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窗口,她大声对里面的售票员说:“买一张,今天最早到巢湖的火车票。”
“没有直接到巢湖的火车票。”里面的售票员说。
莉莉一愣:“那怎么办啊?”站在那里没了方向。
“喂,你买不买啊?”后面排队的人催了,“不买,就走开。”
莉莉不肯走开,不满地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这时,里面的售票员提醒她说:“只有到庐江的。”莉莉心里一亮:“我就是到庐江啊,几点开车?”“晚上8.55分。”“那太晚了。”莉莉又犹豫起来,她怕深夜到达那里,不太安全。
“哎呀,这人太慢了。”后面又有人急不可耐地催起来。里面的售票员看了她一眼,见她一脸的稚嫩和不安,就告诉她:“明天早上8.22分到。”
“那正好。”莉莉连忙将手里的钞票塞进去。买好车票,她心里踏实地走出去,在豪华气派的南广场上兜起了圈子。
记忆中,她小时候好象到过这里,但印象很模糊,所以她要趁上车前的这半天时间好好地看一看。对她来说,这里的一切都是新鲜好奇的,也有些神秘莫测。所以不管走到哪里,她都只小心谨慎地看,不管有谁主动招呼她,她都紧闭嘴巴,坚决不予理睬。
莉莉到一个快餐店里吃了一碗馄饨,坐了一会,又到附近的马路上去遛达,浏览。走到长安大厦底楼,她看见里面是一个手机市场,就走进去,用心看起来。她好想有个手机,这样跟人联系方便些,可是没钱买啊。她不敢问爸爸要,爸爸平时起早贪黑地挣钱,也不容易,村里剃头店多,竞争激烈,赚钱不多。这身上的两百多元钱,都是她从爸爸给的零化钱中省下来的。本想这次问妈妈要来买个手机的,没想到妈妈离开了上海。妈妈现在的处境肯定不是太好,否则她不会不跟我联系的。许多东西她都想买,衣服,杂志,还有女孩用的粉饼,护舒宝等等。
但她最想要的还是那只背包,女孩子背的挎包。她在那个喇叭里不断叫着便宜卖的皮具商店里,反复看着这只心爱的棕色小包,然后拿起来,试着往肩上一背,在镜子里照了照,觉得自己这样一背,就跟城市里的女孩没有什么两样了。她问营业员:“这个包,多少钱?”营业员说:“你成心要,一百元,最便宜了。”
要一百元?莉莉心里一沉,太贵了,我哪里买得起啊?忍痛割爱地放下,恋恋不舍地走了出去。最后,她什么也没舍得买。陈红珍阿姨真好,给了我两百元钱,让我心里宽松了许多。万一妈妈那里不行,或者找不到她,也有了回来的路费。等我长大挣了钱,一定要加倍还她。
莉莉在火车站附近逛了半天,真的一样值钱的东西都没买,也没舍得吃晚饭,只在一个小超市里买了一盒饼干一瓶矿泉水,还有一本《女友》杂志,在华灯初上时分,走进了火车站候车室。在候车室里,她拣了个空位坐下,专心致志地看起了新买的杂志。
检票开始了,莉莉站起来随人流向检票口走去。她没什么行李,所以走得很快。上了火车,她找到自己的座位,没心思再看杂志了,而是有些好奇地看着一个个旅客背着大包小包,在过道里走来走去寻找座位,有的大人还没有她来得灵活呢。明明上面标着座位号,一些人却坐错了位置,还坚持说这个位置就是他的。待别人拿出车票给他看,他才不好意思地站起来,重新拿了行李,找自己的座位去了。
莉莉斜对面那个位置上坐着一家三口人,夫妻俩带着一个女儿。那个女儿的年龄看上去比她还要大一点,却很是娇气。她的爸爸妈妈都非常宠爱她,坐下不久,她爸爸就从包里拿出许多好吃的东西,先是火腿肠,然后是高级巧克力饼干,再是香蕉,最后又是奶油瓜子。她妈妈呢?还一样样地剥好了递给她吃。那个女孩仿佛有意吃给她看似的,鲜红的嘴唇旁若无人地一张一合,骄傲地吃个没完。
有爸爸妈妈的关爱多幸福啊。莉莉羡慕得肚子咕咕直叫,强烈地感到了自己的饥饿。她从塑料袋里拿出那盒3.5元钱的饼干,2.5元钱的矿泉水,有些不好意思地吃起来。
要是我也有一个完整的家,也有爸爸妈妈带着我乘车就好了。可我为什么这么命苦啊?明明有爸爸妈妈的,却不能在一起开开心心地过日子。而要这样四分五裂,互相埋怨,互不理睬,让我遭受这种颠沛流离之苦,奔波寻找之累。
想到这里,她忽然感到一阵伤感和惆怅,眼睛一热,模糊了。她连忙眨动眼睛,不让眼泪在众目睽睽之下流出来。在初中里,她受到同学们的冷遇和嘲讽时,也是倔强地忍住,不让眼泪在同学们面前挂下来的。要哭,也是走在路上,或者回去后一个人偷偷地哭。
莉莉吃了几块饼干,喝了两口矿泉水,就不吃了。她将衣服拉拉整齐,双臂抱胸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打起了盹。
妈妈到底怎么样了呢?她睡不着啊,一闭上眼睛,就担心地想,为什么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顾了呢?有一段日子,倒是经常打电话给我,也象这个妈妈一样关心我。可这一年多来,却音信全无,这究竟是为什么啊?但愿不要吓我,我的妈妈还是以前的那个妈妈。那我就扑进她的怀里,响亮地叫她一声:妈妈。
莉莉想着想着,渐渐进入了梦乡。但只一会儿,就被过道里手推车的叫卖声惊醒了。这个晚上,她迷迷糊糊地睡了又醒,醒了又睡,非常难过。天亮后,她就再也睡不着了,睁开眼睛看着铁路两旁的原野,觉得这里的农村比上海的郊区落后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