,只是定定地望着他,“书伟,我想好了,我们还是离婚吧!”

丝蕊眼中那浓重的悲伤与绝望,重重地敲击在书伟的心版,仿佛像是撼动了他的灵魂,让他羞愧得无言以对。

“我一直以为你会永远爱我,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我可以陪你一起,慢慢地走完这长长的一生,可是现在,我累了,走不动,追不上,也拉不住了,对不起,这个永远太短了,对不起,我不能再陪你一起走了!”

之后的一个礼拜,书伟住院观察,丝蕊则在两家医院间奔波,白天在医院看护深度昏迷的母亲,晚上父亲来替班,她则去书伟那边陪夜。

这一天,是书伟出院的日子,他等了又等,盼了又盼,才在傍晚的时候,看到丝蕊匆忙赶来的身影。这一段时间,两边的奔忙,让丝蕊明显地憔悴了下来,人也瘦了一大圈,看得他心疼不已,他提出要早出院,跟她一起照顾母亲,可以帮她分担一些,但却被她以“你又不是医生,去也帮不上忙,而且还是个站久就会头昏的病人,只会帮倒忙”为由挡了回来。以致于,他就只能每天在病房里坐着盼着她的出现,眼睁睁地看着她一天天地消瘦而束手无措。

“对不起,让你等久了,爸爸有事担搁了一会儿,接班晚了!”丝蕊一来便忙不迭地给他收拾东西,“手续已经办完了,我把这些东西装起来,就可以走了!”

那天丝蕊提出要离婚,他没有表态,事情似乎就这么不了了之了。而在那之后的日子里,丝蕊也没有再提过这个话题,仿佛那天的一切只是个不经意的玩笑,或仅仅只是他的一场不切实际的幻觉。

丝蕊像从前那样尽心地照顾他,可是,对他却越来越像是个陌生人,而不是认识了二十年,相处了三年的丈夫,就像刚刚,只顾着对他生疏地道歉,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但对于书伟来说,他还是庆幸的,不管怎么样,他的妻子还在他的身边,有着法律赋予的夫妻这层关系,他仍有机会让一切复原。如果把这发生的一切比喻成因风浪而脱离航道的帆船,那么他这个自信的船长仍有十足的把握,让一切回归正途。

书伟走上前,轻轻地拉住不停忙碌的丝蕊。尽管她低着头不看他,他还是用着一贯的温柔目光,怜爱地注视着她,“我们回家之前,先去看看妈妈好吗?”

丝蕊一径地低头,看着书伟拉住她的手,那样子像是在默默地挣扎着什么,不知是在思考要不要挣脱开他拉住她的手,还是在犹豫要不要和他一起去看母亲。

最终丝蕊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而书伟,则有些释然地笑了。

“妈妈一定会醒的!”书伟对着一回到家就没有停歇、收拾他住院时物品的丝蕊说。

他们刚刚看过母亲回来,书伟被妈妈的样子吓到了,那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如今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面目全非,头肿得是正常人的两倍,脸上的擦伤和肿胀,使五官的界线都消失了。如果不是丝蕊指给他看,他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真的是那个从小便对他疼爱有加的长辈吗?浑身插满管子,不会动,甚至没有呼吸,除了各种仪器工作的声音,那里静得就像没有生命的迹象。

父亲仍然是那么喜爱他,对于他意外受伤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他赶紧回家休息。显然,丝蕊没有把他们的事告诉父母,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他为他曾有过的怀疑、指责而羞愧。

他看着丝蕊忙碌的身影,消瘦,憔悴,还有压抑,那种把所有情绪都隐藏起来,把全部情感都降低到零点的压抑。

他曾经说过要永远保护她,要她永远快乐、幸福……可是,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丝蕊,我很抱歉,真的,对不起!”

丝蕊听到他的道歉,收拾杂物的手一僵,东西便掉了下去,“啪”的一声,她一怔,似乎被自己吓了一跳,赶紧捡起东西,然后默默地走出客厅。

过了一会,丝蕊回来了,手里还多了些东西,她把手里的两个小本子和一张纸放在书伟面前的茶几上。

小本子上热闹的大红刺痛了书伟的眼,他面前的是他们一式两份的结婚证书和一张A4的打印纸,开头丝蕊以秀气的隶书写着五个大字“离婚协议书”。

书伟满脸愕然的,用一种迷惑的目光注视着丝蕊平静的表情。

“你看看,如果没什么意见就签字吧!”

