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科新闻哲学的思考:以人类认知为参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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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新闻表现论(21)

“认识你自己!”哲学的使命,就是对人的思想和思维展开追问与反思。世界上每一个学科都是从幼稚起步的。它们向着不同的向度和维度展开探索,从不同的角度开辟出认知世界、反映世界、改造世界的路径。而每一个学科走向成熟,必以诞生自己的学科哲学为标志。比如,科学哲学、艺术哲学、文化哲学、社会哲学、历史哲学、经济哲学……这些“哲学分叉”的诞生,为科学、艺术、文化、社会、历史、经济等学科提供了哲学支撑,使它们走向了自我追问、反思的自觉,也使得这些学科能够不断走出困惑。

当前中国新闻学遭遇到最大的挑战,不是知识和技术上的。从海量的知识拥有和装备手段上来说,中国新闻业比西方同行并不逊色。挑战主要来自思维和观念上。我们的新闻学不仅思维和观念相对陈旧,而且理论严重滞后于实践,甚至很多传统理论已经在桎梏着实践。尤其在对新闻本质、新闻对象、新闻主体等核心问题的理解上,受传统新闻思想的禁锢尤为沉重。比如,在新闻的本质属性上,由于受“新闻客观性”的禁锢,对新闻的主观性、认知性、启蒙性等属视而不见,导致对诸多现实问题无法解答,陷入“自相矛盾”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悖论之中;比如,关于“新闻对象”的理解,片面强调新闻对象的客观存在、事实性,而对主观世界和人的“内宇宙”讳莫如深,对于“新闻主体”的理解,也同样摆脱不了“传播者本位”的视角,对媒介、受众、社会共同构成新闻主体的问题无法根本破解。

绝大多数失败的新闻作品,大都由于从业人员的思维方式存在平面化的局限,往往是就事论事,难以切中问题要害,导致很多新闻报道难有新意。而且表现手法和形式陈旧,千篇一律。例如,由于缺少新闻发现力,对于原本是体现某行业发展经验和规律的大好典型,记者却无法全面、深入地进行分析和阐释,不能使读者获得对事物的全面认知与经验借鉴,而仅仅停留在一般性的工作报道上。

记者如果不能成为一个职业学者,就不能及时更新自己的知识,不能用新知识来武装自己,就只能被甩在时代发展的后面。记者如果不能做一个自觉的批判者,就不能对浩瀚的知识和思想进行鉴别和选择,就无法在有限的时间里获取知识和思想的营养,就难免会在紧张和焦虑中茫然失措。

今天和未来的时代,对记者的要求会越来越高,而且新的挑战和压力会不断涌来,形成排天的巨浪、滚滚的大潮。要想做一个合格的记者,要想不被时代的浪潮淘汰在沙滩上,除了踏着时代的潮头前行,别无他路。这是现实对记者提出的要求:永远在学习,永远在求知,永远在思想,永远在吸纳,永远在创新,永远在超越……

新闻创新,离不开表现形式的变化与更新。

陈旧的、固化的新闻表现方式,会使新闻陷入“低能”的境遇。面对日益复杂、充满变动、五光十色、缤纷莫测的世界,无法摆脱“失语”的困境。

任何创新必须建立在对一定知识掌握的基础之上,多学科知识体系为创新人才提供了良好的知识结构。一方面它使得从业者能够通过知识的汲取和巩固、经验的积累与总结,提升运用知识分析问题的能力,从而有利于更多、更好地提出创造性设想;另一方面,它能够帮助从业者走出因长期潜心于某一专业领域所形成的思维定势,摆脱限制,进而促进创新能力的提升。

对于新闻人来说,新闻表现的创新,不是一个技能问题,而是思维问题。现实中突出表现在:新闻表现的方式本有千千万万种,而我们却只会用、只习惯用最简单的那一种。我们用习惯性动作和封闭性思维,将自己与丰富多彩的表现手段与技巧分离了。新闻表现的创新,最核心的问题是新闻人创新、创造思维的构建——这不是技术问题,而是思维问题。

我们传统的新闻表现,最缺乏创造思维。创造思维的本质存在于它对事物关系的认知反映活动中。这就深刻揭示了创造思维与“认知”的关系。创造是最能体现人的主体性的自觉活动,没有认知,就谈不上创造。没有主动、自为的认知,也谈不上创造。

作为一种突出强调独创性的复杂思维活动,创造思维包含了我们所能遇到的各种思维类型,也必然是对事物关系的一种认知,反映的必定是事物关系的运动变化过程,但它是一种具有独创性的认知,其本质也必然存在于对事物关系的独特认知反映之中。

