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极过瘾的朝天呼出一口气,怔得几秒,一脚踹开女护理,张眼看时,登时呆住了。邱寺冷硬的躺在地上,****着上半身,一边的腰肋有缝合,是刚做好的手术部分。
可是左胸脯处,却剖有一个大洞,里面的心脏没了。连通的大血管有丝线系着,地上并无血迹。死了!他脑袋顿时一片昏蒙,枪掉在地上,无声而不觉。
被踢翻的女护理兀自睁着杏圆眼,瞳孔放得大大的,特别不解的样子。油猪手下冲进来,也吓了一跳,邱寺的惨状,有的只看了一眼便表现得见了鬼一般,匆匆避开。机警的兄弟看清形势,走近油猪道:"我们着了计森的道儿了。"油猪嘴里喘着气,胸口憋闷得难受,像是堵了东西,却呼不出来。
"啊......"门口忽然传来惊叫声,一位护士捂着半张脸,吓得缩成一团。油猪回过神来,捡起枪啪啪两下,护士吓得更甚了,向后坐倒,又慌得支起手来,连向后退,支到楼道处,一不留神,痛苦地跌下楼去。
油猪手里的枪子弹已没了的,所以那两枪只起了恐吓的作用。两人拿出小刀逼上前去,直接导致了女孩滚下楼梯。
油猪走出来,盘算着如何向图狼众兄弟交待这事。忽觉得不对劲,走近楼梯的兄弟急向下扔出小刀,一面向这边跑来。口里喊道:"快跑,条子。"六个人像博尔特附体,向走廊另一头撒腿儿疯跑。唐伟持枪追上来,一边儿大喊着:"站住。"
他喊这句话纯粹出于本能,这些人怎会乖乖站住呢?后面张宗吉和王秀一边儿亲密地说着话,一边儿大踏步跟上来。唐伟无奈的看了一眼,抱怨道:"少爷小姐,你们就不能快一点?"
王秀嘀咕道:"叫我们快点呢?"张宗吉郑重其事道:"哟西,走了。"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没弄清楚,又问道:"你的父母究竟同意没有啊?"
唐伟跑了两步,察觉手术室有异,进去一看,大吃了一惊。忙掏出手机来,向局里请求支援。张宗吉和王秀尚在二楼向上走,唐伟大喊了一声:"计森,别跑。"放一枪,沿走廊追去。张宗吉神色一紧,口里念叨着:"计森,计森!"几个箭步蹿到楼上,寻唐伟时,已不见踪影。
他快步追上去,走廊另一端是是几间病房,里面躺着各种病人。张宗吉冲进去,里面乱糟糟的,几床被褥掀翻在地,更糟的是,有好几个病人滚到了地上,一边呻吟着,痛苦不堪的样子。
他见王秀追上来,便放心的去寻计森的影子。窗口大敞着,寒风呼呼灌进来,下面是一个民房的楼顶,距离不大。看样子显然有人跳过。而在不远处的房顶上,唐伟正卖力地追着两个穿黑西服的人。计森咋这么健壮?先不管,逮住人一切明了。他抖抖脚,攀到窗户上轻轻跃下,翻个跟斗着地。撒开脚丫子拼命追上去。
王秀小心扶起地上的病人,协助躺上病榻,盖好被子后又关紧了窗户。这时病房外一个脑袋战战兢兢露出来,见有人看过来忙缩了回去。定过神后,一会儿又伸了出来,顿时吓了一跳。
王秀正站在她面前,往外掏着东西。护士惊魂未定,见对方出示的是警员证,才定下心来。王秀让她立即组织医院里的医生护士,来照顾病患。安慰大家说没事了后,从楼梯下去,抄近路追上。
