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瑁虽然也只是跟这白衣人见过两三次面而已,却是深知其心思缜密,为人深沉,如非事态严重,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前辈,发生什么事了吗?”熊瑁突然对这白衣人有了一丝好感,禁不住有些关心起他来,忍不住问道。
白衣人愕然一惊,神色恢复如初道:“老夫突然有点要事需要处理,得尽快离开这里。”话一转道:“老夫有一事相托公子,不知公子可否答应老夫?”说着,有些期待的看着熊瑁。
熊瑁怎么也没想到,这看似无所不能的白衣人,竟然托自己去为他办事,心中既有不解,又对其产生一丝知遇之感激。便躬身道:“前辈但请吩咐,晚辈定当从命。”白衣人眼中闪过一丝嘉许之意,道:“那老夫先行谢过公子了。”接着道:“老夫是想请公子先行放下手中的事情,替我去一趟幽魂谷,查一查那里发生过什么事情。”说完拿起手中的炼狱魔刀,仔细端详一翻,称赞道:“果然是好刀,希望能助公子成就一番大业。”说着将刀递给熊瑁。
熊瑁接过刀,起身向白衣人躬身行礼道:“承前辈吉言,只是晚辈从未想过要去争雄江湖。前辈若是没有什么其他吩咐,晚辈想及时动身前往游魂谷。”白衣人哈哈一笑,起身拍拍熊瑁的肩膀,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好了,老夫没有什么要交代的了,公子若是无事便请启程吧。”
熊瑁望望眼前这白衣人,他心中实在不知道他心中到底卖的是哪一壶。就拿这次来说吧,他明明是为了炼狱魔刀,但是在刀到手时却放弃了。并还在那梅傲雪出现抢刀时,帮助自己保住了刀,更因为幽魂影的出现,而急急离开。现在又要自己去查幽魂谷。是正是邪、是敌是友,熊瑁完全分不清楚了。
白衣人见熊瑁直愣愣的望着自己,脸上瞬息间变幻了好几次,知道他心中所想,微微一笑,道:“敌友正邪都是相对于某时某人而已。公子何必要让自己陷入这种思想挣扎?老夫现在必须得走了,完了可就来不及了。”
熊瑁望着白衣人渐渐消失的背影,喃喃道:“他能拥有他化自在天的青龙醉,对江湖之事更事了若指掌,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良久,良久之后,熊瑁实在是想不出他会是什么人,便不再想,收起思绪,将炼狱魔刀背在背上,大步向镇上走去,打算在马肆购买一匹好马去幽魂谷。到得龙虎山脚下的小镇上,熊瑁感觉腹中空空,便找了一家二荤馆子,打算打个尖顺便问问附近哪里有马肆。叫了一盘熟牛肉和三张薄饼,一壶烧酒,边吃边向店小二打听这镇上可有马肆或者南来北往的马贩子。
人们都说“天下乌鸦一般黑”,却没想过其实天下的小二也都一样:话多好奇心重。如今见这客人身着麻衣,相貌堂堂,背上还背着一把古朴的刀,知道他肯定是来自江湖的江湖汉子。听他跟自己说话,立即笑吟吟的跟熊瑁闲扯起来:“客官,您是江湖中的侠客吧。看你想买马肯定有急事,您问小的,那真算问对人了。这镇上南来北往的马贩子,小的基本都熟。至于马肆,倒确实没有。”这小二突然发现熊瑁眉头微皱,似有不悦,尴尬一笑,挠挠头道:“客观莫怪,小的不罗嗦了,要不等您吃好,小的便带您去找马贩。”
熊瑁见这小二虽是啰嗦,但却生的八面玲珑,很会察言观色,微微一笑,道:“那敢情好,有劳小二哥。这点银两就送给你喝茶吧。”伸手入怀,摸出一锭碎银递给那小二,以示谢意。
店小二一见熊瑁如此大方,心下甚是高兴,早将熊瑁视为自己的福星财神。接过银子,揣进怀里,笑得嘴都合不拢,站在旁边向熊瑁介绍起龙虎山的风土人情来。待熊瑁吃完,便跑去跟掌柜的打声招呼,就领着熊瑁向集市而去。
别看这店小二虽是啰里吧嗦,话唠一个。但是做起事来确实麻利有靠谱,熊瑁在他的带路下,很快来到集市,熊瑁便看到不远处有一个马贩子。身边的一根木桩上拴着十来匹毛色还算可以的马,便向上前去问问价格,却被店小二一把拉住,悄声向熊瑁道:“客官请慢,小的带您去另外一处找马贩子。这个马贩子的马不好,价格还很贵,他这些马都卖了几个月了,还没有卖掉几匹。”
熊瑁一愣,想不到这店小二不光为人热心,还很懂行情。今天居然害怕自己吃亏,阻止自己向这马贩子问价。其实他那里知道自己其实是看过《马经》的,岂会轻易吃马贩子的亏。心中却是很是感激,点点头向小二谢道:“多谢小二哥。”
店小二似乎没料到熊瑁对自己这个伺候人的下人如此客气,一遍遍叫自己小二哥,心中大是受用,对熊瑁也更感激,暗道:一定不能让这客官吃亏,一定要为他找匹好马。
就在二人想去另外一处找马贩子时,街尾突然传来一阵马嘶声,接着是一个尖嗓子男子呼喝的声音传来。
熊瑁从小博览群书,就曾读过《马经》之类的书,对名马相马有所了解,一听这声音,就知道这绝非凡品,连忙向店小二道:“小二哥,我们快去刚才传来马嘶的街尾。”一拉店小二的衣袖,稍运功力,挤开人群向街尾而去。到得街尾,挤出人群,熊瑁看到一马一人在街上纠缠。这纠缠的情形真的有些叫人忍俊不住。只见那马确实很威武雄壮,通体乌黑油亮,只有四足围绕着一圈雪白色的毛,此时正扬头甩蹄,口中不断的嘶吼。再看那和它纠缠在一起的汉子却生的瘦小干枯、獐头鼠目,现在正尖着太监般的嗓子向这乌龙似的骏马大声呼喝。可是马头只要一扬,那汉子便像小鸡般被拎了起来。
面对这样的场景,熊瑁倒还能忍住不笑,店小二却早已和周围的围观者一起开始捧腹大笑。训马汉子见大家都围观并嘲笑自己。边向骏马喝斥,边回头向众人怒喊道:“看什么看,笑什么笑?没见过老子训马?散了,散了!”这些当地居民又哪里会理会他的呼喝,依然嬉笑着对他指指点点,像是看马戏团表演一般,乐哉乐哉。
熊瑁静静的望着它们,准确的说是望着那黑色的骏马,他根据《马经》上记载的描述。这马有一个很别致的名字叫:乌云压雪,是马中极品。绝对不会输于当年纵横神州,成就一世威名的西楚霸王坐骑——乌骓马。
熊瑁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方才他只顾看着乌云压雪,却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如此雄壮的骏马总是在原地跳跃咆哮,却不能带着那汉子离开。现在一发现这些问题,心中一惊,顿时开始仔细打量这獐头鼠目的干枯汉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