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念心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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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合曲 (1)

东城渐觉风光好,毂皱波纹迎客棹。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

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

檐下雪绵绵,正是腊月最冷之时,宁子衿坐在案前,听雪看书,正看到‘搁窗望冬雪’,一页已尽,伸手想翻过一页,却觉手已冻住,她头也不抬,将手放至嘴边呵气,冬菱细心,笑着将她怀中的暖手炉拿过,说,

“少夫人,这手炉已经冷掉了,奴婢为你换一个来。”

宁子衿点点头,冬菱自去,屋里只剩下她一人,不免更有些冷,她瑟缩了一下,却觉得头上一暗,以为冬菱这么快便回来,她抬头笑着说,

“怎么这么快——”剩下的话看到来人时怔住了,原来是魏无涯,

“怎么就你一个人?冬菱呢?”

“她为我拿手炉去了。”听到她的话,魏无涯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和她手中的书,

“天这么冷,为何还要看书。”这句明明是关心,却硬要问成责备,他就是看不过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才病愈没几日,她便不知道照顾自己了。

宁子衿站起身,来自轩窗前,看着连绵雪落,对他说道,

“听雪,心静,看书,心宁。”

魏无涯也来到轩窗前,听到她的话,也凝神看着窗外飘雪,绵雪细细落下来,果然让人觉得心静如宁,他笑着望着她,

“你是腊月生的,喜欢雪天?”

她点点头,不自觉又将手圈到唇边呵气,看到她这样,知道她的手冷,他的心没来由的紧了一下,宁子衿见他怔怔望着自己不语,便漾出一抹笑容,问他,

“怎么了?”

他却突然伸出手,将她的双手紧紧捂住,果然冰冷,她吓了一跳,他又接着把她的手整个往自己怀中带,放入自己的胸膛中暖着,她的脸一红,他的手宽阔而温暖,灼灼的热量顺着他的手心传到她的手心,连着她的心也一并温暖如春,她低下头,唇边轻轻抿起一抹笑,却没有看到魏无涯的表情,他的眉头紧皱,因为他发觉,自己已经渐渐管不住自己的心了。

冬菱在房外看着他们偷笑,看了看手中提的暖手炉,又转身下去了。

今日晴空当头,宁子衿来到中亭,登上望风亭,这望风亭建在魏府西北角中央,是府中最高的建筑,登上望风亭足足要上三十来个台阶,亭中摆了石桌石椅,当风伫坐,别有一番惬意,故名望风亭,由亭中看去,府景尽收眼里,宁子衿环视着四周,白雪皑皑,万木寂寂,晴日泠泠,正是冬景最美时,心中才郁郁开怀,便听到后面有人唤她,

“妹妹好兴致,今日逛到这里来了。”

听声音便知道是春暮,宁子衿转过身,对她笑了一下,

“这几日可好?这里风大,石阶又多,姐姐该小心为是。”

“哟,难得妹妹担心,姐姐我天天闷在屋里才会闷病呢,爷也说了,要奴家常常地出来走动走动,对肚里的孩儿才好呢。”春暮看着一身白袍的宁子衿,清丽脱俗,眼中是掩不住的嫉恨,她的眸光暗暗一勾,今天可让她逮着机会了,便故意一只手扶着腰,一只后伸向宁子衿,说,

“妹妹,姐姐走了这么会也累了,这石阶上来容易下去可有点难了,你扶我一把。”

宁子衿只得扶住她的手,小心挽着她下去,春暮装模作样走了几阶后,看四周没人,便故意脚下一滑,拉着宁子衿一起滚了下去,

“啊——”

两个人滚下三十多阶台阶,春暮更是叫得凄惨,等到停下身子,她的下身果然流出殷殷血迹,可奇怪的是宁子衿的裙下,一样鲜血如流,将白袍、白雪都染得可怖,她痛苦地捂着肚子,春暮开始大叫,

“救命啊,来人呀——”

早有一些丫环看到奔了过来,又有一些人去唤主子,魏无涯冲在最前,他的脸上,是惊惧万分的神色,刚刚他从后院出来,便看到宁子衿和春暮站在望风亭上,他已觉得不妥,刚想走过去,就看到他们两个双双滚下来,那一刻,他害怕极了,他的心都跟着一起跳出来了,看到宁子衿的身子滚下来,他全身都被一种恐怖的感觉包围住,他才知道,原来他对她,已经这么在乎,子衿不能有事,,心里念着这个想法,他疯狂地冲至她面前,扶起她,看着她苍白痛苦的脸色,他的心早已搰在一起,又看到她身下的血迹,他骇然,难道子衿——

“子衿,子衿!”他唤着她,心中是从来没有过的害怕,如果他会失去她,他——

宁子衿张开眼虚弱地看了他一眼,便昏厥了过去,手无力地垂到雪地上,魏无涯的心也跟着在那一刻停了一下,

“不要,子衿,子衿!”

