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科中国播音主持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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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发声与吐字(8)

由此我们可以得出结论,情是主导,思想感情状态的运动指导着气息的运动,并组织发声器官的协同动作,才发出表情达意的声音来。气随情动,声随情出,气生于情而融于声。这就是情、气、声的关系了。所以我们要以情带声,以声传情,而绝不能本末倒置以声造情。

在这里,情我们可以理解为感情、情意、情境,甚至为某种意境。这个意境指的是包含限定着情感范围程度的语言环境和心理环境。”①这一播音主持语言艺术的发声理论,如果从声音与表达之间的关系来解释非常合理。但是,如果从发声吐字的基础角度将其解释为发声与吐字之间的关系,却是混淆了发声吐字与表达之间的概念,会将我们的思维由原本的发声吐字基础误导向语言表达的范畴。

声音是为内容服务的,其本身就是一个载体,承载着我们所要表达的“情”和“意”。口部控制过程中其自如的状态、弹性的变化都直接影响到吐字的清晰、语意的表达以及语言中情感的丰富饱满和细腻的变化。以前我们常说:以情带声,①吴弘毅,实用播音教程——普通话语音和播音发声,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02,第413页。

以声传情,这是一种朴素通俗的对“情”与“声”的关系的传统的解释。然而,这种传统的、朴素通俗的解释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种固定的概念,进而发展成为我们发声的一种理论或方法。

“以情带声,以声传情”这里体现的是情、声、气三者的关系。而这之中的“情”与“声”不是孤立存在的,它一定是伴随着某种思想的交流、某个意思的表达、某种情感的传递而产生,这种“表达与交流”在播音主持的教学中已经属于“语言基础表达”的范畴。

恰恰是由于这种混淆的概念,使很多初学者在练习发声的过程中,无法把握其中的要领及相互关联。

初学者在初期练习的时候往往都是从单音字、两字词或四字词开始,进而增加一些“绕口令”的小段子。这些“字词”和“段子”之中所蕴含的情感并不明确,或者说无情可言。如果非要加进一些什么,未免显得造作。我们说,人类语言的本质是传情达意,也就是说练习的时候要捕捉到内容之中的意思是什么,情随意升——意思不明确,你的情就无从调动。因此,在初期的基础发声练习中“以情带声”就无从谈起。

产生这种现象的原因:一是,将生活中自发的情感状态、语言表达形态与艺术语言经过扎实的发声、吐字基本功训练“再创作”后所产生的语言状态相混淆。从反向的角度说,不是说有了“情”就能够达到艺术语言及播音主持语言的表达要求。

二是,用语言表达创作过程中“内心感受”的“情”,替代、混淆了吐字发声中基本功训练过程中所要掌握的要点,从而也就混淆了吐字发声的基本功训练与语言表达之间的关系,以为只要情之所至,声必有所为。

三是,以往的发声理论研究中多是从“语音学”角度入手,而对于“发声学”的研究又大多是从声乐和戏曲的演唱角度借鉴,在借鉴的过程中对其演唱过程中“元音”的发音方法及发声状态关注较多,从而忽略了艺术语言吐字过程中“气”与“字音”的关系,使“气”的作用在吐字中被淡化或被简单化了。在播音发声的理论中“气”只是作为发声的动力加以强调,而忽略了其在“吐字”之中的重要作用。

因此我们说,在基础吐字发声的整体过程中,“气、声、字”才是真正体现了发声与吐字之间的关系,而“情、声、气”阐述的则是发声与表达之间的关系。

2.“气”与“字”——吐字过程中“气”与“辅音”的关系与播音主持吐字发声理论中提出的“情、声、气”之间的关系相比,中国的民间说唱艺术(特别是以语言为主体的艺术门类,如:相声、评书、快板等)更多地关注了“气”

在艺术语言表达中发声与吐字之间的关系。因而,在传统的说唱艺术中并不是强调“情、声、气”,而是用“气、声、字”的概念来解释其间的关联。

在我们所提及的运用“胸腹联合呼吸法”吸气的过程完成、瞬时转为呼气状态时,气流的尾端滞留于口腔的前部,通过唇、舌与口腔中相应的成字器官成阻,为发声、吐字做好准备。而当发声、表达一开始,首先体现的就是“气”与“辅音”的关系。

汉字语音的构成,是由声母和韵母两部分组成。声母部分的音素称为“辅音”,韵母部分中声带颤动、声音响亮清晰的音素称为“元音”。根据这一汉字构成的特点,在汉语语音发音的过程中,每一字音的发音之始,都是由气流与发音器官相关部位的“成阻、持阻、除阻”的过程完成的;也就是说,发每一个字音时都是先发辅音,之后元音才得以体现(即使是无声母音节,如:“爱”,发的时候舌根也很会有一个紧张的状态,有一个微微成阻的过程)。此时,气流不是声波的形态,而是直接作用于口部发音的“相关部位”。在这一过程中,成字器官中最为灵活,最能够感受和体现发声部位肌肉运动、紧张状态的部位就是唇、舌,这两部位的肌肉是能够主动控制的。辅音发音的成阻、持阻、除阻的过程是由于气流与唇、舌以及其他成字器官的相互作用,通过唇舌部位的肌肉的弹性控制得以体现,从而使字音富有“弹性”,字与字的区分才显得分明。

我们现在听到有些播音员、主持人在播音工作中出现吃字的现象,其主要原因就是由于唇舌部位的肌肉缺少弹性的控制、灵活度不够,在发音时对某一字音的辅音不能在该位置与成字器官成阻,继而影响到该字音中元音的形成,使这一字音被吞掉。如:

