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靳宫的花厅里,正说着一件惊人的事。
“他的手被废了?你确定?”朝褚极实在惊讶是谁有能力废了绍胤衡一只手!“是白敛废的?”
“千真万确!”靳南颀的表情很严肃,“他和‘津虎帮’的二小姐白薇有君子协定。”
“内容是什么?”
“‘津虎帮’是四大派之首,白薇想霸占白敛现在所拥有的威望、财富和权势,然后一统关中。但她欠缺一名强而有力的军师做后盾,现在放眼群雄,只有绍胤衡能助她一臂之力。”应天鸿接着回答。
朝褚极讽刺道:“一个女人竟有如此大的野心,真是可怕!”
“而白敛自然是不会放过绍胤衡,当时他处于弱势,而白敛人多势众,所以……”
靳南颀接着说:“那你们接下来要做什么?有何打算?”
“先回蓬莱,等他们争够了,抢夺完了,我们再出手,将元气大伤的他们一网打尽!”朝褚极早就看穿了整个战局,他并不急于求成。
应天鸿道:“这也好,我们还是尽快让公主离开,让她安心养病。”
“我想后天就启程。”朝褚极将瑞阳眼里的焦虑和担心看在眼里,也知道她为谁心神不定。为了杜绝她的遐念,他决意不让她有打听绍胤衡消息的机会。
起程那天,瑞阳明白了褚极的心思。
“褚极,真的不能多待几天吗?”海珞扶着恹弱的瑞阳到他的房里,看着他一脸的决然。
“我真的不明白你了,瑞阳,你难道真的中了他的蛊吗?”褚极多少感觉出她对绍胤衡的担心,是出自男女之情。但只要瑞阳没亲口承认,他就坚决否定自己所感觉到的。
或许是因为不能言明的心虚,瑞阳到底是没有坚持留下。在渡口上,瑞阳等人意外地遇上官家兄弟。褚极等人久闻“官乾庄”盛名,尤其官玮玄的正直和沉稳深得人心,所以褚极等人也不介意他们同行。官寅玄自然是欢喜,而官玮玄似乎对瑞阳一见钟情,他对瑞阳的关切,让别人看得一清二楚。
然而,瑞阳的心绪被牵绊了,她察觉不到一丝异样。船过水无痕啊……是痕,亦是衡——她以指撩拨着荡起的水浪,化不去她的牵挂和惦记的心愁。这一走,究竟何时才能与他相见?
船行五天了,朝褚极都没单独和瑞阳相处过,在靳宫时亦然。当然不是他们之间的亲情淡薄了,而是褚极对瑞阳担心绍胤衡的举动很生气!凭什么?那男人是万恶之首!他凭什么圈住了瑞阳的心?哎,是该和她谈谈了……
当晚,船队靠在一处小镇的港口上,应天鸿等人都去采购干粮,而海珞、瑞阳和褚极则在客栈里。
在瑞阳的房里,她正闭眼歇息着,船行的颠簸她不太适应。
“你让海珞打探他的消息?”他问得很平静,不同他心里的波涛汹涌。
半晌后,瑞阳才幽幽睁开眼,很轻声地回答他:“是。”至于为何,瑞阳瞅着他,便不说话了。她知道,褚极已经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他是个祸害。”褚极扶她坐起来,又接着说,“我要重振晋诺,恢复我们朝家从前的鼎盛王朝!这事已经迟了五年,不能再拖了。”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瑞阳并没有耳闻现在的战况。
“当然不是现在,我在等一个最好的时机,就在他们闹够之后。”他指的是战争,“这一战恐怕在下个月就蔓延到南方了,我们的时间紧迫。‘柒宝山’上的英杰云集,再加上‘蓬莱’的奇人异士,复国会更有把握!”他严肃而鼓励性地看着她,“这五年来我无时无刻都在想,只要你回来了,我就能安心去成就大业!”
看着他激昂的神色,瑞阳轻喟:“……你都计划好了。”
“你不开心。”他很肯定,“你不想复国了?你忘了我们的责任吗?”
“我没忘,只是厌倦了战争……”
朝褚极毕竟是懂她,心里也不忍勉强她,“那好,你只管静心养身,其他的事就由我们去理会!而绍胤衡这混蛋,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最后那句话,褚极故意说给瑞阳听的。
“褚极,这五年总算是过了,而我们现在都团聚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不!这次的战乱是铲除他的最好时机!我不能饶他!再说,现在等着取他首级的人多得是,而他的手又被废了。说不定,无须我出马,就已有人把他的脑袋挂在城楼上!”
“什么!?他的手……”手被废了?!瑞阳惊惶,“怎么可能……谁、谁下的毒手?”
“半个月前的事了。本来,我没打算告诉你。”瑞阳因他的话惊诧地瞪大了眼,而褚极则是自嘲地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有这种表情,也证实了我心里的疑问———你在乎他!可他是我们的仇人,不是吗?”
“或许,他只是个过客……”
“不可能!他是我们的仇人,我早就认定的了!你别想替他减轻罪孽,总之,他的命,我要定了!”