“你说什么?”书伟像是被人猛地推醒似的,大声说着,“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丝蕊仍是一径的漠然。

“我不要离婚!”书伟猛地站起来,“我们重新来过……”

“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重新开始的!”丝蕊平淡地打断他。

“可以,可以的,只要我们想一定可以的!”他尝试着去拉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他激动地说,“我可以辞职离开公司,我们可以搬离这里,我们重新找一个地方,就我们两个……我们一定可以……”

“没用的,没用的!”丝蕊脸上的漠然就像暴晒下的墙壁,一块块地龟裂剥落,“你以为我们离开这里,换个地方,不见那些人,就可以当过去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吗?陈书伟,你是在骗我还是在骗自己?”

“别这样,丝蕊,别这样!我知道你还是爱我的,你说,你要什么,你要做什么,我都可以做来补偿你……”

“啪”的一声,丝蕊狠狠的一巴掌打断了他所有的言语,书伟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脸上刺麻的痛楚真切地告诉他,不是他的幻觉,善良而温柔的丝蕊确确实实地给了他一巴掌。

丝蕊脸上的表情奇怪地扭曲着,像是极力隐忍着什么,然后,她蓦地对他大吼:“我要我妈妈!”

书伟愣愣地看着丝蕊的眼泪,一颗、二颗……然后成串地落下来。

“你能还给我妈妈吗?她那么好,那么善良,现在却变成了一个活死人,都是我……”

丝蕊泪如雨下地哽咽着,举起双手,那两只手像痉挛似的不停抖动,“你看,它一直在抖,我不想这样的,为什么要抖个不停?”

书伟看着她像只受伤的动物般呜咽着,恐惧而不安,他想要做些什么却又无能为力,只能拉住她的手,喃喃地说着抱歉:“对不起,对不起……”

“你为什么只会说抱歉?”她扑过去,使劲地用双手捶打着他的胸膛,“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你为什么不爱我了,为什么,为什么不爱我……”

他一动不动地任她恨恨敲痛他的心,他被自己的愧疚啃噬着。

“我恨你!”丝蕊对他吼着,“我再也不要爱你了,我不爱你了,我恨你……”

“不对,你爱的,你爱的,你爱……”书伟紧紧拉住她的手,不顾一切地吻住她,堵住那些令他心痛的字眼。他心慌了,他害怕了,他觉得仿佛要失去她了!

开始丝蕊猛烈地挣扎着,她捶打他,她咬破他的唇,血的腥气在她的嘴里化成一片,慢慢的,她停止了挣扎,书伟还是那样执着地吻着她,她的心痛着,竟开始用一种疯狂的方式激烈地回应着他。

两个人就这样猛烈地吻着,紧紧地拥着,渴望地抚摸着,就像是要把对方融进自己身体里那般,他们抛开一切问题,不想,不做,绝望的,眼里、心里只有对方的身影。

他们爱着,却又如此的痛。

就像两支快要燃尽的蜡烛,用尽一切释放着最后的光华。

“我们明天,就去街道把手续办了吧!”

当激情过后,那张曾经温暖、热情的大床就剩下两具冷冰的身体,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就像是转瞬的黄粱梦一场,梦醒了,一切归零。

“丝蕊……”书伟有些涩然地开口,带着最后的恳求,“我们能不能……”

“别说了!”丝蕊硬生生地打断他,转过身,背对他,仿佛便切断了最后的联系,“别让我恨你!”

书伟的身体好冷,原本温暖的体温再也暖不了冻伤的心。

他听出她语句中的哽咽,她大概又落泪了吧!

他知道她仍爱着他,可想到她的泪眼,竟也不忍再多说什么。

既然这样,便依了她吧!

心痛着,仿佛已经死掉。

“办了?”

“办了!”

“就这么就完了?”

“完了!”

“那……恭喜你啊!”彭丽讪讪地笑了半天,才蹦出这么一句,“恭喜你逃脱苦……唉呦!”