魏府上下又忙做一片,两位夫人一起摔下望风亭,这已经够让下人们嚼舌根了,居然还一起流产,这更是引得下人在那边窃窃私语,魏无涯懊恼地侯在房外,里面是大夫正在给宁子衿看诊,稳婆也来了,他在心中责怪自己,都是他的错,他不该把春暮带回来的,明知道那个春暮——

“大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魏无双焦急又疑惑地问道,

“子衿怎么会有了身孕呢?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魏无涯不语,他一心都挂在房中的人儿上,魏无拓气得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吼道,

“都是你,都是你让子衿受这种苦,子衿怎么会从望风亭摔下来?我看根本就是那个女人耍的诡计,那种女人你也带回家,你不配做子衿的丈夫!你——”

“二哥,”魏无双急忙制止他乱说话,魏无涯却将眼神扬起,他知道,他一直知道,将春暮带回来就是要造成这种局面,就是为了要让她痛苦,可如今她摔下望风亭,痛苦的却是他的心,他——错了。

大夫出来,魏无拓和魏无双围了过去,关切地问,

“大夫,子衿她怎么样了?”

大夫摇摇头,叹口气说,

“少夫人怀孕快两个月了,但从望风亭摔下来,孩子保不住,小产了。”

“啊。”魏无双惊呼,

“那子衿人怎么样了?”魏无拓问道,

“少夫人身子赢弱,旧症未尽又添新病,恐怕得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否则会落下弱疾。”

魏无涯闻言,握紧拳头,寒下面,阴郁地开口说道,

“大夫,我这边还有一个人,你帮我看下。”

“唉呀,唉呀,痛死我了,大夫在哪?爷呢?死小莲,你给我叫去叫去呀!”春暮在床上夸张地翻来覆去,一边咒一边骂,一边还要抓着小莲来打,小莲在一旁边躲边叫,

“夫人,奴婢已经去叫了好几趟了。”

“没用的东西,你——”她死死地抓着小莲的手,下狠劲地掐着,

“啊,夫人饶了我。”小莲眼泪都出来了,一抬头,看到魏无涯和大夫进来,喜得连忙奔过去,

“大少爷,大夫,你快看看小夫人。”

春暮看到魏无涯亲自带着大夫过来,心中狂喜,脸上故意掉出泪来,楚楚可怜地抽泣,

“爷,爷,春暮对不起你,保不住孩子,都是少夫人她,她将奴家推下来的,爷,你要为奴家作主啊。”

“放心,”魏无涯面无表情地说,“我一定会为你作主。”

春暮根本没注意到他的表情,此刻她只想着,把这件事推到宁子衿身上,一来她没了野种,二来宁子衿便成了众矢之的,若是魏无涯一气之下将宁子衿休了把她扶正,她便可以一箭三雕了,想到这,便更加卖力地哭起来。

大夫诊断了一会,又是叹口气摇摇头,转身跟魏无涯说道,

“大少爷,小夫人的胎也保不住了,不过小夫人身体健朗,调养小段时间就可以恢复了。”

春暮心中刚暗呼一口气,便哭天喊地地叫道,

“不——我可怜的孩儿啊,你还没看看娘看看爹怎么就去了啊,我可怜的孩儿,爷,你要为奴家作主啊,是少夫人害得奴家的孩子没了,你要为奴家作主,作主啊。”

魏无涯冷眼看着她,问大夫道,

“大夫,小夫人已经怀孕四个多月了,可看得出是男是女?”

春暮听到这句话,心里一惊,马上止住了哭声,惊恐地听着大夫的回复,大夫疑惑地说,

“四个多月?不对,老夫诊断过,小夫人只怀孕了一个多月,比少夫人怀的日子还短呢。”

“你是什么庸医!”春暮喝道,“我明明怀孕四个多月,你怎么可以乱说!”

“老夫不会诊断错的,小夫人。”

“住口!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他老糊涂了,那严山有没有老糊涂呢。”魏无涯说了一句,春暮即刻瞪大了眼,她喏喏地说,

“爷,你说什么呢?”

“来人,把他带进来。”话音刚落,门外便有两人提着一个男人进来,那男人跪在地上,正是严山,他见到魏无涯便卑微地爬到他脚边,口中大声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