“各位观众,晚上好!”这句话中的“位”字,由于其前后两个字“各”与“观”声母部分的辅音“ɡ(哥)”都是由舌根部位与气流成阻,因此要求在发“位”这个音的时候,双唇肌肉在发“各”与“观”两个字音之中,要很灵活地运动到“w(屋)”的位置,通过双唇成阻,才能发出“位”这个音。

再如:巴基斯坦四个字中的“基”字,由于这个字与后边的“斯”字声母部分的“j(鸡)”和“s(丝)”都是由舌前部与气流作用成阻,这就需要舌前部的肌肉能够非常灵活地运动,当“基”这个音的声母部分除阻后,能够迅速地体现出元音部分的“i”这个音,并又快速地恢复到“s”这个音的成阻状态。

这之中,气流作用到成字器官特别是唇舌部位的发音点,在成阻、持阻阶段所体现出来的那份肌肉的张弛力,以及在除阻阶段所体现出来的那份爆发力,完整地体现出了字音中“气”与韵母部分的弹性作用。

中国传统戏曲及说唱艺术中常常说“嘴皮子上的功夫”不能放下。这一嘴上的功夫,指的就是气流与唇、舌的关系,也就是“气”与“字”的关系,而这一关系又是通过字音中的“辅音”得以体现。唇、舌在吐字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有时我们说,掌握发声的方法是一时的事,而练习嘴上的功夫却是一世的事。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发声方法、状态在很短的时间就可以学会、掌握;而嘴上的功夫却是要天天练、月月练,不能间断。这也就是我们耳边常常听说的“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两天不练,同行知道;三天不练,观众知道”,要“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因此,很多初学者总觉得自己在发声吐字方面达不到要求,去找这样那样的原因。实际上,只要方法掌握了,剩下的就是功夫了——功夫未到!

3.“声”与“字”——声音的丰富变化在“元音”的体现声与字的关系,这是所有播音发声理论研究与实践中最为成熟的部分,从发声到吐字无论是理论还是在训练、教学及实践运用中,都是最为关注的重点。可以说,没有声就没有“字”,因而也就没有人类的语言。

从发声的伊始——我们通过气息的控制,目的就是要控制声音的变化。而在播音主持语言中,声音又是通过字音体现出来的,所以我们从发声的练习到口腔的控制更多关注的就是“声”;而“声”在字音中是通过元音表现出来的。无论是美声唱法的歌唱艺术,还是中国传统的民歌、戏曲、说唱艺术,对字音中元音的发声状态、位置变化,其产生的声音效果,表现出不同声音色彩的艺术感染力都进行了大量、深入、多方面的研究总结。

中国传统古典唱法中对吐字的要求就鲜明地体现出了这一点,元代的燕南芝庵提出的“声要圆熟,腔要彻满”,以及戏曲、说唱艺术中常提的“行腔归韵”“吐字归音”,更多关注的就是字音中的元音在戏曲演唱中的重要作用。声,下倚丹田之气,上达唇齿之音,为字之灵魂。

由于口腔部位前后开度不同的变化,使字音可以产生出不同的声音效果。后口腔开度加大,元音的位置就“靠后”,会产生饱满、成熟的声音效果。然而,如果运用不当,也会产生压喉的现象;口腔的前部加大运动,就会有种喇叭口的状态,元音的位置就会变得靠前,声音就会偏散,然而也会产生一种夸张的声音效果;当然,也可以通过缩小口腔内部空间的状态以及运用不同的共鸣腔体作用,使元音出现各种不同色彩、不同效果的声音。这些方法在影视剧和动画片的配音中经常运用。还有我们常常提及的“弱控制”,就是通过呼吸器官的肌肉群组对气流的均匀控制,达到对音强(音量)的控制;同时配合着口部对声波和气流的控制以获得更多的泛音效果,使声音产生一种饱满、柔和、动听、音量不大但耐人寻味的效果。这种对声音的控制方法,在纪录影片的解说之中得到大量的运用。

4.吐字——气、声、字的协调统一

综合总结我们艺术语言与播音主持语言发声吐字的基础理论,整体体现出的是“气、声、字”三者之间的关系。这三者是一个整体,相互依存,相互作用。其中,字是内核,是根本,是“气”和“声”所要作用的目的。发声与吐字的协调统一,是通过气、声、字的协调、统一来体现的。

“气”与“声”在口部成字器官的作用下通过字音的形态体现出来:声母部分的辅音通过气流作用于成字器官得以体现;韵母部分的元音则通过呼吸器官的肌肉群组对气息、气流的控制冲击声带,进而转换成声波的形态得以体现。这二者有机的结合形成字音,区分了字与字的不同,气、声、字的关系在语言中得到完美的体现。因此我们说,发声与吐字是一个不可分割的、协调统一的整体。吐字发声作为艺术语言与播音主持语言的基础,无论是理论阐述还是基础练习,不能割裂地、孤立地强调某一个方面而忽略了另一个方面。特别是在基础训练中,要将“气、声、字”三者协调、有机地结合起来练习。

从发声到吐字,如同一条河流,我们经历了一个从源头到入海的过程。然而,河流毕竟是河流,大海终归是大海,这之中有必然的联系,也有概念上的区分。如果我们将发声吐字的基础比喻成一条河流的话,那么这条河流从源头到入海口,所体现出的就是气、声、字之间的关系;只有当这条河流汇入语言表达的汪洋时,才能够真正体现出人类语言的精华,其表现出的辽阔、壮观、深邃,色彩的丰富、变化的灵动,会使我们感受到艺术语言及播音主持语言艺术的无穷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