创造思维是发现新关系,形成新组合的关系运动过程。纵观创造思维活动的全过程,关系质变的出现不是偶然的,它包含几个步骤:

第一,突破旧模式。当思维主体不满足于已有定式时,就可能孕育着创造。充分认识并设法突破或改变起消极阻碍作用的模式化思维定式,人们才能有所发现,有所发明,有所创造,有所前进。对新闻表现来说,打破定式是一切创新的前提。

第二,发现新关系。在发现新关系的过程中,原来的信息扮演了重要角色。没有一定数量的信息,新质就无从谈起。当我们发现了新闻与各种形式的表现之间,存在着深刻的共生关系时,还会在“你的、我的”之间画出不可逾越的界线吗?

第三,形成新组合,由关系的变化而产生的质变是创造思维过程中发生的决定性环节。创造思维通过渐进过程的中断,实现了由旧质到新质,由旧事物到新思想、新观念、新产品的转化,导致思维活动的对象、前提和它的结果之间有了质的不同。新闻表现可以有无数种形式、无数种组合,关键问题在于我们敢于去尝试。

信息时代,新闻传播的复杂性,正在变得空前沉重。互联网等新媒介的生长,不仅使得人类的传播方式实现了颠覆性革命,同时也带来了世界观的空前颠覆。

互联网本身就是人类文明集大成的产物。它不仅改变了这个世界的现实图景,更深刻地改变着人们的思维方式和生存方式。

互联网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它使得知识和思想的流动告别了以往必须通过人或物的载体才能得以实现的方式,它使得古往今来的一切知识和思想穿越时空,在信息高速公路上自由地聚集和流动起来。世界的复杂性和丰富性如同发酵一样膨胀起来。

在海量信息的汪洋之中,知识分子再也无法占有和穷尽所有的知识。他只有在吸收知识的过程中,构建起自己独特的思想体系,使自己变成一个超强的信息和思想处理系统,否则他就会被知识所淹没。

互联网时代的到来,使信息传播的方式发生了空前巨变。作为媒介,它使得人类有史以来所有的传播方式实现了“多媒体融合”,它使得新闻的舞台变得空前广阔,也使得新闻的本质得到了凸显。

互联网时代,新闻产业的体系不仅庞大而且极具扩展性,新闻实践变得越来越具有挑战性和变革性,新闻理论和新闻思想的发展更加迫切,新闻学科的成长无论如何都跟不上时代的节拍。在全球一体化的洪流中,“地球村”已经成为现实。信息高速公路的渗透,打破了世界上原本存在的封闭与遥远。中西方文化交流成为一种常态,尤其是西方哲学以激流的态势涌入中国,引起了中国哲学与世界哲学的合流。在这个知识和思想空前开放的时代,人的思想可以在古今中外自由穿梭。一种思想、一种理论统治所有人的现象,再也不可能成为现实。

互联网时代,在多媒体融合的舞台上,新闻人面对着一场空前的世界图景大演变。面对一个空前庞大、复杂与精微的世界,新闻人面临最迫切的任务就是更新自己的认知图式,以承担起新时代的使命。

互联网时代,新闻竞争空前激烈。同时,新闻人的活动舞台也空前广阔。当“独家新闻”越来越可望而不可即的时候,新闻人之间拼的是什么?认知、表现和传播的方式与水平!新闻竞争,归根到底就是不同媒体、不同记者之间对新事物认知、表现和传播水平的竞争与打拼!

今天中国二线以上城市里,大都有党报、都市报、电台、电视、门户网站等多家新闻媒体在同台竞技。一城之内,往往仅都市生活类报纸就有两种以上。他们在同城之中,每天报道的内容和对象总有重合之处。但是,正是这种不同的新闻主体,由于认知水平和角度的不同,使得新闻更有可能向真实性接近。《纽约时报》《南方周末》原本都是“地方媒体”,它们为何能赢得世界范围内的尊敬?他们靠的是什么?归根到底是它们卓尔不群的认知力、思想力以及在此基础上的表现力和传播力!

