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翎霜笑道:“你也觉得不可思议是不是?其实我也一直很费解,以往自己是因为陷在迷沼之中,很多事当时不明了,可时间久了,便渐渐明白,他会站出来护我并非因为他真的在意我,爱我,他只是不希望护我那人不是他,而伤害之人却是其他人。他允许自己伤我利用我,甚至于只要我有苦难,出现在我身边守护我的人也只能是他,他无法容忍这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以他一国之君的尊严,他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即使我不再是他夏侯飞的皇后,他的妻子,与他再无任何瓜葛,可只要我依然存活于世,他便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以往依着我的身份,他还可以利用我渗透于其他三国之间,或许其他三国早便是他的囊中之物,他只是在等待,等待最合适的时机,等待他觉着最冠冕堂皇的缘由。”
夜浩晨笑道:“还说不了解,试问天下还有谁比你更了解他?”
厉翎霜断然否决:“不,这天下能明白他的人或许还未存在。”
夜浩晨不明所以:“你的意思是?”
厉翎霜冷笑道:“或许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究竟在乎些什么。在他心里,权势地位是否是唯一人生的追求,还是真如他所言,江山爱情皆不抛,然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样浅显的道理,他却单单不懂。不,也许他不是不明白,只是在逃避,奢望奇迹会发生,只是他不懂,再深的爱恋也经不起他如此折腾,更何况,在他心里,我厉翎霜究竟算什么,或许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夜浩晨问道:“那你在意吗?这么多的缠绕,你不想知道结果吗?”
厉翎霜粲然一笑,道:“这些你觉得对我还重要吗?在乎如何?不在乎又如何?眼下对我来说还有何意义呢?即使知道在乎,我亦不会有任何改变,只因我对他已然死心。这辈子最恨被人欺骗利用,可偏偏欺骗利用我的人最多的也是他。其实早在当初他灭我厉家满门之时,我便该死心的。他如此狠绝,完全不顾夫妻之情,而我却还会傻子般决定因着离儿的情面试着原谅,可结果呢?结果只是换来他的再次利用。”
厉翎霜深呼一口气,道:“武夷山之行,便可见端倪。一切早在他的预料计划之中,或许当时在场所有人都心里多少有数,却唯独我毫无察觉,直到最后一刻落涯之时,我才恍然大悟,但为时晚矣。我以为我必死无疑,却不曾想我命不该绝,竟让小慈救下了我,只是没了武功,还落得双腿尽废的凄惨下场。”
夜浩晨又问道:“那韩啸天呢?他可谓一个相反,你预备如何?”
厉翎霜看着他,只是问道:“夜浩晨,你在意这个皇位吗?在意司徒雪姬他们发动政变来夺位吗?”
夜浩晨笑道:“当初即位也不是我所愿,如今有人愿意接下这苦差,何乐而不为。”
厉翎霜含笑道:“这话莫不是诓我?”
夜浩晨笑道:“诓你?我何苦来哉?你这一生最记恨人诓你利用你,就是借我百八个胆也不能啊。”
……
柳妃得知从顾夕尘那所得的情蛊在夜浩晨身上并未起任何作用,震怒不已,在自己宫殿中大发雷霆:“废物,通通都是一群废物,本宫要你们何用,还不如全打发了去训刑院。”
众人一听训刑院,那是犯了罪的宫人被打发之处,训刑院的宫人一向只君王惟命是从,没有皇帝的圣旨,向来是进去了别妄想活着出来的。
众人连连跪地求饶,其中一个侍婢大着胆子进言:“娘娘,奴婢有一良策,只是不知娘娘可愿一听?”
柳惠儿一听,当下有些不满,眼下竟连她宫里一个小小的侍婢都敢用这样的口气与之对话,但思及她口中所谓的“良策”,她稍缓心神,问道:“说来听听。”
那侍婢在其耳边耳语一番,将自己的计策道出,柳惠儿听后,笑道:“本宫倒真没料到本宫宫中也是人才济济,倒是委屈了你。本宫瞧你生的也很是标致,要不本宫助你一臂之力,让皇上何时见上你一面,至于你是否是有福之人,便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侍婢一听,脸色惨白,阖宫上下谁人不知柳妃手段比之淑妃更狠绝,连声表明自己的立场:“承蒙娘娘抬爱,奴婢这般姿颜哪能容得了皇上的眼与心,奴婢只愿能协助娘娘完成心中所愿,余愿足矣。”
柳惠儿是何等精明之人,当下也只是淡淡一笑:“哦……你竟能猜到本宫心中所想?莫不是你还能读懂人心?”
侍婢连道:“承蒙娘娘抬爱,奴婢不胜感激。无奈奴婢也只是试着揣度娘娘心思,娘娘自有打算,奴婢只有跟随的份,怎会知晓娘娘心思。”
柳惠儿脸色微沉:“你的意思是说本宫心思深沉咯?”
侍婢连声讨饶,再不敢出声辩解。
柳惠儿见自己想要的震慑效果已达,淡笑道:“行了,起来吧,叫什么名字?”
侍婢仍心有余悸,道:“奴婢……双儿。”
柳惠儿嘴角微微上扬:“双儿……倒与凝香殿那位同音。”
双儿立马道:“娘娘若不喜,还望娘娘另外赐名。”
柳惠儿笑道:“为何不喜,可以摆布凝香殿那位,又让她无话可说,何乐而不为?便是双儿又如何?就算改名厉翎霜,她亦拿我奈何不得。”
底下众人听后,皆是大气也不敢出。
柳惠儿浅笑道:“双儿甚好,甚是合本宫心意,从今往后你便跟在本宫身边当差,为本宫办事吧!”
双儿早吓得七魂不见了八魄,听后连忙道:“奴婢但听娘娘吩咐。”
柳惠儿含笑道:“行了,也别都在这杵着了,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众人听后,顿时如蒙大赦,瞬间散去。
……
柳惠儿留下心腹吩咐道:“你且去调查一下此人,顺便连着她所指的那位侍卫一并查了。”
心腹很快查明回禀,柳惠儿听后心下微惊:“真是小看了她,还真未料到这小蹄子竟如此心狠手辣?”
“娘娘,那她的计策?”心腹有几分担忧。
柳惠儿抬手,笑道:“不妨事。如今本宫座下正缺乏这样的人才,既是人才,若使用得当,便是把极好的箭。如今这箭到了本宫眼前,本宫更是没理由弃之不顾,浪费岂不可惜?”
柳惠儿道:“让人直接灌了迷药送往凝香殿,小心做事,别漏了马脚。”
转而,又问道:“可查清了,确定皇上现人在御书房与朝中大臣商议国事,不会有差?”
“回禀娘娘,都办妥了。”
柳惠儿嘴角微微上扬:“淑妃那可有何动静?别让那人坏了事。”
“娘娘不必担忧,奴婢都安排妥当了,断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柳惠儿见万事俱备,她亦不想错过此等好机会,便亲自去请了太妃与之一同前往。太妃乃夜浩晨姨母,与其亲生母亲乃一母同胞,夜浩晨之母仙游后,便一直由这位太妃管教看着他。若说这西图还有谁对夜浩晨有几分约束力的,也只怕只有这位太妃了。
太妃原本就很反对夜浩晨立厉翎霜为后,对夜浩晨的坚持也多有微辞,然夜浩晨坚持己见,太妃亦是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