六人四散逃开,唐伟分身乏术,只能追他们的头子。油猪跑得一阵,累得直不起腰来,跟着他的兄弟催到:"再不跑就要被逮住了。"油猪便直起身来,勉强跑得几步,身体吃不消,靠着墙直喘。"不行了,你快跑。"油猪带着泪叫道。
那兄弟一时颇受感动,停下脚来,握紧手中明亮的刀子隐于墙后。听追上来的动静,警察已离得近了,三步,两步,一步,跃楼......唐伟见两楼间隙不宽,也就两米的样子,一点不迟疑,一大步向对面跨去。岂料顶楼的小楼台后突然冲出一个人来,像下了大决心的死士一般,一亮刀子,便刺过来。
唐伟未及着地,先吓了一跳,胡乱开了一枪,不知打去了哪里。那人神色不变,改刺为射,刀子飞过来,却自己射偏了。唐伟大是侥幸。刚着地,肚窝中了一脚,站不稳,向后倒去。手中胡乱抓了一气,抓了个空,枪脱手,掉下楼去。他没心思感觉冷汗淋漓,身后是楼缝,而他正栽倒下去。
当人不由自主身在空中时,总会感觉头脑一空,手及处,救命稻草偏没有。这个滋味必将铭记终身,后怕无穷的。他仰面坠下,幸得两楼间半空支起的粗圆的晾衣杆接住,晾衣杆吱吱作响,似不堪重负的样子。
他审时度势,见两边都是窗户,小心翼翼伸过手去,抓住了窗台才算松了口气。谁知噩梦远未结束,楼顶上有人"嘿"了一声,他仰面看去,手脚禁不住哆嗦。只见踹他那人正举着一个大土缸,见他仰头,一忽儿使劲扔下来。
唐伟临危拼命,身体滑下竹竿避过土缸,单靠一只手抓着窗台紧贴着墙壁。土缸砸到竹竿下,两根竹竿应声而断,劈啪作响。
唐伟另一只手伸了上去,抓住窗台向上支起身子,可是跌下来时腰肋受了伤,一使力便疼到骨髓里。眼看顶上的人又搬来一只大土缸,举起来。这次无论如何是避不过去的,他不无忧虑的想。
他索性闭上了眼,等待奇迹或是死亡的降临。
"嘭",缸子摔得粉碎,碎片四散。唐伟一震,那声音分明是来自楼顶。他睁眼看上去,却看不到啥。倒是忽然吓了一跳,手一松,向下跌去。手及时被抓住了,窗口伸出的一双强而有力的手。也正是这双手的主人忽然探出头来,吓了他一跳。
而楼顶上,土缸摔碎是及时赶到的张宗吉撞的,他老远看见有人举着土缸向楼下砸,心知不妙。快速冲近时,却见那人又举起了一只。
他顺手抄起一块不知何用的石头,连奔带跑地扔向举缸人。那人大腿中了一击,痛的直往后退,脚下一滑,连同缸子一起摔倒在地。土缸摔成一堆碎片,掉下两片去,幸而底下并无行人。
张宗吉趁机跳过楼来,两下打晕了那人,拖到墙边放着。待看楼下时,除了断裂的竹竿遭殃的衣物和地上散碎的土缸片,啥也没有看到。他想唐伟不像是会被一个小混混算计到的人,不管发生了何事,折身向前追去。刚跑到楼边,只见底下的楼顶上爬着一人,像是刚跳下去,因为太高而伤了脚,正捏揉着试着站起来。
不管怎么看,张宗吉都觉得他像个头子。那人起身向上看了一眼,不屑地看着楼上的人,像是在说:"有种就跳下来继续追我。"张宗吉微估了一下,大概有五六米高,跳下去很可能会受伤,像底下逃窜的家伙的一样。
可是这种家伙不逮住臭扁一顿于心难安,他冷冷的看着,准备待他转身走时,在一个箭步跃去,直接骑人身上是最理想的结果。既可避免受伤,也可立即逮住罪犯。