“去你的吧!”杜蓝一个抱枕扔过去,打断彭丽的胡言乱语。

“干吗你!死杜蓝!”彭大美人才不会吃这种闷亏,反手就把抱枕扔了回去。

“不会说话就闭嘴!”杜蓝接下抱枕顺手扔回沙发上,懒得跟彭丽废话,也不想再去破坏人家KTV里的摆设,说也奇怪,每当她们三个人有什么不痛快,就会约好到KTV里发泄,无论唱歌或谈话。

“好啦!”彭丽自知理亏地扁了扁嘴,她知道自己有些不知所言,她还没从“丝蕊离婚了”的消息中回过神,丝蕊竟然会离婚,像丝蕊和陈书伟这样的夫妇竟然也会走到离婚的这一步。虽然自己也曾鼓励丝蕊这样做,但假设真的变成了现实,她仍是止不住地震撼。

“陈书伟就这么同意了?”杜蓝的问题则理智多了。

“嗯!”丝蕊点点头,提到这个问题,心里还是会痛。那一夜,激情的印记还烙在身体上,碰到还会酸痛,可是,人已不在。

“你们财产分清楚了吗?”不愧是做资产精算师的,杜蓝冷静的头脑中第一个想到的,永远是最现实的问题。

“我提出来的,他没意见!”事实上,书伟完全心灰意冷,看都没看便胡乱签了字,“房子是他单位分的,他花钱买的,我搬出来,钱的方面,我们之间大部分的钱做了股票,基金之类的投资,这一部分归他,剩下的一部分存款归我。家里的东西我们协议平分,他说让我先挑我需要的,剩下什么他要什么!基本上就这样,我们也没什么太多的东西!”她没有那么理想化,可以很潇洒地离了婚,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她放弃了那些更有增值空间的投资,她现在需要现金,她要生活,还要照顾母亲,所以为了公平,她愿意放弃其他所有的东西。

“如果按照投资的观点,你的选择绝对是错的,不过现在这种状况,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杜蓝摇摇头,然后很认真地问她:“后悔吗?”

“后悔什么?”丝蕊坦然地回应她的目光,“离婚?其实,我也不知道,或者说,我也不确定未来会不会为自己现在作的这个绝然的决定后悔。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我今天坚持和他继续过下去,也许也可以走得下去,但是,二十年以后,我会不会去想,如果当初我和他离婚,是不是更好一点呢?你看,我竟然这么贪心,不论怎样都会后悔!”

丝蕊语气平和,脸上还带着些淡淡的笑容,可是言语间却是那么伤感:“如果我母亲没有发生意外,我想我还会为选择继续或分开而困扰,甚至仍然会和他过下去,而现在,我连选择的余地也都没有了!”

一时之间,杜蓝和彭丽都安静了下来,婚姻、爱情对她们来说,都是道难解的谜题。

“那你以后准备怎么办?你爸爸那边……”

“我还没跟他说,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呦,你可真够胆大的,没跟你爸爸汇报就敢去离婚?你完了!”彭丽玩笑似的打趣,想起丝蕊父亲的铁权家教,真是心有余悸。

丝蕊苦笑了下,想起父亲,真是有一场硬仗要打,不能告诉他具体的情况,又要他接受现在这样的结局,真是……难啊!

丝蕊一想到这个就烦,看到桌上有烟,想也没想便抽出一支点上,她没有经验,猛地狠吸一口,立刻被呛得咳个不停。

彭丽看丝蕊咳得狼狈,眼泪都眨了出来,笑着,她轻巧地从她手中抽走香烟,“不会就别抽,年纪轻轻的不学好!”

她把烟优雅地夹在指间,妩媚地送到嘴边,轻轻张开涂着砖红色口红的饱满双唇含住,然后慵懒地吐出一串烟圈。

杜蓝听了这话,不以为然地白了她一眼,知道不学好还抽。

“噢,对了,杜蓝,你一会开车跟我回去一趟,我把我的行李搬出来,我已经收拾好了,没什么太大件的,我先到你家借住两天!”丝蕊想好了,在还没有租到房子之前,只能先靠朋友了!

“没问题,反正我那里就我一个人,不像某些人,不方便……”杜蓝意有所指地对着丝蕊笑。

“你什么意思啊你……死杜蓝!”彭丽立刻上钩,隔着丝蕊伸手打她,“你说什么啊你……”

“丝蕊,你别去杜蓝那儿,小套房,挤死了,到我那住!”彭丽不甘示弱地抱住丝蕊,媚眼如丝地对她眨呀眨的。

“丝蕊啊,我劝你最好别去,小心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你再说,你再说……”

丝蕊看着杜蓝和彭丽隔着她打打闹闹,像两个小孩子似的又喊又叫,心里默念:有你们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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