朝褚极怒气冲冲地步出房门,而海珞则在长廊上等着他。
“你不该对瑞阳说那些重话,她已经很虚弱了,请你不要在她的伤口上撒盐。”海珞显然把他们的谈话都听进耳了。
朝褚极气在心头,口气难免冲了点,“你不觉得她那是一种背叛吗?背叛了她自己、我还有晋诺!“
“我并不这么认为。”海珞无视他的怒颜,“这些年,她一个女流之辈忍辱负重,为的是保全你。她是你唯一的亲人了,你该珍惜她对你的付出,“见褚极没有反驳,她继续道,“再说,我并不觉得瑞阳对他的感情是爱,那不过是她一种渴望亲情的寄托。”
两人静默许久。突然,几十名关中打扮的士卒冲进客栈,不下一刻就将他和海珞围住,下一秒就不容分说地开打起来。
褚极和海珞应对自如,对他们的功夫路数摸了个透彻,让他们知道,他们是“津虎帮”的人。但他们为何要对付自己?朝褚极很想不通这一点,但下一瞬,他就知道,他们的目标是瑞阳,不是自己!
“褚极!”海珞的惊呼唤来褚极,只见他一个旋腿踢,就解除了他们的围攻。使劲一跃,他越上了二楼的长廊,冲进瑞阳的房里。
“该死的!”褚极怒吼着。
只见那两名黑衣人点了瑞阳的睡穴,一名将她扛在肩上,飞快越出窗户逃走了。而另一名则使出浑身解数来绊住褚极。
众人见目的达成,便也不恋战地一并撤退。海珞和褚极哪肯放弃,两人翻上马鞍策鞭紧追。一路跟着他们打进一片石林里,不见带走瑞阳的黑衣,只能和那些围住他俩的黑衣人继续周旋。
褚极又急又气,看着还有三十来个令他厌烦的黑衣人,“海珞,耳朵捂上!”
海珞没多问,立即飞身上一棵临近的枯松上,捂住耳朵。而褚极就利用石林里石块高低不一的强烈回声,凭深厚的内功,如雄狮般嘶吼一声!顷刻间的高震荡令他们的耳膜受创,猛地轰破了他们的耳膜,血液不住地都流出了耳廓,支持不住地全倒下了。
“你真深藏不露。”海珞着实也被他深厚的内力吓着了,“这群人的武功不弱。看来,要抓瑞阳的那人,是势在必得的。但‘津虎帮’里究竟谁要抓她啊?抓了有何用?”
“你忘了,绍胤衡和白薇合作着。这回,肯定是白薇的意思。她要不是抓瑞阳来要挟绍胤衡,就是绍胤衡托她办的。”褚极怒道,“那该死的祸害就是对瑞阳纠缠不清!”
“你先别生气,要是按你说的两种可能,瑞阳暂时还不会有什么危险,我们还是先回去问问大哥。”
果如褚极所想,的确是白薇将瑞阳绑来的。她因为和绍胤衡在权利方面出了矛盾,所以才想出要以他最重视的女人来威胁利诱他。
“小姐,这样会不会太激进?他要是真的在乎那女的,会不会———再说,他真的会为这女的赴约?我记得她不是得宠的那位。”白薇身旁的男人对绍胤衡那无常的作风终究还是忌惮,“还有他的手……“
“放心好了,这回我有绝对的把握!那男人越不在乎的才是他最爱的。”白薇自傲地认为自己很了解他,“哼,我连他的手都废了,他能把我怎样?不过是名手下败将!”
“原来是你……”
不知何时已在地上醒来的瑞阳,用她那美眸含恨地瞪着白薇。就是她?绍胤衡就是和她合作?那她为何要废了他的手?
“哟!大美人睡得可好?”白薇挂着假笑,借着喝茶的动作默默地打量着瑞阳。瞧她清澄无垢的水眸,天生的威仪气势,白薇并不怀疑她对绍胤衡的重要性。
“他不会来的。”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瑞夫人,委屈你在这里住下了。”白薇得意地笑着迈出傲气的步子离开,到了门外,她不忘交代身边的男人:“留心守着,他一定会来的。”
夜深了,客栈里应天鸿等人也担心着。
“都怪我疏忽了,当时就没想到他们是冲瑞阳来的。”海珞懊恼自责着。
“别责怪自己了,其实我们也没多留个心眼,应该多留些人下来的。”官玮玄也担忧,“公主一个弱女子,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我怕白薇对她不利。”
“应哥,你知道她会藏在哪吗?她为了引出绍胤衡,肯定不会离他太远。”褚极急问道。
“我——”正当应天鸿要说时,锟——竟不请自来!屋里的人都惊诧极了,大家都显得谨慎严肃,他毕竟是绍胤衡的人。
“锟哥!你怎么来了?”他对官寅玄有恩,自己自然不会太防着他。
“那人派你来的?”应天鸿问,“那人”当然是指绍胤衡。
锟看着褚极,恭恭敬敬道:“少主让我告诉你,他一定会将瑞夫人平安送回来,请你们不要担心。”
“他知道瑞阳在哪?”褚极双手抓住他的胳膊急忙问,“你也知道吧,告诉我!”
“我来,只是替少主传话,告辞了。”锟说完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这究竟是怎么了?”古翔搞不懂绍胤衡,“他是想自己去救公主吗?那样不是太危险了?”
海珞道:“咱们不管这点,我们现在也做不了什么,姑且等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