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菲住院期间,霍尧来看过她,韩震南也来过。
他们有时还会结伴而来。
韩震南挖空心思地讲着笑话,宋菲斜靠在病床上,静静地望着他。
她的双颊深陷,脸色蜡黄蜡黄的,手背上的青筋也根根突起。
见怎么逗她都不笑,韩震南突然伸手摘下脸上的金丝眼镜,随手扔到一边,然后一手摸头,一手摸后背,跳起艳舞来。
他朝霍尧抛了一个媚眼,勾勾手指头,霍尧起身配合着他,两个人跳着贴身舞。
“宋菲,你再不笑一个,我就脱衣服了。”韩震南双手勾住霍尧的腰,上身向后仰去,嘴里****裸地威胁道。
宋菲露出八颗牙齿,笑了一个。
从病房出来,他们两个去找了宋菲的主治大夫。
医生建议找心理专家看看,她可能患上抑郁症了,病由心生,她的体重下降得厉害,精神一天不如一天。
半夜,宋菲走出病房,拄着一个拐杖回家了。
韩彩霞,宋爱国都睡了。
宋菲摸黑走进宋晴的房间,打开她的衣柜,翻找着里面的衣服,在衣柜的最下面找到一件长裙。
她换上长裙,拄着拐杖出门了。
护城河边在施工,四周围着铁丝网,宋菲推开铁丝网门,走了进去。
河畔的水泥地都刨了,坑坑洼洼的,岸边的树全都砍了。
宋菲量着步子走到一处,停了下来,她在河畔坐了下来,晃着双腿,眼睛出神地望着某处。
她张开双臂,闭上眼睛,身体朝前倾去。
闷闷一声响,她的身体结结实实砸在地上。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护城河里一滴水也没有?宋菲颓废地睁开眼睛,翻了个身,四脚八叉地仰躺在护城河底。
一束刺眼的光照来,宋菲伸手挡住了眼睛,有人从河畔上跳了下来,又一个傻冒,宋菲嘲讽地勾勾唇。
刺眼的光没了,张君一动不动地站着。
宋晴给他打电话,护工说宋菲不见了。
他们找了好多地方,他碰碰运气过来这里,没想到她真的在。
护城河刚修完,还没开闸放水。
“你想做什么?”心里一阵后怕,他突然地喝道。
宋菲移开了挡在眼睛上的手,怔怔地望着他。
“怎么,害死圆宝,觉得愧疚了?”他咬牙切齿地说。
“睡不着,出来遛弯,你不会以为我想自杀吧?我是看着没水才下来的。”宋菲从地上坐起来,笑道。
他恨恨地盯着她 ,月光下,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要开闸了,你们快上来。”有工人晃着探照灯,在岸上叫道。
“扶我,腿动不了。”宋菲伸出一只手。
他阴沉着脸,弯腰将她拦腰抱起。
“黄泉路上无老少,阳寿天定,圆宝走了,不是我的错。”她躺在他怀里,大放厥词。
“阳寿天定?”他重复着她的话,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
哗哗的水从水库里放出来,放眼望去只见一片白色翻滚着朝他们扑过来。
他放她下来,两个人斜靠在河堤的内侧上。
河水朝他们冲过来,宋菲被水打得踉跄了一下,腰上倏地一紧,他一只手臂紧紧地扣住她的腰。
水一下漫到她的胸口,河面渐渐趋于平静。
他松开了她的腰,爬上河岸。
他扔下她,径自走了。
走了两三步,他回过头去,她不见了。
“宋菲——”他大叫着纵身跳进水里。
她一下从水里露出一个脑袋来,他游到她跟前,气急败坏地瞪着她。
“圆宝不是我害死的。”她扁扁嘴,委屈地说。
他直接将她从水里捞起来,扔到河堤上。
“圆宝不是我害死的。”她湿淋淋地躺在地上,呢喃着说。
他爬坐到她的身边,喘着气,恨恨地盯着河面。
“张君,就当从来没生过她,我再给你生个宝宝,好不好。”她扯住他的衣袖,轻轻地晃着,细声说。
他用力甩开了她的手,“真想掐死你。”他恨恨地说。
他起身大步朝前走了,走出十米开外,他又大步走回来,一把揪住她的领口,将她拽起来,他像拖死狗一样,拖着她离开护城河。
她的双腿在地上拖拉着,一辆车停在路边,他打开后座的车门,将她扔了进去。
他发动车子,带她离开。
“是你的车?你买车了?”她摸着车子,惊喜地问。
他当她不存在。
“你要带我去哪里?我不想回医院,我也不想回自己家,我也不想去你家。”她抬高下巴,颐指气使地说。
车子在墓园停了下来,她死死抓住车门,不肯下车。
他拖着她的两条腿,将她拉下车,扛着她走进墓园。
走到圆宝的墓前,他将她扔了下来,墓碑上贴着圆宝的满月照,圆乎乎的一小团,肉呼呼的。
“看清楚了,还当她不存在吗?”他一手扯着她的长发,强迫她仰头看着圆宝的照片。
她没昏过去,没死,没疯,所以她只能看着圆宝的照片。
她张着嘴角,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明明在哭,却是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看完圆宝,张君拖着她离开了。
他的车停在一栋欧式别墅前面。
“先生。”一个保姆打开门迎了出来。
“给她洗干净。”张君将脏兮兮的宋菲扔到保姆面前,他抬腿就朝楼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