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念心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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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莫愁 (2)

魏无涯起身将药拿来,又将她扶起,舀了一点沾在她唇上,她却不肯吞下去,药一点一点顺着唇边流了下来,他心急,看着碗中的药又看看她惨白的脸,低口将药喝了一大口,又对着她的口,一点一点将药送到她的嘴里,让她咽了下去,就这样,一碗药也喂了有小半碗,他才将她慢慢放下,又掖好被子,看着她昏睡的容颜,守着她,直到西斜,发现她开始出汗,脸色已渐渐红润,他才离去。

宁子衿迷迷糊糊地醒过来,觉得嘴巴好渴,她喃喃念着要水,便有人将她扶起来,有一个温热的物体碰着她的唇,将水缓缓注入她口中,她贪婪地汲着水,却看不清面前面容模糊的人是谁,又觉得睁不开眼,便又沉沉睡去。

吃了药,发了汗,宁子衿的身子已经渐渐好了,魏夫人等都放了心,这一晚,她觉得精神不错,便起身来到轩窗,倚在栏台上,窗外的雪已经下得极厚,下人裱上了实纱,只能朦胧地看到一些景象,自她清醒后,白天总见不着魏无涯,而他却都在朗月轩过夜,每晚都是等她睡下时,他才在她身边睡下,她吃了药,睡得极沉,清早他又已离去,连着几日,他们都不曾打过照面,她觉得奇怪,毕竟他新纳了妾,为何每晚还抱着她睡?又觉得自己不该去想这些,因为他,她已经开始不再静心了,

“唉,”轻轻叹了一口气,她开始明白为何静慈师太会说她尘缘未了了。

“怎么了?”他的声音吓了她一跳,还未转过身,魏无涯已将一件外裘披在她身上,心里不自觉地责备她不懂得照顾自己,才刚刚痊愈便又站在这里吹风,宁子衿看着他,想问他,却问不出口,而他似乎知道她的疑惑,只是淡淡地说道,

“春暮有了身孕,不方便。”她一听脸便红了,他将她扶到帐内,躺在她的身侧,宁子衿觉得不好意思,将脸转向里面,自去睡去,他却将手自腰间拦向她,把她抱进自己胸膛,下巴抵着她的后脑,她吓了一跳,屏住呼吸,似乎都可以听到自己心间小鹿乱撞的声音,而身后一声一声传来他强健平稳的心跳,让她渐渐安心,缓缓睡去。

刚刚六更天,宁子衿便醒了,倒不是因为睡不好,这几天睡得多,今天才醒得这么早,恰恰相反,在他怀里睡得极安稳,他的怀抱,他的气息都让她觉得放心,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不再害怕他了?宁子衿轻轻起身,用手支半着头,柔静地看着他的睡颜,他似乎睡得不大好,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看着他紧皱的眉心,她的心口莫名一紧,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抚平他的眉,却突然在半空中被他抓住,他倐然睁开眼,她吓了一跳,来不及掩藏眸中的心疼,两个人就这样,不说话,静静地对望着,他的眼中有她,她的眼中有他,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一种莫名的感觉在他们之间氤氲,然后,他抓她的手越来越紧,她的眉微微拧了起来,魏无涯转身将她压在身下,她的发披散在枕间,

“我——”她想解释,却听到门外有人叫唤,

“大少爷。”小莲在门外候着,小莲是春暮的丫环,本叫春莲,因春暮觉得她犯了自己的名,便改为小莲,

“什么事?”魏无涯也不放开宁子衿,仍旧盯着她,

“小夫人不肯吃早饭,说要请大少爷过去。”

听到她的话,宁子衿将眼睛垂下来,盖住自己的心事,魏无涯则转面说道,

“你先下去,我会过去看她。”

“是。”

然后他才放开她,起身梳洗。

宁子衿来到暖心亭,还未坐下,便看到春暮自前面走来,她眉心一颦,便想离去,但春暮早已娇滴滴地唤道,

“少夫人。”

她只得转过身,对她微微点点头,春暮故意一手扶着腰,一手按着胸口,坐到刚才她欲坐下的位置,生生让她离了两步,

“那边就有位置,干什么偏要坐这边。”冬菱看不过,便说了出来,

“唉呀,人家走累了嘛,少夫人你不知道,现在我可是走几步就累,唉。”

冬菱还要说话,宁子衿则示意她不要再说,

然后也坐下来,还未开口,春暮便问道,

“不知少夫人是几时的生辰?”

宁子衿不解,她又接着说道,

“既然我们现在都是爷的女人,自然要以姐妹相称,我听说少夫人是属龙的,那我便比你还大上一岁,以后,我便唤你做妹妹吧,好么?”说着还笑得开怀,冬菱在一旁听到这话就气了,

“我们少夫人是明媒正娶,管你大了多少岁,她是大,你是小,岂有正室叫偏房作姐姐的道理!”

