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牥(1205-1246),字庭坚,号紫岩,初名公筠,福州富沙(今属福建)人。端平二年(1235)进士。历仕太学正,通判潭州。著有《紫岩集)。《全宋词》录其词五首。
南乡子
题南剑州妓馆
潘牥
生怕倚阑干,阁下溪声阁外山。惟有旧时山共水,依然,暮雨朝云去不还。应是蹑飞鸾,月下时时整佩环。月又渐低霜又下,更阑,折得梅花独自看。
【注释】
南乡子:唐教坊曲名。后用作词牌,又名好离乡、蕉叶怨。有单调、双调两种。本词属双调五十六字。南剑州:今福建南平。暮雨朝云:宋玉《高唐赋序》载,楚王游高唐,梦见神女相陪睡觉,临行说她是巫山神女,“旦为行云,暮为行雨”。折得梅花句:化用姜夔《疏影》词:“想佩环月夜归来,化作此花幽独。”
【译文】
我生怕独自凭倚栏杆,因为阁下是潺潺的溪水,阁外是碧绿的青山。唯有这旧日的山水面目依然,她却像暮雨朝云般一去而不再回还。她应该化作仙女骑着飞鸾,在明月下时时整理衣衫佩环。露冷霜降,月儿渐渐低转,夜寂更阑,我折下一枝梅花,独自仔细欣赏观看。
【评析】
本词为怀人之作。上片叙述倚栏眺望,见山水依旧而恋人却像暮雨轻云杳无踪迹,去而不返。下片幻想恋人化为仙女,乘鸾凤飞升,盼望她月夜归来畅叙别情,重续旧欢,夜将尽不见人归,故折梅观看,姑且当作恋人魂魄所化吧。情真意切,词清调苦。
关于本词所怀之人,《中兴以来绝妙词选》题作“南剑州妓馆”,《后村诗话》题为“镡津怀旧”。两说均可。宋代妓女尤其是歌伎中有许多文化素质很高的知识女性,确有与文士真心热恋两情缱绻者。本词意境鲜明,情感真挚而婉转,毫不晦涩。下片想象恋人已成仙跨鸾凤,可见出词人的钟情和美好的祝愿。直到“更阑”,还在企盼,见其痴情。“折得梅花独自看”句意极含蓄隐晦,须点明。此句抒情最妙,一是化用姜夔《疏影》词中王昭君精魂月夜归来化作梅花的意境,折一枝梅花姑且当作恋人精魂所化以慰藉一下自己相思若渴的心。另外还有一层意思,即化用陆凯折梅寄友的典故,想折梅寄给恋人而又不知恋人何在。从词意看当以前层意思为主。故韵味极深远。况周颐评曰:“潘紫岩词,余最喜《南乡子》一阕,小令中能转折,便有尺幅千里之势。歇拍尤意境幽瑟。”(《蕙风词话续编》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