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笙歌幽 剑光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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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狼腾镖局震八方1

第十三章 狼腾镖局震八方

天色破晓。

轻推小门。初开上去,大自然已赋予了深秋不少迷人之景。——茅舍外的树林如同金库一般;粗壮的树干支撑着相横交错、层层堆叠的叶子;落叶纷纷,本没有生气的大地如今却成了一方麦田。一叶飘零,竟也能让你心旷神怡!在这个深秋时节,与其说你所看见的是美丽,倒不如说是欢乐!

忽发轻响。回首望去,却见张一航微笑着说:“浩天,今日我便要回镖局去了。你若有兴趣可随我同行。”

“你是在征求我的意见?”他微微笑答,“不了!我此番出行,主要还是为了寻找影笙,还有就是锄强扶弱,完我亲爹以及义父的心愿。其实,我实在很厌倦江湖生活。我希望你能明白我。”

张一航却不作答,只微微一笑。——以笑表示理解。

沉默良久,却听浩天浅笑道:“张兄,若不嫌弃,我就随你一同到镖局去,若你的师父、师兄为难你,我来替你解围就是。”

话音刚落,只见张一航给浩天深深地打躬作揖,笑道:“不愧是浩天,果然聪明伶俐,就连我的心思,也被你全然猜透了去!”

*** ***

狼腾镖局。

“张一航!几个月前,张员外已派人前来说,镖银已平安送到。这几个月,你到哪去溜达了?”总镖头严肃地说道。

只见张一航眉心一皱,双手一抖,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见状,浩天忙上前说道:“其实事情是这样的——保镖途中,恰逢盗贼,张兄他临危不顾,誓死保住镖银。正当此时,在下恰好路过,便助张兄一臂之力。哪知张兄已身受重伤,若不及时治疗,恐怕会有生命危险。”说罢,向前跨一步,昂首挺胸,继续道:“若换作其他人,早就弃镖银于不顾了!因此,像张兄如此忠心的镖客,实属难得,总镖头又何必处处为难呢?”

“这位是……?”总镖头诧道,似乎对浩天干涉镖局内之事甚感不满。

“呵呵!在下乃普通人一个,没有什么好介绍的。”浩天笑道。

“只怕也是来混饭吃的!”镖头听后,微怒,而后,下令——“来人,把这个无耻之徒给我赶出去!”

浩天又是一笑,“在下何德何能,要劳驾贵镖局之人赶我?在下有手有足,自己走出去便是!”说罢,打躬作揖,“告辞了。”

“宇文兄!”张一航唤道,“何不告诉他们你的真实身份?”

浩天不答,继续走自己的路。

“镖头,其实他是宇文浩天!血洗焚元教的宇文浩天!”他喊道。

却见镖头大吃一惊,脸色一变,笑容满面,忙唤道:“宇文兄台,请留步!”

话音刚落,浩天收住了脚步。“浪费了总镖头的时间的确是在下的不是,镖头又何必处处留难在下?”他浅笑。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宇文兄台大驾光临,请坐请坐!”他好声好气地说,“方才……请恕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之处,敬请原谅。”

周围的一切经过温和的阳光的蔓延,都变得暖洋洋的。

“这总镖头变得可真快啊!”张一航暗地里笑道,而后,四处张望的他似乎发现了什么,惊讶地问:“怎么不见小师妹?”

“人家入局才多久,赶镖的趟数就已是你的好几倍了!”总镖头似怒非怒。

张一航听后,便不张声,不知是羞愧,还是委屈……

“我不是什么宇文浩天,我只是与宇文大侠共用一个姓氏罢了!我叫‘宇文念生’。”他大笑,“不过,狼腾镖局,倒是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因此,总镖头又何需急着赶在下走?若非得如此,在下走便是。”

语罢,张一航瞪大了双眼,甚是不解。

“且慢!”他叫道,仔细地打量着“念生”。“宇文念生,我瞧你也像是一介武夫,就留在这里吧!”

*** ***

这天,念生才从张一航口中得知——

那个小师妹,自己似乎也见过。她很聪明,既会吹笙,又会医术。而且她武功高强,每次保镖都能出不了什么意外!但是……她身上似乎有一个小小的谜团,不然为何总要人家看着自己说话?

不对!

——这个人怎么那么像影笙!

“张兄!”念生激动地说,“她可不可以‘听’?”

“可以啊!而且还经常和我们有说有笑的呢!”张兄痴痴地笑道,“但是,每当我们一不看着她说话,她便有些发怒。”

——可以……听?

那么,她,是影笙吗?

念生决定留在狼腾镖局!一来可以助镖师们一臂之力,二来可以证实那个“师妹”究竟是不是影笙!

“你为何不承认自己就是‘宇文浩天’呢?”张一航诧异地问。

“呵呵!浩天,早在血洗焚元教之时就死了!”他淡淡地说,“而今,站在你面前的,是‘宇文念生’!”

