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您别生气,瑞恒只是有些担心,跟您商量商量,下一步咱们该怎么走,更妥帖。”她朝丈夫打了个眼色,男人低下眉眼,没吭声了。“昨晚我回娘家,回来得晚。家里情况也不是很好,不过您放心,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困难一起扛过去,您老有把握,咱们就是抬着家当也要给您老撑住,就不信斗不赢那几个黄毛小子。”
迟卢氏喝下参茶,听着孙媳妇的话才缓下了一口气,道,“之前我反复叮嘱,叫你把梁家的那个方案盯紧了,就是为了今天的大会。还有我让你联络的比特。贝尔大建筑师,你有没有派人好好给我招待着?”
迟瑞恒被老婆肘了一下,才道,“方案我早就交给梁佑文,他说没问题,一定帮我们搞定。可是这几天我联系他,他都有些吱吱唔唔。至于那个大建筑师前两天我已经派人跟上了,待会儿过去,他的助理就会带我们去见他。奶奶,我总觉得这个计划很悬乎,您就真的肯定那个比特的作品一定会获奖?梁氏会用那个比特的作品?我也托人打听过评审团内幕,但是都切入不进去。毕竟地产业不是我们家的专场,这回除了有梁氏把关,京上和泸城那边都派了知名的专家来,还有几位国外著名大学的专家教授,时间这么紧迫,根本打点不过来啊!”
迟卢氏将茶杯一垛,恨铁不成钢地瞪着长孙,五指紧了一紧老杖,终是忍住了,骂道,“蠢祸,我有叫你打点所有人吗?你既然知道梁氏把关,这在碧城建这么大个项目,当然由本地人说了算,那些什么学校教授外国专家外地评委,不过就是政府请来走场撑门面的东西。比特。贝尔的身份你查过了没?他的成就你知道多少?你知道地铁线惯通南北东西,外环的商业市场空间会迅速膨胀起来。那你知不知道火车站这块老地盘换到东郊后,东郊划出的商业地皮,能带来多少赢利空间?赶火车的有赶飞机的人多吗?国内物流这块大蛋糕,谁瓜分的利润最高?前不久你才听老李叫着金荷花要搬到西门上去,跟新火车站一个天一个地的位置,那就是个死路一条。你懂不懂?地铁线连起来的外环商业空间都是分散不集中的,比得过以火车站这个大物流中心的集中性强物资丰富吗?”
迟瑞恒一听,顿时一脸开解,瞬间又跌进一片惨淡中。
迟卢氏狠狠戳了他脑门子一下,宛如小时候一般,他也不敢躲。可是这时候,弟弟要是犯了一样的错,就会嘻哈叫闹着躲开,满厅子地跑,佣人们都抓不住。奶奶最后都会喜笑颜开,变罚为奖。
当然,通常时候,弟弟的聪明才智都不会犯太大的错误。通常弟弟会犯错,也都是为了他的面子着想,不想他太难过,陪着他一起受罚。通常这个时候,他就会觉得特别没用,没信心,没希望,特别妒嫉奶奶对弟弟的偏爱。
“奶奶,我懂了,梁佑文靠不住,我现在直接去找梁以陌。比特。贝尔那边,就麻烦奶奶和佩芸你们了。”
终于,迟卢氏满意地点了点头,她这个大孙虽没她早逝的小孙子机灵,但也算是一点就通的聪明人,只是有时候缺乏信心,性格上懦弱了一些,她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对他要求太高太严格,打击了他的自信心。
拍了拍大孙的肩说,“比特。贝尔是美国目前最著名的建筑事务所的首席设计师,去年白宫重新翻修扩建时,就请的他和一位华裔设计师主笔。这次所有设计师里,只有他夺魁呼声最高。以梁以陌那小子好完美的谨慎性格,必然会选择成就最高、名望最高的设计师,为他们东郊商业区做总设计师,为其招商计划打响最高调的第一炮。所以,我们一定要搭上这两方的关系,先谈好合作意向。今天只要打赢这场仗,新闻发出去,明天周一我们的股票只会涨停板,之前那些落进下石的投资商们,看他们还会往哪里倒?到时候我们的投资从传统行业转向地产业,这绝对是一个最华丽的转身,看向予城捏着那些跳水的空投股票,还拽不拽得起来。”
帝尚集团入驻碧城以来,主要投资经营的都是依附房地产行业诸如酒店、商场、it、电器等等,做得辛苦,且来钱也远不如当前充满泡沫亦满是黄金的房地产业。
他们迟家和帝尚都想转入地产业,就必然跟当地最老牌的地产大亨梁氏合作。而今这一场外界看起来华丽的建筑师大会颁奖礼,便成了他们新旧两派势力,角逐自己新商业篮图的一场生死决战了。
上车时,迟卢氏看到门内畏畏缩缩的一道人影,脸色又垮了下来,对迟瑞恒说,“那两个赔钱货,给我看紧了。别趁着我们人不在,又惹出什么麻烦事儿。”
迟瑞恒回头看了眼门内的江媛媛,暗自叹气,“是,奶奶。我早派了人把园子守好,他们出不去的。”
迟卢氏这才点点头,一行人上了车,很快离开了。
江媛媛看着离开的人,幽幽地叹了口气,回头在厨房端了些吃的,悄悄拿了客厅里的子母机,上了楼。
迟丽欣被反锁在房间里,由两个保镖看守着。
这在寻常家庭可以算是非法禁锢了,可是在迟家这样的大家族里,却宛如回到古老旧社会的宗统制度之下,家规大过国法,族长就是法官,老祖宗说一句话,那就是必须奉行的圣旨。
迟丽欣从门下类似狗洞的小口子里,接过母亲送进去的饭菜,每次心里都是咬牙切齿,恨意涛天。子母机藏在母亲的衣袖子里,她机灵地接过,迅速溜进了厕所里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