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念心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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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重逢 (2)

“好了好了,你姨娘亲事可算有了着落,还是一门大好的人家,也不枉她辛苦照料你这么久,以后去了魏家,可要乖乖听话,不要羞了你姨娘的脸。”

宁子衿重重点点头,姨娘脸上的笑颜,她常在娘亲脸上看到,知道这魏老爷,肯定会对姨娘很好,她一定会听话,姨娘也一定会幸福。

“苏妈妈,你在小孩面前说什么呢。”林玉芬一声娇嗔,林家一片笑声。

魏府张灯结彩,上上下下都忙着张罗魏老爷娶亲之事,虽然是续弦,但魏府乃是城中首富,不算铺张,却是富丽堂皇,合府一片欢腾,只除了一个人,

“大哥,你还不肯换上衣服吗?”一个青稚男声响起,魏无拓皱着眉头看了看立在窗前犹自沉思的大哥,又回头看看一旁的小妹魏无双,摇了摇头。魏无双嘟着嘴,不知大哥为什么这么执着,爹爹娶亲的事已成定局,今日新娘进门,爹爹要他们到厅前,可是大哥却执意不肯换上新服,不肯出席。

“我说过,我只有一个娘。”冷冷的声音响起,魏无涯并没有回头,年少而清冷的脸庞望着窗外新柳,眼中骤满厌恶之色,从来只见新人笑,哪念故人才去未多时?

“大哥,”魏无拓再度开口,他长得不似魏无涯冷峻,却似骄阳夺目,虽然年少,不过几年,必定气宇不凡,他知道大哥是气爹爹再娶,娘亲不过才去世两年,爹爹已经另迎新人,但对他来说,他宁愿爹爹再娶新人,也不想爹爹如往日那般,因思念娘亲,终日叹息,如果有一个人可以象娘亲那样照顾爹爹,再娶又何妨?

“今天是爹爹大婚,你不该——”话未说完,已被打断,

“我意已决,你们出去吧。”魏无涯倚窗下了逐客令,娘亲去世时无拓才一十三岁,无双更小,他不怪他们忘了娘亲,他只恨那个令娘亲到死都放不下的人,他的父亲魏廷松,娘亲临死还在担忧父亲以后无人照顾,她在世之时,父亲就已经并无多时陪伴,心中只挂着他的生意,到娘亲病入膏肓时他才悔悟,对着娘亲忏悔,可是娘亲并不怪他,在娘亲心里,父亲是她的天,她无愿无悔地付出,为他生儿育女,却只在临死前才换来父亲对她的重视,他尤记得,娘亲临去前,紧紧拉着他的手,要他不要怪他父亲,并说以后若是父亲另娶他人,不可阻挡,要爱父亲所爱的人,爱父亲所爱的人?他怎么可能做得到?娘亲死后,父亲虽然常有悔意,但在他看来,不过是做与他人看,免得落人口舌,如今不到两年,他就另娶他人,在他心里,究竟置娘亲于何处?

“大——哥”魏无双长长唤着他,大哥最疼她这个小妹,以往她这样一唤,大哥无论什么事都会依她,可这次大哥还是毫无反应,她知道,大哥是执意如此了,无法,只好拉了二哥的衣襟,一同退出房门。

魏无涯也不回头,只望着轻风拂柳,夏蝉初啼,又是一年初夏,心中更是对进门新人无端厌恶,娘亲去世之时,也是这新新夏日。

宁子衿跟着花轿来到魏府,想不到魏府竟然如此富丽,庭园深深,水谢楼台,假山叠叠,蒲草葱葱,非一般人家可比,因未到吉时,新娘被一众麽麽接到偏房,早有丫环往她怀中塞满喜糖、喜果,又拉她出去玩,这样一推二桑,魏府院落又多,她竟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宁子衿有点惊慌,懊恼自己忘了姨娘在哪间房中,又不敢大声喧哗,怕魏府中人笑她没有规矩,只好自己摸摸索索,却是越走越往里了。

见到一座院落,依稀相似姨娘刚刚所在的偏房,她便推了门进去,才觉这里的庭院景色全然不似刚才所见偏房,进门才发现这个院落一半临着水,里屋在池边开了一扇大大的圆窗,窗上别着透明纹纱,圆窗落地,是江南特有的款式,半面是栏台,案几则在一旁,墨砚半开,宣笔已落,墙后一面全是书籍、文房四宝等物,房里清雅怡然,微风穿过圆窗吹到人身上,更是沁心,宁子衿看得出神,忘了自己是擅闯此屋,直至身后扬起冷冷声音,

“你是何人?”

她吓了一跳,急忙转过身,看到身后之人,竟都不知道这人是何时站在她身后,

“我,我——”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好俱实说明,“我迷路了。”面前的男子长得真是好看,跟爹爹一样好看,宁子衿看着他浓眉下修长的双眼,想他笑起来一定很好看,可是他的脸为什么冷冷的?是气她擅自闯进他的屋子吗?

