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王妃人本来就长得好,再加上没有那高高在上的高作之气,这一哭,几欲让人愁断肠。让那几个远远观望的天玑八使和一些小伙计都差点跟着抹起泪来。
被她扶着的苏红茶不由大为感叹,以前她自认演戏的功夫不错,未料到深宅大院内还藏有如此宗师级别的高手,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镇南王妃用手绢揩了揩眼角,又安抚地挽起小茶的手,“这不,刚刚听了曲公子着人来报信,娘就迫不及待连夜赶了来,好好好,媳妇没事了,相信等遥儿病愈的时候也不会怪我这个做娘的没有好好照顾他的媳妇,这会儿娘也放心,不管怎么样,现在就随娘回王府,摆了好酒好菜好好压压惊。”
当下也不管周围人诧异的神色,就挽了她上了马车,然后就留了一个管事在紫苑楼专等曲湘南回来,呈重礼以示谢意。
苏红茶不动声色,与熟识的小童和照顾了她几天的轻旋道了别,便放下了马车帘子。紫苑楼里的人尽管一头雾水,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但是见她一脸泰然,似乎没有任何不妥,便都站在了紫苑楼门前目送她离开。
坐在马车里的苏红茶脑筋飞转,刚才镇南王妃说是曲湘南去报的信,不知道可信度有几分?不过更可疑的是,墨音才离开没多久,她就来了,极有可能是墨音去报的信。那么墨音告诉镇南王妃自己的行踪,究竟是何目的?难道曲湘南分析错误,她真心希望自己回去王府坐那世子妃的位子?
她暗里摇了摇头,这是绝无可能的事。
再想想镇南王妃一来就将一套早编好的说词哭诉着说了出来,明明就是暗示自己要按她的说词去圆谎,让外人立即明白不久前镇南王府还大张旗鼓办着丧事的前因后果。如此一来,就自然而然将一个死了的人又重新拉到了活人的世界来。
还真是老谋深算,轻描淡写就把让人疑虑的事给揭过了。
只是她又为什么想要把自己接回去?不是巴不得她死的么?还是因为没有真死,怕她泄了王府里的秘密,于是想接回去再修理?这个猜测好像很牵强。
不过等再一次踏进镇南王府的门后,镇南王妃很快就为她释了疑。
“苏红茶,既然你没死又回来了,那么就仍然还是遥儿的世子妃,有些话,我们还是得挑明了说。”
才一进厢房,镇南王妃就摒退了左右二面的人,坐在上首,神色大转,目光如一支淬了剧毒的针,冷冷地盯着坐在下首的苏红茶。
苏红茶毫无所惧,轻笑一声,用裹着纱布的手扶了扶额际散落的头发,“娘有什么话只管说,做晚辈的,岂能不洗耳恭听?”
镇南王妃意幽不明地看着巧笑嫣然的女子,忽然脸色一缓,柔声道:“等两天就是皇上的寿辰,各国齐聚,不知道是不是皇上这次因为太子的事心情不好,不仅把寿宴场地移到了西城二十里处的皇家雁翎猎场,还宴请了不少王公大臣和王孙公子,听说由于此次贺寿的还有几位异国公主,皇上因此允准了有品级的女眷入场。”
“娘和媳妇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请直说。”
镇南王妃点头,她就喜欢她的爽快,“遥儿这次疗伤时间太久,也不知他究竟怎么样了,娘很担心,一直以来,府里的这些事一般都是他出面,你也知道,暮语根本就上不得台面,办起正事来也最容易出差错给府里惹麻烦,所以,我决定让你以世子妃的身份出席为皇上贺寿。以你的聪颖,娘相信定能中规中矩的撑到寿宴结束。”
苏红茶心神一松,果然如此,看来是因为林漠遥一直没有动静,让她着急了,所以才又把早恨不得死掉的自己接了回来。而最终目的,似乎是让自己当那出头鸟,代替林家出席皇上的寿宴,什么中规中矩定是假话,说不定暗中早定下了什么毒计,既灭了自己的口,又起到警告很久未出来的林漠遥的作用,好让他继续臣服于她。
一箭双雕,一石二鸟,还真是好计谋。
不过她不会怕的,既然走到这一步,那么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只要自己小心机敏些,不信有破不了的局。
当夜,她就回住到了怡然居,虽离开了几日,家私仍是明净,一尘不染,显然每天都有人来打扫。而在窗外,依然挂着离去前的那只鸟笼,八哥很欢跳,不时清清嗓子骂骂人,然后又低头理理毛,看到推门进来的苏红茶,居然又扑腾着翅膀叫开了,“酥油饼,酥油饼……”
苏红茶走过去拍拍鸟笼,笑道:“死鸟,你怎么还在这里?”
八哥自然不会回答她,只是上窜下跳地叫得更欢了,逗了一会,八哥总算是安静了下来,耳旁顿时一片寂然。环目四下一看,屋外垂目候着的丫头全是生面孔,她这才发现,如果没有这只八哥,整个怡然居竟是如此清冷。
景物依旧,只是人已改,如花和哑姑未归,定然还在城南十八庙,竹影此次任务完成得很成功,亦不知什么时候能抽身回来。最主要的,已少了那个温文俊秀男子的身影,低沉柔和的嗓音,瘦削结实的胸膛,春风拂面般的笑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无一都不着痕迹地刻在了她的心板上。
再一次回来,这里不仅仅是与他有着美好回忆的地方,未来的一些日子,也将变成一个不见硝烟的战场,她已经打醒十二万分的精神,全力提起战斗力,为那个人,一战到底。
曲湘南回到紫苑楼,才知道已经是人去楼空,小童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慨叹道:“公子,人家婆婆来接人,小童就算有一万个想留小茶姐姐的心也抵不上人家一句话,唉,讲的就是一个名不正,言不顺。唉,公子,事已至此,节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