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连忙闭上嘴,跟着小蓝离开了龙伶鸢的房间。门一打开,便听到外门热闹的声响。龙伶鸢好奇地往外瞅了瞅,因为她的房间是在院内,所以看不到大厅那边的情况,只见这院落里人来人往,基本上都是男女成双搂搂抱抱的,就是瞅不出个所以然来,又只好无奈地关了上门。不如跟自己儿子亲去,她今天还没喂奶呢。
抱月楼中心内,载歌载舞热闹非凡,其中飘杂着胭脂香,薰草香,酒香,间或有琴香书香,好一番繁闹的景像。
两个锦衣男子,拉扯在抱月楼外,徘徊在进与不进之间,看那穿着举耻,似是名门望族之后。
“穆兄,我们还是回吧,你也早有妻室,这种烟花之地还是少来为妙,免得被嫂子见着可不好。”白衣执扇男人执意不进,同时拦着穆霖也不让进。
“陆兄,该快活的时候就多快活,别老那么呆板,你都没试过怎么会知道里面的好,人生贵在逍遥嘛。”穆霖挥了挥手中的折扇,对他的话不以为意。陆羽迈是没来过为烟花场所,自然不知其中美妙,待他享受过后相信他也定会爱上这地方。同是身为男人,男人了解男人的。
“呦,这是不穆公子吗?怎么今天才来,人家艳月姑娘都已经出场了。”小青从里面一出来就见到了这位常客。
穆霖顺势抱住了她,摸了摸她的下巴,赞道:“小青姑娘真是一天比一天漂亮啊,这下巴真是一天比一天滑腻,想是被不少男人摸出来的吧?”
“讨厌!”小青媚了他一眼,假势要推开他,果然不出她所料的被抱得更紧。
“别生气嘛,气多了容易见老的。”
“小青哪里敢生公子您的气啊。话说回来,穆公子虽然错过了艳月姑娘的戏,但今儿个还有头重戏在后面,二位公子可千万别给错过了。”
“喔,真的?”穆霖一听可来了兴趣,赶忙拉起了一旁急着要溜人的陆羽迈。“陆兄,看看吧,咱们来的可真是时候,也别辜负了啊。”
穆霜话一完,便不由纷说地将陆羽迈拉了进去。
里面,艳月姑娘柔媚的歌声将全场带领到了兴奋的高潮。
“陆兄,你看这艳月姑娘长得美吧?”穆霖拉了拉一旁的陆羽迈,指着场中心那座高台上端坐的绯衣女子。
“确实是个美人儿。”陆羽迈由衷地赞道。
这艳月姑娘的貌美如花,淮安城里远近暇闻。许多官宦富商一掷千金只为搏她一个媚眼青睐。
“就知道你会喜欢。”穆霖递去一个,是男人都懂的眼神给他,结果遭来他一记白眼和一泼冷水。
“再美又怎么样,还不是千人抱万人枕,青楼女子一个。”陆羽迈很不留情面地浇了他的热情。再望向台面上时,他正好接到了那艳月姑娘的一记媚眼,那双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似乎在怪他出言不择。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不可能会听见吧?兴许是他想多了。
“唉,我说你呀,还真是不懂情趣。”穆霖好生气恼地拿扇子指着他,直想给他的木鱼脑袋敲上一记。
此时,艳月姑娘的已经表演完了,站了起身。钱妈妈这时也走到了她旁边和往常一样,谁想要跟艳月单独会上一会,就要出得起价钱。这争价可是钱妈妈最为喜见的一件事了,听那价格一个比一个高,她心里的那个心花怒放啊,真叫一个爽!
