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强娶:一妃冲天
22947300000205

第205章 本来面目

他言笑晏晏,语气柔和,却又自信而又笃定。

待嗓音落下后,他那双温润的目光,便再度仔细的凝上了长玥的眼,无声无息之中,似要透过长玥的眼,一点一点的看进她的心底。

长玥麻木无波的心底,也终于是起了几分复杂。

这太子瑢今日一直对她大献殷勤,看似体贴,实则却似是在旁敲侧击什么,亦如此番不过是外出游湖,他不仅提到了妖异之人,还提到了萧意之,且是在平和温润之中,竟是将妖异之人与萧意之都自然而然的分析了一遍,如此,这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心思至此,思绪延绵无绝。

待半晌后,长玥才低沉冷冽的出声道:“惊艳绝绝这几字,扶玉不敢当,太子殿下倒是过赞了。”

说着,见他神色微动,欲要微微而笑的再度言话,长玥瞳孔几不可察的一缩,再度出声,“扶玉头脑简单,装不住太多复杂之物。今日既是游湖赏诗,不如,殿下与扶玉,便好生游湖赏诗。”

她深眼凝他,话语直白,并无半分的婉转之意。

他倒是几不可察的怔了一怔,似是未料长玥会这般突然的收了话题,面色之上,也漫出了半缕猝不及防般的诧异与愕然。

却也仅是片刻功夫,他便回神过来,敛神朝长玥笑得温和,缓道:“倒是本殿疏忽了,竟与扶玉姑娘聊了这么多别的,不如,趁此际斗诗会还未真正开始,本殿便先行为扶玉姑娘抚上一曲,以作赔罪?”

他言语倒是谦逊温和。

然而长玥却是不曾掩饰的皱了眉。

“本殿琴技虽比不得扶玉姑娘,但抚出的琴音也算是稍稍入耳,再者,本殿一片心意,便是琴音再难听,扶玉姑娘也该给本殿面子才是呢。”他目光一直落在长玥面上,微微而笑。

长玥冷扫他两眼,皱着的眉头也麻木的松了半许,冷道:“既是如此,扶玉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似是再度松了口气,面上笑容也深了几分,而后朝门外小厮吩咐一句,片刻功夫后,小厮已是端琴而入,待将琴安稳放置在软榻前方的矮桌上后,便恭敬退了出去。

一时,画舫内的气氛幽寂,略微压抑,而窗外,则是丝竹交错,风情不浅。

墙角,微香盈盈,清然淡雅。

太子瑢身子朝前挪坐半许,修长的指尖在琴弦上稍稍一挑,刹那,那根略微透明的琴弦微微而颤,一抹铿锵挑然之音蹭然而起。

长玥不自觉的将目光朝他那双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望去,只见他的手,着实是白皙特别,修长悦目,显然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且当时宫门口被他拉上马车时,她也不觉他的指腹生有茧子,倒也不是练武之人,是以这太子瑢,究竟有何过人之处,竟连那不可一世的妖异之人都称此人不可小觑。

越想,越觉心底发沉。

却也正这时,太子瑢指尖一动,琴弦再度开始震颤开来,一缕缕清风悦耳的琴音也悠然而起。

这首琴曲,她闻所未闻,大抵是云苍才有的琴谣才是,且这首曲子,曲调婉转,清脆悠扬,不紧烈,不急促,不挑高,更不激烈,反倒是曲音通悠一般,悦耳脆然,令人闻之,竟不自觉的放宽心境,逐渐的开始平和怡然,仿佛浑身上下,都快被这琴曲吸进去似的,回拔不得,纵是用了内力来抵抗,似也有些抵抗无法一般。

半晌,一曲完毕。

此际的长玥,麻木冷冽的心,早已是卷入琴音之中,随着琴音悠扬而远,而沉,也逐渐跟着琴音平和了下来,无波无澜之中,透出了几分极为难得的平静与闲暇。

待一曲完毕,画舫内再度恢复沉寂,她终于是回神过来,落在太子瑢面上的目光,越发深邃。

“扶玉姑娘觉得此曲如何?”片刻,太子瑢将手从琴弦上缓慢的缩了回来,随即转眸朝长玥望来,温润而问。

长玥深眼凝他,唇瓣一动,只道:“琴曲悠扬婉转,脆然入耳。”

他笑了,“能入耳便成。此曲乃云苍民谣,本殿在云苍时,常喜微服私访,融入民间,那些云苍的民谣或是杂耍,本殿皆会之一二。”

说着,嗓音稍稍一挑,再度将话题绕了回来,“方才之曲,唤作浣花,曲子虽婉转悠扬,但本殿的琴技,扶玉姑娘觉得如何?”