创新精神凝聚了一个民族的灵魂和一个国家的未来,在这个不断创新的时代,任何因循守旧和不思进取的人都将在激烈的竞争中被无情地淘汰。相反,谁的创新能力强,谁就能赢得主动,赢得未来。而对于新闻行业而言,创新尤为重要。

新闻传播是一项始终处在求新、求异、求实状态下的工作,只有不断“创新观念、创新内容、创新形式、创新方法、创新手段”,才能使新闻宣传工作始终“体现时代性、把握规律性、富于创造性,不断提高舆论引导的权威性、公信力、影响力”。富有创新能力的媒体一定是最具生机和活力的媒体,将在复杂变幻的传媒生态环境中沉着应对危机与挑战。而具有创新能力的新闻人才则无疑是此类媒体核心竞争力的重要资源。

与手段的更新相比,观念的更新更具有根本性。

人的眼中有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是决定其一切行为的根本动力。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朽的理论。一切理论的诞生,都是为新的理论提供批判的对象。

世界的演化,永远向着无尽的随机性和非线性。所有的认识,都是在一定条件下的认识。一切的权威都是暂时的、有限的。所有的知识和思想,都不应该成为我们认识新事物、探索新变化的枷锁和包袱。学习的价值,在于学会质疑、反思和批判。当然,这不是将一切虚无化。

独立思考和自由探索是学术的终极动力。真理的永恒,不在于它永远正确,而在于它的探索性和批判性,甚至是对自己的批判和否定——然而这种否定和批判,并不损害真理的价值。

真理的终极价值,也许恰恰在于它推动否定者的产生。如果说真理具有永恒的价值,就在这里。地心说、日心说、进化论……所有被后来的探索动摇、否定的理论,都不会失去它们在人类认知之路上所起到的指路明灯的意义。

追求真理,需要大智慧,更需要大勇气——不怕被否定的大勇气。

6.3.4新闻其实并不“易碎”

新闻是人对新事物的认知、表现和传播。

一代代人生代谢,新事物生生不息,人类的历史,不论从文明或文化的观点来看,都是人类存在在时间和空间演变和进展过程中的纪实和写照。

唐崇怀在《时代的文化余民:当代文职和文责的再思》一文中指出,人类文明和文化的进展,除了需要有人在存在中的奋斗外,还得要有人将这些奋斗的过程经历和成果记录下来,传承后世。而后世的人也只能借着这些记录文字的解读或再解读,诠释或再诠释,来了解人类生存的意义而传承和发扬文明和文化。所以说,没有新闻,就没有历史,就没有文明和文化的传承和发扬,更没有意义和意义的商榷和审核。(唐崇怀《时代的文化余民:当代文职和文责的再思》,《北方论丛》,2003年第6期)

探索新知,传播文明,传承文化,这正是知识分子历史使命的核心所在。

一般来说,文人的职务常被定位于纪实、载道,思考、解读和诠释,来识定人类文化的阅历典籍,发扬真理、传承文明和文化,促成前人后人,近处远处人类文化的交流——这正是新闻表现的超越性价值所在。

从历史性的纪实载道,抒情性的诗词文学,迷思性的散文小说,艺术性的建设创作,科学性的实验记录,政治性的理想学说,时事性的激愤离骚,事态性的不满批判,社会性的道德关切,民族性的思想建设甚至宗教性的宏道宣扬,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外是文人在面对时间巨轮推进和思维挑战时的必然反应。

这些反应是严肃的,隆重的,也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从宗教的观点来说,这是先知使命的肯定和实现,是一种神圣不可抗拒的洪流,叫人忍无可忍的发言。

总之,文人是否谒尽文职,只能在他们思考和言论以及对人类社会所造成的影响或他们所遗下来的文字传承中得到肯定或否定。

受人尊崇或被人唾弃,是文人的荣幸,也可成为文人的悲剧。

唐崇怀认为,今天中国新闻人的现实处境,就是典型的“文人处境”。

思考一下历代以来中国文人的经历和下场,文人在民族文明和文化推进的贡献虽是不可磨灭,特别在中国近代历史中,文人确是社会更新和革命思想的苗种,是真理的旗帜,是****的对头和克星,是公义的导向,是冤屈者的出口,更是强权的威胁。然而,文人手里所持的毕竟只是笔杆,不是枪杆,加上骨子里的正气正受着无名奴性的憋逼,结果竟然成了无力发挥思想的政治强权下和商场狡奸中的寄生虫和傀儡。正为着这个缘故,当权在位者亦会顺水推舟的借着思想改造,利诱势逼,将文人整的服服帖帖,逼他们为斗米折腰,为生存失贞,臣服强权,卖文维生,投机取巧,成了政治的传声筒,出卖同僚,卖身卖艺,沦为伴伎,再沦为妓,终沦为娼,失尽天职,败坏良知,断档精英,真是令人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