春暮也不理她,只看着宁子衿说,

“妹妹,这我可得说你了,你是怎么调教手下丫环的?魏府大门大院的,怎么下人对主人也你呀你的叫着,别人不说她不懂事,只说你是故意针对姐姐我呢。”

“你——”冬菱还欲争辩,宁子衿向她摇摇头,说道,

“不过是个称呼,叫什么有什么分别,姐姐,你安心养身子吧,我先回房了。”说罢便起身回房,而春暮则在后面扬起得意的笑,

“呵呵呵。”

“爷,”春暮一见到魏无涯进房便腻上来,娇软的身子不住地往他身上摩擦,“你怎么把奴家一个人丢在这里,奴家想死你了,人家早上就着小莲唤你,你这会才来。”现在已是灯火通明的时候,魏无涯这时来是不是说他要在这过夜了?想到这,她笑得更加妩媚了。

魏无涯不着痕迹地将她拉开,又故意斥责她,

“干嘛使性子不吃东西?你知道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女人。”

“爷,”她可怜兮兮地说,“人家害喜害得严重,吃什么都吐呢。”她是在提醒他,她肚中可是他的骨肉,这几日他夜夜在那边过夜,将她放在这里,冷冷清清,她的心里可是嫉妒死了。

“哦,”魏无涯冷笑,又看着她的肚子,意味深长地说,

“你怀孕也该有三个月了,怎么肚子一点也不见大?”一句话说得春暮微微变了脸色,她汕汕地说,

“奴家瘦嘛,爷放心,奴家一定会替爷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说着又往他身上腻,双手更是在他胸前挑拨着,这种事对于她可是习以为常,可是魏无涯只是将她的手按下来,说,

“那就好,我刚回来,府里事多,你要用什么,吃什么跟方麽麽说一声就行了,好好养着,我再来看你。”说罢起身离去,任凭春暮在后怎么哀唤怎么撒娇都不肯停下脚步,春暮见他离去,气得捶向桌子:

“把人家从洛阳带到这里,却是碰也不碰人家!”原来自她跟魏无涯说自己有了身孕后,他便决定带她回府,但也自那日起,他便以她有孕不便行房为由不再碰她,即使回到魏府,他对她也是人前宠爱,人后冷淡,尤其是在那个少夫人宁子衿面前,对她更是宠昵有加,她虽然不明白魏无涯一时对她好一时对她冷淡是什么用意,但她心里却有一个更着急的烦恼,原来她根本就没有怀孕,只因在洛阳翠烟楼见过魏无涯后便就此倾心,故才编了谎话说自己怀孕了,魏无涯也果然带她回府,她原本想先进魏府,然后再和他欢爱好真的怀上孩子,可如今日子一天一天过去,魏无涯却不再碰她,让她去哪里隆个肚子生个孩子给他?

才想着,肩膀突然被人一搭,凭着多年的感觉,她自然知道这是个男人,以为是魏无涯回来找她,便欣喜地转过身,却只看见一个陌生男人,

“你是谁?”面前的人不过一身下人打扮,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直往她身上瞟,

“小夫人,小的叫严山。”原来他是魏府的花匠,刚好分配种植朝芳阁一片的花草,他知道这小夫人是烟花女子,又见她杏眼含春,身段又是挡不住的风骚,早已对她有着非份之想,又见大少爷留下她一人独守空闺,便色胆包天地打算求欢,

“小的知道小夫人一个在这朝芳阁中定是寂寞难耐,所以……”他一边萎獡地说着,一边手中在她肩膀胸前挑逗着,这春暮早就难耐空闺,原来她与魏老爷说的自己卖艺不卖身也是假的,不过是串通老鸨来骗魏无涯,其实她在翠烟楼早已人尽可夫,又好那闺中之事,今见严山如此挑逗,早已按捺不住,三两下便与他打得火热,转被动为主动,双手勾住严山的脖子,二人奔向床间,行那苟且之事。

又是一月已过,春暮发现自己月事来迟了,便偷偷遣严山出去替她找了个大夫,大夫诊断后向她道喜,说是她有身孕了,春暮送走大夫后坐在桌前沉思:这下孩子是有了,可是不是魏无涯的骨肉,日后就算生下来,魏家的人算下时间也会起疑,而且她本就不愿意为那个严山生孩子,现在又见魏无涯对她早已不闻不问,似乎一门心思都在那宁子衿身上,她便沉下脸,计上一条毒计来,若是使得好,便可一箭双雕,又细细思索了一会,暗自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