长玥目光再度几不可察的深了半分,却是并未立即回话。

他也不急,仅是温和平然的朝长玥望着,似在无声无息的静待。

半晌后,长玥才稍稍敛了敛神,而后垂眸下来,阴沉无波的道:“殿下的琴技,着实了得,甚至了得得都可控制人的心神了。”

“不过是抚琴一曲罢了,岂有控制人心神的本事,或许是,这首浣花曲本是曲调悠扬,而扶玉姑娘又听得太过入神,是以回神过来后,才觉这曲调控制了你的心神。”他话语缓慢,嗓音微微带笑,语气平和温润,底气十足。

长玥并未将他这话太过听入耳里,心底深处,也早有一番评判。

方才之曲,曲调着实悠扬,便是听得再认真,心底深处,都不会有那种似是被强制性吸入进去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无疑是慎人而又惊心,只觉他的琴曲太过强大,她全然无法将自己的心神从琴曲中抽离,这种感觉,就像是遇见了劲敌,而自己便是拼尽全力,却也无法撼动对方半分似的。

突然间,她倒是由衷感觉,许是那妖异之人说这太子瑢深不可测并未说错,这太子瑢,虽手指无茧,满身温润,看似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之人,但却也正是这种人,也许才是真正的深藏不漏,却又杀人于无形的隐匿高手。

心思至此,一股股复杂之感再度在心底交织涌动。

半晌后,长玥才回神过来,待敛神一番后,她才冷沉无波的抬眸朝他望来,却不料这一望,再度望进了他那双平和温润的眼。

“殿下让扶玉对你不要太过防备,但殿下却在扶玉面前也未真正露出真容,诚心面对,如此,扶玉岂能真正对殿下卸下心房?”片刻后,长玥冷冽出声。

他似是怔了一下,略微讶异而又无奈的缓道:“本殿着实不知扶玉姑娘为何会有这等感觉,本殿对扶玉姑娘,何来不曾诚心而对?”

他语气温润平缓,着实让人听不出半分异样。

长玥眉头一皱,也不愿多与他绕弯,仅是落在他双眼的目光再度深沉几许,而后开门见山的道:“殿下的琴曲,虽婉转清扬,但也深厚吸人。而这种琴音,并非是再琴音之中添加内力而威慑于人,反倒是,犹如蛊毒一般,控人身心,让人,无法摆脱不得。”

他温润平和的目光,终于是减却了半许,那张俊美的面上,也逐渐展露出了几分讶异,几分复杂。

他并未言话,兀自将长玥打量半晌后,他才伸手自前方矮桌上倒了杯热茶,轻缓的饮了一口后,才放下茶盏,唇瓣一动,只道:“扶玉姑娘,倒是冰雪聪明。”

他这是承认了?

长玥瞳孔几不可察的一缩,阴沉冷冽的道:“殿下如此言道,可是证明扶玉说对了?亦或是,殿下方才之曲,本是特殊至极,无形之中,可蛊惑于人?”

他微微一笑,面上的复杂之色也逐渐被敛下。

“亦如扶玉姑娘今日所言,身长在皇宫之人,若无过人本事,即便有嫡出身份为后盾,偶尔也会在不慎之中掉了性命。深宫长大的人,自己虽无心强大,但被局势所逼,逼得自己不得不去强大。”他静静望她,平和无波的出了声。

说着,嗓音也稍稍一挑,继续缓道:“方才之曲,虽唤作浣花,但本殿抚琴之际,并非朝琴弦上注入了内力,而是动用了蛊术。神香再加上传香蛊,一旦传香蛊在琴弦上被震动,其一恼怒,自会闻香而动,从而释放无色无味的虫毒,而这种虫毒,可与周围浣香结合,形成能控人心神的迷烟,这,也便是扶玉姑娘在听曲之际,为何会感觉心神所陷之由。”

原来如此!

难怪她一入得这画舫内,便觉画舫内的香味特别,当时还觉怡然送神,不料这特殊的香味竟也会配合传香蛊来害人。

长玥目光冷冽,阴沉沉的问:“殿下手段倒是高明。只不过,扶玉倒是要问,殿下对扶玉用传香蛊是为何意?”