“好,一百两!这位爷,今晚艳月可就是您的了。”钱妈妈拉着艳月把她送到了一个老爷样的男人身边,眉开眼笑道。这艳月早已不是什么处子之身也是众所周知,所以这一百两也算得上高价。
送走了两人,钱妈妈又站了台上,对台下的众位一喝:“安静,安静。”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之后,钱妈妈又笑容满面地宣道,“众位,没有抱着艳月姑娘的请别气妥,今晚咱这艳月楼里又新来了一位美人,她啊,才是今天最最重要的角儿。各位,睁大你们的眼睛,拭目以待。”钱妈妈最后朝台上的人抛了抛吊人胃口的媚眼便下了台去。
这楼中心的大舞台后面是连接其中一个接通二楼的楼梯,当龙伶鸢忐忑地被小蓝扶下来,迎接众多男人的眼光的时候,顿觉好不自在。上一刻她还在打座修练,突然就被小蓝姐给叫了出来,接着不给她说明事由就把她拉到了这里,怎能不叫她心生不安呢。
随着龙伶鸢款款走来,场下鸦雀无声,所有的眼珠儿一致在打量着这个眼生的美人。见惯了艳月的妖媚之美,这新来的姑娘就像散着清香的甘露,教他们直咽口水。
当她走到台中间的时候,小蓝便要退下场,龙伶鸢心急地捉住了她,小蓝也只好安慰道:“放轻松点,待会他们让你表演什么,你就表演给他们看看。你之前不也是说你都学过些才艺吗,这样的场合难不倒你的。”
小蓝退下了,钱妈妈来到龙伶鸢身边,满脸笑容地向众位推介道:“这位是伶鸢姑娘,今天刚来的,会的才艺可多了,真可谓是十八般才艺样样精通。”
听了这话,台下的陆羽迈不以为意地冷笑一声:“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怎么可能懂那么多,就算真懂那么多,也不可能样样精通。穆兄,你说是吧?”
陆羽迈是因不喜红尘之地,所以嘴上才这么说着,心里却是别样滋味。他原以为青楼里只产庸脂俗粉,却也不知道能有幸遇上这么一位脱俗的女子。看她眉目如画温文婉尔,双目清灵,像始涉凡尘的谪仙,让他这个被人称之为淮安第一美人的陆羽迈都自叹弗如。
旁边的穆霖似乎没听见他的话,兀自摇头说道:“这个龙姑娘我昨天见过一面,竟没想到……”
“你见过她?”
穆霖点了点头,妄自给她下定论道:“带着一个娃儿,似乎是个未婚先孕的母亲,没想到真会沦落到这青楼,可惜了这么一个倾城倾国的大美人啊。”
“未婚先孕?”陆羽迈自语,怪不得她这样一个灵秀的姑娘会堕入这风尘之地,原来是事出有因。说她风华绝代也不为过,如此美人,没道理会有男人抛弃她,难不成是遭遇不幸?
“陆兄,你算是见识到什么叫美女了吧?”穆霖侃笑道。他这位陆兄身为男儿身却长得比女人还美,这回算是挫了他自引为美的傲气了。
“呵。”陆羽迈摇扇一笑,“世间长得美的女子不算少,好比之前那位艳月姑娘吧,也可谓有沉鱼落雁之颜,才艺也算得上是上等,只可惜为了些钱财沦落了红尘。空有美貌又有何,迟早会年华老去,红颜不再。”
陆羽迈话一说完,就感觉楼上有双眼睛冷冷地盯着他,抬头一看,就见艳月和那位竞下她的老板坐在楼上的看台上似乎相谈甚欢。
“那是因为陆兄你有的是钱。”穆霖觉得他这话可就说得无理了,有时为了讨生活走上歧路也是无可奈何。“陆兄,做人何必那么现实呢,今朝有酒今朝醉,红颜也一样,现在不拿来出卖卖,黄花老去后,谁还会看呀?”
“我们还是看看她怎么拿出些才艺来吧?”陆羽迈还是认为她美则美矣,定不会有多精通的才艺可舒展,不过是那老鸨自卖自夸罢了。
此时,台上只站着龙伶鸢一人。钱妈妈已经开口说让她先跳支舞来看看,于是她要了长长的黄绸一根,和偌大的竖琴一把,且交待不要配乐。
当场下都安静下来时,她动了。随着她的摆动,披在身上的黄绸随之舞动,蜿蜒起伏,如轻风掠影,如月银倾泄。她舞着,那柔软的黄绸,环绕着她舞,同时还泼在那竖琴之上,撩起琴声叮铃,悠扬动听。她舞着,那柔软的黄绸不知何时化作了蜿蜒的山丘,又不知何时化作了游戏山丘间的威武黄龙,那竖琴上的乐,亦不再温柔,化作了气势奔腾的沙场之乐。她舞着,那柔软的黄绸似乎又变幻成了风,下落成了雨,吹息了战火,淹没了风沙,再听那竖琴上的乐,那么哀凄,是谁在呜咽?她用黄绸弄舞抚琴,舞蹈和乐声却向众人呈现了一个精彩的故事。
黄绸不再飘扬,乐声逐渐沉默。这一舞一曲终了,台下还是一片沉寂。当龙伶鸢莫名奇妙地看着台下出奇的安静时,一个甜腻的女声打破了这安静。
“动人的舞姿,动人的音乐,讲述那样动人的故事。妹妹果真了得,姐姐我也要甘拜下风了。”楼上的艳月此时已立身在栏上,看向龙伶鸢,一双泛水的媚眼似欣赏似妒忌。
“啪啪。”台上的陆羽迈首先鼓起了掌,赞许地看着龙伶鸢。
随后,台上响起了如潮般的掌声。紧接着,台下有看得不过瘾的人嚷着要再来一次。钱妈妈这会可是笑得合不拢嘴,适时地走了台。如此热烈的掌声可就代表受欢迎,受欢迎代表什么?代表着大把大把的银两啊!
