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鸡鸣三不管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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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23章

逃跑不如“战略转移”中听。

县纪检委给许介平转来一封举报信,举报的内容非常翔实,其中历数张昭的三宗罪过,说:张昭在三不管儿非法成立公司;非法掠夺国家的渔业资源;非法雇佣劳工,剥削他人剩余价值。

按说,论资格张昭还不属于纪检委管的人,即使有违法乱纪行为也该由公安机关查处。但是,张昭目前毕竟与普通公民有所区别,起码是个被领导层关注的对象,有举报就该给予足够重视,从关心的角度说,许介平也不能漠视。

“帽子还不小呢。”许介平不知道张昭他们私自在湖上捕鱼,匆匆看完信不敢怠慢,立即亲自带人到三不管儿来调查。问题必须查清,不管是违法还是不违法都得有个交待。

事情很明朗,没费吹灰之力就查得一清二楚。村民们众口一词,说张昭成立了什么有限公司,打了鱼卖了钱还分了红。

“你咋这么不慎重啊?一不报批二不注册就敢宣布成立公司,还有点法制观念没有?”许介平第一次对张昭进行严肃的批评。“这种事情,如果放在村里其他人身上,说不懂还有情可原,你不能说自己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吧?”

“我们也没明确宣布成立公司呀,只是初步有个意向,连名字也只是初步提议,还没最后敲定呢。”张昭纳闷,公司正处于酝酿阶段,怎么就被举报了呢,谁干的?

“你连钱都挣到手了,还敢说没起名?”

“真的,我们确实有成立公司的想法,可因为很多事还没落实,也没法儿申请注册呀?这咋还没等露头,就有人掐尖呢?”张昭一肚子委屈。小村不大,坏人不少,而且坏得十分俗气,不是造谣就是举报,连一点创意都没有。整点新招儿也算对社会有贡献啊。

庙小神通大,水浅王八多。

打击或遭受打击,正反之间都是滚滚红尘中不可缺少的现象。假如一个人无能、忠厚,没坏心眼儿,遇到君子会得到同情、可怜和照顾,碰见小人会遭遇蔑视、算计和欺负。同样,一个人如果太过表现出自己的精明强干,遇到谦谦君子会受到羡慕、维护甚至于崇拜,碰见奸诈小人则会遭遇嫉妒、压制乃至陷害。

人世间不乏生存哲学,其博大精深之处被董仲舒总结出四个大字:中庸之道。老先生曾告诫后代子孙,处世要学会不偏不倚,遇事要善于模棱两可。充满哲理的平衡观,塑造了中国人所固有的“含蓄”品质,致使有些人说出话来,听者的脑筋如不转几个弯儿,往往很难领会真实意思而遭受打击。

社会判定:是人就无法逃避打击。就算他能抛却红尘俗家事,青灯孤影伴经眠,也照样有打击在等待。

“所以呀,你做事还不能光凭热情,要动脑筋,要勤于思考,还要掌握国家的政策和相关法律法规。”许介平特别指出了张昭生于农村并不真正了解农村的缺欠,强调他应该多留心观察农民身上固有的特点,掌握他们的心理特征和思维方式,有针对性的制定应对措施,学会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不必多说,举报的事实清楚,虽然并不严重,也不是无中生有。调查结束后,许介平做个定性:没有原则问题,也谈不上违法乱纪。公司没正式注册因正在筹备中;私自捕鱼也无大错,政府这些年只管理湿地的芦苇,没正式管理渔业资源,糊涂庙糊涂神儿,民不举官不究;雇工早已不违法了,只要没拖欠工资就不必上纲上线。

基于上述依据,许介平提出三条处理意见:一、要求计划成立的公司尽快定名,尽快注册;二、进一步加强法制教育,使今后的工作在法律的范围内正确运行;三、对以张昭为首的小团体罚款1万元,做为渔业资源的补偿。

群众监督收到效果,张昭和他的伙伴们不得不吐出一部分钱。

看到别人把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会让人产生恶心的生理性反应,而看着别人把揣进兜里的钱掏出来交公,则让不少人心里舒坦。便是写举报信的人,尽管没得好处,也算没白点灯耗油的费心思。

心理平衡了。

人的心理平衡了,社会也会得到平衡和安宁。

钱本身的吸引力,决定了挣钱过程的吸引力。

前期分红,给村民脑海中打下深刻的烙印,烙得眼睛都变了色儿。组建公司的信号一经发出,即得到有识之士的青睐。私下研究,个别探讨,络绎不绝的人们让张昭应接不暇。更有看准的人,二话不说立马行动,直接拿钱来入股。

“这样不行,咱得先起草个公司章程,规定责、权、利。还得签定《入股协议书》,白纸黑字写清楚,以便产生纠纷时有解决的依据。”几次小小教训让张昭乖了不少。“还要请个有专业知识的会计,将来钱会越来越多,没个明白人管理账目不成。”

经济问题,必定出在账上。

“请啥会计呀,还得花一份工钱,干脆让丫蛋儿管得了,她那脑袋算账快着呢,比算盘都好使。”孟三儿认为不必再浪费人力物力。没钱不好办,有钱谁都会管。

“不行,公司的财务管理不象家庭小账,记个流水就完了。这是一门儿很精深的业务,本科课程,四年也不过学个皮毛。”张昭果断否定了孟三儿的提议。“我们不能小看财务工作,必须找个懂行的人来管账。谁有人选,提供一个。”

“人选是现成的,村委会会计肯定会算账,就交他管得了。”自从挣钱,孟三儿的发言积极性比以往高很多。

“找他?拉倒吧,那还不把钱都管他腰包里去呀。”于大东持反对意见。

世间最怕的不是妖魔鬼怪,而是知道底细的人,难怪犯罪团伙豁出血本,冒死也要除掉知情人。

“我倒有个人选。”范小丫认定自己有举荐贤才的责任。“后屯的吴梅,去年从金融专科学校毕业后,在城里给个民营企业干了一年,最近听说因为不会造什么‘合理避税’的账被辞退了,这会儿正在家呆着呢。要不咱找她谈谈,都是农村人,想必不会挑肥拣瘦地提过多要求和条件,估计她能愿意干。”

“她还干过一年呢?那应该有点经验,起码是入门了。”张昭表示可以洽谈。

张昭对吴梅不陌生,前后屯住着,小学还是同班同学,到中学时分开班仍在一个学校,只是相对减少了接触,直到上大学后才没有再见面,但在印象里绝不是陌生人。

基于与张昭的同学关系,提起聘用事宜,原本打算过了年还进城打工的吴梅没有推三阻四,决定接受聘请先试试。她到任后,很用心地开始了公司的建账工作。

水弈卓然得知张昭筹备成立“三不管儿有限责任公司”,明白他这根是越扎越深,想拔越来越难,自己唯一能做的只有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