她这话极缓极冷,冷冽的逼问之意也是尽显。

然而太子瑢面色却无半分变化,似是被她这般逼问,他也毫无搓手诧异之意,反倒是稍稍敛神一番,目光也毫不避讳的朝长玥平和望来,随后薄唇一启,再度温润出声,“本殿,仅是想验证扶玉姑娘这满身的内力,可是真正出自灵御宫罢了。”

长玥瞳孔骤然一缩,心底深处也席卷出了几分戒备。

她冷眼观他,阴沉沉的问:“殿下如此试探,是为何意?而今便是验证了扶玉的内力出自灵御宫,又要作何?”

他微微一叹,缓道:“扶玉姑娘无须对本殿如此戒备疏离。便是验证出了姑娘内力出自灵御宫,本殿针对之人,也非姑娘,而是姑娘背后的……衍公子。”

说着,他嗓音稍稍一沉,开始极为认真的道:“不瞒姑娘,江湖之中的灵御宫,虽隐居避世,看似不理世事,但却时常伤本殿发展壮大的铁骑军。便是两月前的函关受袭,本殿的铁骑军也是伤亡数万,本殿虽不知灵御宫为何独独针对本殿的铁骑军,但就凭这些年灵御宫在本殿眼皮下作怪,本殿,也不会放过灵御宫一兵一卒。只是,还劳扶玉姑娘不要误会,本殿对你,绝无害意,便是今日试探姑娘内力,也是权衡了一夜后,才决定施行,但如今瞧来,姑娘对传香蛊虽敏感,但却并未被这琴曲蛊惑得失了心智,是以,姑娘这满身内力,必是出自灵御宫无疑。因而,本殿也想问问姑娘,你身边的衍公子,究竟是何来头?”

话已至此,若是再瞒,毫无意义,再者,此际的她,倒也无心对这太子瑢隐瞒。

倘若是,此番扒出妖异之人的身份,对这太子瑢言道那妖异之人乃灵御宫的宫主,如此,这太子瑢与妖异之人定成仇敌,水火不容,待得这二人狗咬狗时,她慕容长玥,可否趁势抽身而离,真正的脱离这些漩涡纠纷之中?

思绪至此,满心的冷冽与复杂。

待半晌后,长玥才敛神一番,阴沉直白的问:“我如何能信太子殿下不会害我?”

他缓道:“此际本殿已是知晓姑娘的内力的确出自灵御宫,是以,本殿凭此也有所猜测。姑娘唤衍公子为‘宫主’,而灵御宫麾下的分舵倒也多,想来衍公子不是灵御宫的宫主,便是灵御宫麾下的哪宫宫主,无论如何,衍公子身份在灵御宫来说皆是显赫,姑娘便是不告知本殿他的身份,本殿也不会放过他。是以,姑娘若以此来威胁本殿,倒是毫无意义。”

说着,他朝长玥微微一笑,语气越发的柔和了几许,“其实姑娘当真不必太过防备本殿,本殿乃云苍太子,也算是一言九鼎。本殿说了不会伤害姑娘,那便是绝对不会伤害。甚至于,本殿与姑娘相识一场,一见如故,本殿不仅会帮扶玉姑娘脱离苦海,还会让姑娘,荣华安然一世。”

“扶玉何德何能,竟得殿下如此殊待。”长玥冷沉沉的凝他,袖中的手,也早已凝聚了内力,随时准备拍掌而出。

他依旧微微而笑,语气平缓却又诚恳,“一见如故这几字,便已足够。无论姑娘信还是不信,当年本殿因羡慕与胆怯错过了公主长玥,而今,本殿既与姑娘遇见,本殿,定也志在必得。”

一句志在必得,终归是将他满身的温润全数打破,展露出了如同野狼般的强硬与掠夺。

这太子瑢,果然是深藏不漏,不止是野心磅礴,更是深不可测。

想来那不可一世的妖异之人虽是腹黑冷情,但性子也略有任性,偶尔之际,也会犹如孩童,只要顺着他的心意做事,对他恭恭敬敬的话,他便能兴味盎然,嘚瑟上天。但这太子瑢却是不同,腹黑,却又稳重,心思缜密,言行也可收放自如,全然不如那妖异之人邪肆妖魅,行事之中全然凭着心性而为,便是闹出了大事,冲.撞了人,也要迎难而上,纵是武艺超群,但却偏偏不是个太过理智之人。

是以,那妖异之人若与这太子瑢当真对上了,谁输谁赢,此际倒也所言尚早。

只奈何,若真正将妖异之人与这太子瑢比起来,她更觉得那妖异之人要稍稍好相处几许,纵是那妖异之人性子随意,行事也不按常理出招,但也不若这太子瑢这般深沉似海,腹黑强大得令人生惧,更让人无法将他的心思猜中。

这种言笑晏晏,温润而笑,连情绪都极难波动与撼动之人,才最是深沉可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