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宋词三百首译注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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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徐伸

徐伸,字干臣,三衢(今浙江衢州)人。政和初,以知音律为太常典乐,出知常州。有《青山乐府》,不传。

二郎神

徐伸

闷来弹鹊,又搅碎、一帘花影。漫试著春衫,还思纤手,熏彻金猊烬冷。动是愁端如何向?但怪得新来多病。嗟旧日沈腰,如今潘鬓,怎堪临镜。重省,别时泪湿,罗衣尤凝。料为我厌厌,日高慵起,长托春酲未醒。雁足不来,马蹄难驻,门掩一庭芳景,空伫立,尽日阑干,倚遍昼长人静。

【注释】

二郎神:唐教坊曲名,后用作词牌。双调一百零五字。弹鹊:用弹击走喜鹊。漫:随意,漫不经心。沈腰:南朝梁沈约以瘦弱著名。为文人习用之典。潘鬓:潘岳《秋兴赋》序“余春秋三十有二,始见二毛”。后因以潘鬓作为中年鬓发初白的代称。酲:病酒。雁足:《汉书·苏武传》:“天子射上林中得雁,足有系帛书,言武等在某泽中。”后代指送信者。

【译文】

一群喜鹊叽叽喳喳,却徒自增加我的愁情。心情烦闷用弹打走喜鹊,反而搅碎了一帘花影。我漫不经意地穿上春天的衣衫,却又想起那是她亲手所缝,那双又白又嫩的纤手仿佛在我的眼前晃动。她曾点燃熏过香的香炉,如今早已是香烬灰冷。动不动就引起忧愁,却又不知道怎样排遣才行。只是奇怪近来多病,叹息本来就很瘦弱如同沈约的我,如今像潘岳一样又添白发,两个鬓角点点星星。怎能不临镜而心惊。我又重新想起当日的情形,临别时她的眼泪洒满衣襟,罗衣上至今恐怕还有泪痕。我能预料得到,她一定正在为我而销魂伤心。终日慵困懒散,太阳升起老高也懒得起身。长向人推托,说是春酒太醉人而难以清醒。只怪鸿雁不能捎来书信,又怪门外没有车马车轮的声音。庭院里到处是一派春日的芳景,她却把门户关得非常紧。终日里倚遍栏杆,空自凝神伫立伤情。只是觉得白昼太长,庭院内外太也寂静冷清。

【评析】

传说本词是为怀念一位不容于妻室而被逐的宠妾所写。上片写词人在宠妾被逐之后触景生情,睹物思人,因相思而多病憔悴的情形。下片设想对方也在为自己终日凝愁,空自伫望。抒情婉曲,笔法细腻。

据张侃《拙轩集》载:“徐干臣侍儿既去,作转调二郎神,悉用平日侍人所道底言语。史志道与干臣善,一见此调,踪迹其所在而归之。”王明清《挥麈余话》所叙尤详,可见此词确有此本事。开篇“闷来弹鹊”,起笔突兀。表现出抒情主人公有一种无名之火,竟拿喜鹊出气。喜鹊本是报喜事的灵鹊,而妾被逐为忧事,喜鹊偏来,岂非有意嘲弄,故弹鹊。以下情感均与此相似。因弹鹊而花乱,更填烦恼。试穿衣亦想人,见香炉亦想人,无时不想,无处不想。“动是愁端”五句极写自己因思而病,因病而精神更憔悴的苦况。下片设想对方也在苦苦思念自己,“料为我厌厌”到末尾均是想象之词,具体而传神,慵懒无聊,饮酒遣愁,盼信盼人,终日凭倚栏杆的情景均是女子思念意中人常有之情,与上片遥相呼应,女子也是无时不想、无处不想。正是这种双方的相互思念与爱恋才使爱情的表达更加凄美、更加感人。全词写得委婉动人,韵致颇佳。黄升说:“青山词多杂调,惟《二郎神》一曲,天下称之。”(《花庵词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