正在他盘算如何完胜之时,楼下突然"哐当"一哗啦脆响,一打玻璃碎片连带一只木凳子飞了出来,碎落一地。窗口纵出一个人来,一步稳稳地落在屋顶上。他斜向后瞅,看见张宗吉时,微微一笑,张口说道:"幸得计森把你引来谢啦。"
张宗吉一怔,察觉不对,被骗了。哪有计森的影子?心里有气,却不好表现在脸上,说句谎话道:"早知道你骗我,怕你搞不定,专程来搭救你于水火的。喂别让他跑了。"
唐伟忽然严肃起来,"跑不了。喂,说不能让你跑了。"油猪正走到楼边上,向下看了一眼,吓得连忙缩回头来。对面的楼相隔了十来米,底下几十米的高度,跳无可跳。
唐伟那后半句便是看清他的处境用以嘲笑的。油猪索性死心不逃了,跛着脚走过来,妄图解决了唐伟。他的身体较唐伟壮实,虽跛了脚,气势却有增无减。
"要帮忙么?"高处的张宗吉笑道。
"伟哥我逮人的时候你还在襁褓中嚷嚷着要吃奶呢?再来两个这样的怂货也没问题,看着吧啊!"唐伟刚说完话,被一拳撂倒在地。张宗吉忍不住笑起来,因为自己逗他说话,冷不提防,被油猪结结实实的来了一下。
唐伟捂着脸颊站起来,一边留神着油猪,一边指着张宗吉道:"你小子敢阴我,看我回去不告诉阿秀革了你的职。"
"她要我做她一辈子的丈夫,革不了了。"张宗吉不无得意的说。
油猪看他俩说话,以为唐伟又松了防备,一下扑上来,企图抱住他的脖子。唐伟向边上一闪,一拳打向他腰肋,油猪闷哼了一下,摔了个结实。唐伟跨腰骑上去,反剪过他双手来,一手拷铐住。逮捕头子的工作基本完成。他向油猪脸脖子啐了一口,一脚踹在他腰肋上,油猪痛得污言秽语的不断叫骂。
"跟我玩?你小子还嫩着!"唐伟掏出一支烟来,一屁股坐到油猪身上,舒舒服服的抽着。张宗吉以为唐伟是出追捕油猪的恶气,其实不然,唐伟刚才被小瘪三逼落楼下,险些遇难,现在只是找个人发泄而已。
另一边王秀逮了一个人,上了手铐,三人汇至一处。此时警察已风风火火的来了,三人做了笔录,回局里着手解决此案。
三人天亮才到这里,是有原因的。张宗吉在图狼的朋友信誓旦旦的答应带路,说一定逮着计森,不料到了半夜,却忽然联系不上。直等到早晨,那人才来了信,说是帮内有个交易,交易过程中,手机全部上缴。又碰上外帮生事,被打了个半死,直到六点过,才清醒过来。全身疼痛难当,许多兄弟都是重伤,倒地不起。
他算得轻的,车全被砸,回去的工具没有,电话也没有一只,走路格外艰难。走出没多远,又见一车,被砸得已没了车的样子。车内却有一人,满身是血,已死去多时。他凭络腮胡认出那人来,吓得不轻,试着从他身上找了部手机,还可以用,这才向帮内的兄弟请求救援。他回去简单地包扎了伤口,这才给张宗吉打电话告知计森的所在。
他们去时,计森刚走。唐伟为此没少发牢骚,张宗吉也觉得遗憾,没逮住计森,便没法查清石林之死,无法佐证倪秋的清白。
三人初跟上疯狼去交易地点时,唐伟便决定坐视不理。两帮相争,正可以削弱两帮的势力,警方对付起来便要轻松容易得多。这两帮早是警方头疼的所在,最近大案频频,也实在腾不出手来。除非计森在这里出现。张宗吉根据线报得知,计森是在另一个地儿做手术,于是去到交易地点后,担心出事,又离开了。
离开后的一等便是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