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宋词三百首译注评
22230100000069

第69章 程垓

程垓,字正伯,眉山(今属四川)人。苏轼中表程正辅之孙。淳熙间常到临安,光宗时尚未宦达。工诗文,词风凄婉锦丽。有《书舟词》。

水龙吟

程垓

夜来风雨匆匆,故园定是花无几。愁多怨极,等闲孤负,一年芳意。柳困桃慵,杏青梅小,对人容易。算好春长在,好花长见,原只是、人憔悴。回首池南旧事,恨星星、不堪重记。如今但有,看花老眼,伤时清泪。不怕逢花瘦,只愁怕、老来风味。待繁红乱处,留云借月,也须拼醉。

【注释】

孤负:同辜负。池南:当指作者故园某地。星星:鬓发花白貌。左思《白发赋》;“星星白发,生于鬓垂。”留云借月:意谓要挽留住大好时光。

【译文】

一夜里风骤雨急,故园里的鲜花一定所剩无几。我愁苦怨恨已极,就这样轻易地辜负了大好的春日。倦怠的桃花,懒洋洋的柳絮,杏子青又青,梅子小而绿,春光就这样随便地飞逝。就算美好的春天年年重来,盛开的鲜花年年芬芳艳丽,只是人的心情已经衰老憔悴。可恨两鬓已经斑白,池南欢乐的旧事,更是不堪回首重忆。如今只有一双观花的老眼,感时伤世而常常流下清泪。我如今并不怕花儿瘦损,只发愁自己的身心衰老困惫。趁着这繁花烂漫时,我算豁了出去,留下彩云和月光相伴陪,我要尽情地狂饮,一定要喝个酩酊大醉。

【评析】

本词的内容可用“看花老眼,伤时清泪”八字来概括,前者嗟叹年老,后者忧伤时事。上片由故园之思写到怨春之情,下片由追忆往事写到伤老之感。全词表现感时伤事而又嗟叹年老漂泊的感受,在南宋年间颇有典型意义。

作者是四川眉山人,生活年代在辛弃疾前后。具体生平难考,根据其他作品可以考知他曾流寓到江浙一带。本词所写正是羁旅思乡之情。上片写风雨无情,春又归去。与辛弃疾《摸鱼儿》(更能消几番风雨)上片的意境情感相似。惜春惜时之情十分深沉,而春风还是无情地逝去,空有无可奈何之叹。下片换头只轻轻一点“回首池南旧事”,并不具体写旧事的内容,含蓄空灵,但其池南旧事是为美好温馨之情景则无疑。吴曾在《能改斋漫录》中云:“眉山程正伯,号虚舟,与锦江某妓眷恋甚殊,别时作《酷相思》。”旧事或许指此。“恨星星”以下铺写如今伤老伤孤的意绪,尾句故作旷达,骨子里是无可奈何的深愁。抒情深沉委婉,内涵极为丰厚,有很强的人情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