“各位,各位,安静安静。”钱妈妈想说淡定,可这会一想到那大把的竞价,她自己都淡定不了了。等台上终于安静下来时,容光焕发笑容可掬的钱妈妈才接着道,“伶鸢姑娘是初到抱月楼,所以呢,今晚是她第一次接客,谁要是想抱得美人归?”钱妈妈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长缝,顿了顿才接着道,“谁要是想抱得美人就要出得起价……”
钱字还没说完,台下就有人开始出价了。
“我出一百两。”
“一百二十两。”
“二百两。”
“去你妈的,三百两。”
“你妈的敢跟爷争!五百两!”
“五百二十两!”
“六百两!”
“我,我,我八百两!”
“八百八十两!”
穆霖讥笑道:“不过是个做了母亲的女人,有那么值钱吗?说是第一次接客可不代表她是个完璧,这群人也太傻了吧?”定是被钱妈妈说的第一次接客给蒙过去了。
“做了母亲的人?”
“你怎么知道?”
……
穆霖轻轻一句不响的话开始造成了哄动,台下也就没人继续抬价了,气得钱妈妈怒大了两只鼻子大喘气,却又无可奈何,只好睁只眼闭只眼当作没听见他们的议论。
“我出三千两!”
正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陆羽迈神情自若地报出了价。惹到众人一阵鄙夷,怀疑他是不是嫌钱多了。
“陆兄?”穆霖不解他为何会出如此高价,当时艳月初次惊艳抱月楼的时候,也不过一千两而已。
陆羽迈只是浅笑,摇头不语。
“哎哟喂。”钱妈妈一听到好价钱,赶紧下了台迎上了去,“这位公子好大手笔呀。不知是哪家的少爷?”钱妈妈怕对方开的是空头支票,自然得多提防些。
陆羽迈直接从怀里掏出三张一千两的银票给她,并不回答她的话,然后直接向台上走去。
钱妈妈直着眼睛盯着手里的银票,不知道该不该怀疑这银票的真假,直到穆霖走到她耳边说道:“他可是淮安城的首富,陆家少爷,钱妈妈,你可别怠慢了。”
“哎呀,原来是陆少爷。”钱妈妈心花怒发,赶忙应允道:“穆少爷您请放心,陆少爷我定是不会怠慢了。穆少爷今儿个来想找谁陪?我给您叫去。”
穆霖笑道:“知我者,莫过钱妈妈也?”
走上台的陆羽迈上前作揖道:“伶鸢姑娘,在下陆羽迈有礼了。”
“陆公子。”龙伶鸢笑着还了他一个欠身礼。
这位陆公子长得眉清目秀,脸廊圆润,乍看之下她还以为是个女子。但阴柔归阴柔,却又不失阳刚之气,剑眉张扬,眼神温婉中带着凌厉,鼻梁英挺,唇角分明倒也英资爽朗。
陆羽迈抬眼望向她,近看之下她的一颦一笑似乎都似她刚才舞动的黄绸抚触着他心底的弦。尽管他已从好友口中得知她身为人母,但光看她那一番才艺表演他就已经被深深折服,无论她是否清白之身,这几千两他都认为值了!
“两位别在这你看我我看你的了。”钱妈妈不知何时又跑了过来凑起笑脸,“伶鸢,赶快把陆公子请到你房里去啊。”
“啊?请我房里?”做什么?为什么?
“诶!”钱妈妈被她问得直想跳脚,“今天下午小蓝小青她们怎么教导你的?”
“哦。”龙伶鸢不敢说这实在不符常理,女子的矜持何在?但看在龙妈妈收留了她的份上只好小声应承,看见龙妈妈走后,才笑着对陆羽迈作出邀请道,“陆公子随我来。”
“姑娘请。”
艳月站在二楼的栏上看着那两人一起上了楼,绕到了内院不见了身影,细长的凤眼里折射出一道阴冷的光。乳臭未干的丫头也想跟她斗?等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