*** ***

今日,狼腾镖局接到一趟镖,要把黄金四千两平安送到柳州。

为求将功赎罪,张一航毛遂自荐,主动接着趟镖。念生满腹狐疑地望着他,心中暗想:“如此重要的镖,让张兄去,——行不行啊?”他始终放心不下,便斗胆向镖头提出建议:“既然此趟镖既然如此重要,何不让在下陪同张兄一齐去?”

镖头见念生主动请求,亦不好阻拦,便答应了下来。而后,张一航朝念生微微一笑,以表谢意。

事不宜迟。

当日午时,他们便急匆匆地踏上了赶镖之路。

会天大雨,山路泥泞,于是念生便决定先停下队伍,到茶寮那里歇会儿。

他们共占了十张凳子、五张桌子。

坐好后,只听张一航喝道:“小二!——来二十个馒头还有十杯茶!”

“是!”小二答道。

他一边准备好茶水和馒头,一边用眼睛的余光瞥向那几箱黄金……然后……眸子发亮……

风,吹得诡异无比。茶寮附近的叶子,摇摆不定。人们的心,却渐被侵蚀……

——防人之心?还是什么?

“好了没有啊!”一个镖师不耐烦地催促道。

那小二白了他一眼,而后,便端着五碟馒头来到他们身边,然后,每张桌子各放一碟。而后,端茶。

然而,他却不知道聪明的念生已留意到方才他的眼神,称他去别处端茶之时,对张一航低低地说道:“张兄,莫真吃!我们只把馒头塞进嘴里就可!”那声音,细若蚊鸣。

“为何?”傻呆呆的张一航居然问此问题!好在他并未放高音量,而是学着念生把声音压得很低。

“我怀疑——食物有问题!”念生瞟了小二一眼,见他并未走来,便快快地说道。

“——兄弟们!”张一航欲通知其他镖客,念生闻此急忙抓紧他的手,示意莫说,然而,如今却制止不了啦!趁他未说下文,念生忙抢着说:“张兄要说,此趟镖甚是重要,你们一定要格外小心!”

“放心吧!我们定会众望所归,绝不让总镖头失望!”不知是哪一个镖师大声地回道。

“是,便最好!”他淡淡地道,而后,又压低声音对张一航说:“言尽于此,明不明白,便要看他们的慧根了。”

只见那小二脸色一变,似感不妥,然后,瞅念生一眼,似怀不满,又像是看他有没有食用馒头。

念生与他对视一下,而后,他慢慢地拿起馒头,却是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是的!的确是“咀嚼”,只是……没有“吞”而已!而张一航也学着念生咀嚼馒头。

小二瞧见了,便也大呼一口气,似是放下了心头大石。

只是半盏茶的工夫,其余镖师已一同倒下,念生见状,亦睡倒在桌子上,假装昏迷,而毫无江湖经验的张一航亦只能一同倒下了。

诡异的风,渐停。叶子不再不安分地摇动……

一切,似乎在这一刻就全都静下来了……

不久,便见数名大汉从后而来。一名长得特别魁梧的大汉哈哈大笑道:“金龙,干得好!本寨主重重有赏!”

——“不对!这声音,怎么感觉如此熟悉?仿佛在哪儿听过!”念生心想。

“寨主,看来这镖银可不少啊!我们这次可发财啦!”被唤作金龙的小二乐道。眼睛,都要咪成一条线。“快,帮忙把这些运回山寨去!”

“那——倒未必!”只见念生迅速地吐出口中的馒头,而后,腾然而起,拔出寒剑,指向方才自称寨主的大汉。他瞪大了双眼,而后,用难以置信的语气冷笑道:“是你?”

那寨主不语。却听念生放声大笑道:“哈哈!你做得没错!错的是我!而我的错,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孰不知,那笑声中,尽是失望!

“对不起!”他丧气道。

这一刻,气氛全然变了——

不再紧张,反而——是悲痛……

“真没想到,”念生冷嘲热讽,“当日为了证明自己改过自新的决心,宁愿砍去自己的手臂!呵!怎么……今日却完全变了样!”

“你不会明白我。当你——背负着全家人的希望,面对着久病不起的娘亲、终日劳苦的娘子以及连话还没学会说的孩子之时……”寨主眉心紧锁,连连往后退了几步,继而叹道,“当你——因为残疾而天天遭人耻笑,因为贫穷而处处遭人欺负,因为曾经当过山贼而时时遭人唾骂之时!然而,在你的身边,却还有一群曾经与你同甘苦、共患难的兄弟在你身边一直支持着你,你就会——甘愿回到从前!”

念生听后,也为之震撼!“原来,在这几个月里,你竟受了这些苦……”

“不!与我的家人相比,这些苦,又算得了什么!”他黯然地说,“只有做山贼,才能挣到更多的钱养活自己和家人,还可以为娘亲请大夫,这样,生我育我的恩人便不会死!”