魏无涯也在打量着她,这个小女孩他不曾见过,但她又不是穿着丫环的衣服,大概是哪个宾客的小孩,胡乱玩耍迷了路,他并不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这小女孩虽然是跟着爹娘来贺他父亲新婚,但他也知道不可将怒气发在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女孩身上,想及此,他弯下腰,虽然他才十八岁,但身高已近七尺,而宁子衿才十二岁,不过四尺余,魏无涯握着她的肩,轻轻抹上笑容,

“这里可不是玩耍的地方,你和谁一起来的,爹娘呢?”

宁子衿望着他的笑容傻住了眼,他笑起来果然好好看,才想起他的问话,羞羞地吐了吐小灵舌,回道,

“我没有爹娘,爹娘都过世了,我跟着姨娘来的,今天姨娘是新娘子,好漂亮的。”

听到她说自己爹娘去世,他还觉得他们二人同病相怜,可她的下一句,却让他惊到,原来她就是父亲再娶之人带来的拖油瓶,想到这,他不觉冷下脸,手中使力,全然不顾已经弄痛了她,宁子衿不知他为何突然变了脸色,但肩上传来的痛楚让她整张小脸都皱在一起,她不敢喊痛,因为她在他眼中看到了厌恶之色,眼中泛起泪光,她觉得有点害怕,魏无涯看到她的泪光才惊觉自己手中过于用力,可是一想到她的姨娘就是夺了娘亲最爱的父亲之人,他又忍不住戾气起来,伸手托起她的脸,觉得她果然清丽,明眸善睐,小小年纪竟生得勾人之色,想她姨娘定也是个以色媚人之人,他眼中不觉更加厌恶,口气恶劣,

“哼,倒是楚楚可怜,怕是和你姨娘一样,只会媚人。”宁子衿不懂他话里之意,但知道他对她是极其厌恶,想到这,她的泪竟忍不住,滴滴落了下来,泛过他的手,魏无涯蓦然惊觉,她只不过还是个孩子,意识到她只是一个小孩子,也许年纪和自己的妹妹差不多,突然觉得自己不该如此对她,可是又掩不下对她姨娘的厌鄙,于是他将她伸手一推,

“滚。”便犹自转身,不再看她。

宁子衿冷不防被他一推,倒在了地上,手肘,膝上顿时淤了一片,忍住痛,她不敢叫出声,怕再惹他不高兴,急忙跌跌撞撞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流泪,却是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宁子衿跑到中庭,伸手拭了拭泪,才挽起袖子查看刚才跌到的地方,果然已经紫青,还被刮出一些血丝,她轻轻碰了一下,却痛得要命,忍不住轻叫出声,

“好痛哦。”

“别碰。”一个男声喝止她,吓了她一跳,循声望去,是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微笑着向她走来,宁子衿觉得他有点眼熟,却不记得在哪见过,只见他轻轻挽起她的袖子,将它别在上臂,又对着淤血的地方吹了吹气,才说到,

“刚才你用满是泪的手碰它,眼泪是咸的,碰到当然会痛,走,我带你去找些药。”说罢牵起她的手,对她展开一个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她看得愣了,他的笑容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她想起,小小的记忆中,爹爹的怀抱也会给她这种安心的感觉,她不觉跟着他走,眼泪也忘了流。

“眼泪是咸的吗?”宁子衿问道,她从来不知道眼泪还是有味道的,

“不信?你自己舔舔看。”男孩好笑地看着她,宁子衿真的伸出拭泪的手,放在唇边舔了舔,

“啊,果然是咸的。”

“哈哈哈”,看着她小脸都皱在一块,魏无拓觉得她真是可爱极了。

“你是什么人,跟着爹娘来的吗?”

听到这句话,宁子衿想起,刚刚那个大哥哥也是听了她的答案之后对她很凶的,不知道这个小哥哥会不会也是一样,她想甩开他的手,怕等会他也会推他,但却被他抓得更紧,她只好怯怯地开口,

“我跟着姨娘来的。”低着头,就怕他也会象那个大哥哥一样突然变得很凶。

“哦,我知道了,”魏无拓开心地大叫,

“你就是二娘的小侄女是不是?”他和善地看着她,“叫,叫——”

“我叫宁子衿,”看到他没有变凶,她很开心,

“呵呵,原来你长得这么可爱,无双一定会喜欢你的,对了,我叫魏无拓,可以算是你的二表哥。”魏无拓亲切地看着她,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你怎么会一个人跑到这边,前面都快要拜堂了,二娘也急着找你呢。”

“我,我迷路了,这里好大。”她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哈哈”听到他的笑声,宁子衿的脸更红了,魏无拓停下笑,定定地看着她,说,

“不要怕,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我会保护你。”

宁子衿点点头,也展开笑颜,她喜欢这个二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