此时,张一航站起,淡淡地道:“虽然你曾伤过我,但听到你方才的那番肺腑之言,不得不承认,很是感动。可是……这些镖银你绝不能带走!若……”

念生手一举,示意他住口,而他也会意了。而后,念生继续道:“实不相瞒,在下略通医术。这样吧,令堂的病就由在下来医治吧,另外,我这儿也有些碎银……”说罢,伸手进长袖中掏钱袋,取出后,递给寨主。“这是我们的盘缠,没有它,我们也不知怎么去柳州了。——镖银是绝对不能给你们的!我可以先到贵府去把令堂的病给医治好再上路,但,我有一个条件——待我把你娘亲的病治好,你可千万要找一份好工作!实在找不到,大可来助我一臂之力,你是一个人才呢!至于他们……”说罢,他望向那些吃了馒头的镖师。

只见寨主的眼睛有些湿润。“谢谢您!您真是我的再生父母!您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他激动地握住了念生的手,“他们并没有死,只是呈昏迷状态,不出两个时辰,他们便可以醒来。”

“等等——”张一航挥手喊道,“我们走了,他们怎么办?”

念生微微蹙眉,双手叉腰。不久,他垂下双手,呢喃道:“或许,这是一个方法。”然后,对张一航道:“张兄,在我还没把病人治好之前,你就留守在这里罢!”

张一航听罢,连连摇头,示意反对。

念生无奈地道:“方才,我想过多种办法——首先,镖银,是定要跟随我的。若我们全都走了去,而且镖银也失去了踪迹,那他们定会怀疑我们夹带私逃,很显然,这个方法不通;若我们把他们吊起来,同样地,他们不见我们,也同样会怀疑我们和抢匪是一路的;而且,我不想伤及无辜,那么,就无法制造出一个打斗过的场面。”

他咽了一口唾液,继续说道:“因此,唯今之计,只有我暂时封住他们的昏睡穴,然后,在这几天你必须好好地看住他们,遇敌杀敌!——张兄,拿出你的勇气来!”

张一航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夕阳西下。

山路在夕照中显得格外的精神。

*** ***

破庐中。

此刻已是傍晚时分。天色渐渐暗淡,月亮已早早地探出了头,向人们展颜一笑。

“大娘,您是哪里感到不舒服呢?”

“我右小腹常常作痛。”她有气无力地说。

念生闻言,轻轻地按着她的右小腹,似乎感到有包块在内。他再细心观察,发现病者的腹皮微急,右腿屈而难伸。

“啊!”大娘沉吟道。

记得马箫甯曾说过:“右小腹作痛,按之疼痛,有包块应手者,为肠痈。”

——那么,她所患的是肠痈了?

念生还没有断定。

他细声细气地道:“大娘,我今轻按您的阑尾穴,有什么感觉只管说出来,这样对您的身体才会有帮助。”说罢,轻轻地按压她的阑尾穴。

“阑尾穴有压痛的感觉。”她无力地说。

经仔细盘问后,发现她有发热恶寒、恶心呕吐、便秘、以及尿黄现象。

然后,诊脉。——脉数有力,为洪数脉。

听罢,把手放回自己的膝上,转首对那寨主说,“这么看来,令堂患的确是肠痈,需及时治疗,而我的时间并不充裕,因此,我只能用‘针灸’这个方法了。”然后,边取针盒边对他说:“红藤、紫花地丁、乳香、没药、连翘、大黄、延胡索、丹皮、银花以及甘草一齐煎成的汤药可治肠痈。具体药量你去问大夫吧,快去!我今要针灸,不可分神。”

取手足阳明经穴为主。毫针刺用泻法,留针一刻钟至两刻钟时间,一般每日刺两次。

念生先摸准了她的穴位,然后,细心地扎进——“足三里、阑尾、曲池、天枢”这四个穴位……

数日后,大娘的病终痊愈了。

他们不知该如何谢念生,便把一些干粮送给他。

盛情难却。

他自然不好推搪,便只好收下了。他轻轻地咬上一口,激动地说:“这是我所吃过的最好吃的干粮!”……

*** ***

烈日当空。

他推着镖银回到了茶寮。

却见那儿尸横遍野,张一航从血泊中爬起。浩天忙跑过去,只听他无力地道:“念生,我拿出了我的勇气。只是,我失血过多……只怕不能与你一同赶镖了……”

“你别说这些傻话!”他急道,“你等等我!”

不久,念生跑到他的身边,——他的手中,似乎握着一些东西……

原来,那种红色的泥土叫“赤土”,在流血不止的时候可以使用。

“好点儿了吗?”他柔声道。

“谢谢。”张一航轻声道。“快解开他们的穴道吧,我们要上路了!”

*** ***

期间,他们多次遇到抢匪,这是当然的,但每一次却都被念生一一“击退”,死伤人数根本没有!而很快地,他们也完成了任务,回到了镖局……

这次四千两黄金,如此诱人,却居然丝毫无损地抵达柳州,而且镖师们个个健全!对此,江湖人士皆表怀疑,但,——那毕竟是事实!

因此,狼腾镖局的名气便在一夜之间威震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