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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风波难平,珠胎已成 (1)

绍胤衡在练功房静休着,这是他每天刚破晓时都必练的内功。不过昨晚一夜好眠,这是一向浅眠的他所没有过的,所以今早他晚起了一些。其实被窝的温暖让他很眷恋,而亲密地躺在身边酣睡的人儿更让他依恋,但现在不是温存的时候,他得先把那群混东西铲除。

“少主,隆京那边来了则消息——朝褚极逃走了。”麒也知道这是个坏消息,正担心不知会否连累到锟,“少主请下令。”

“逃走了?”绍胤衡面无表情,但语气听得出他很生气,忽地,他的锐瞳睨着早已待罚的锟身上。

锟自知责任难逃,便倏地跪下,“属下无能,请少主降罪!”

“你确实有罪!他一个羽翼未丰的小子,竟能逃离把关森严的隆京,这难道不是你怠职所致?”绍胤衡说话向来不留情面,尤其想到他和瑞阳走得很近,这一忽想让他的心情莫名不爽,“犯了这种过错,你说该如何处罚你?”

“自断一臂!”这是“风雨楼”里定的规矩,正当锟举剑时,澧立即在旁拦下。

“少主,请给他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腾也跪下求情,“就让锟把朝褚极捉回来吧!”

绍胤衡瞥了他们一眼,才冷着声音道:“不必!他会来绍京,来‘风雨楼’。”

四人同时会意:朝褚极一定会来并带走瑞阳!

锟明白他的意思了,决不能让朝瑞阳离开,“属下定严守‘风雨楼’,不让他有任何机会!”

“这事——不能对她泄露半点风声,明白吗?”

这个她自然是指瑞阳,四人不知道他心里又盘算着什么,“是!”

绍胤衡盘腿而坐,继续静修内功,“各司其职,退下吧。”

四人出了主楼后,心情都很不安。

“我真不明白,他是如何逃掉的?锟,事前你就一点行迹都没察觉到?”澧实在费解,“他不是一直都有服‘磨功散’的吗?就算他很勤奋习武,但总会达到药物所抑制极限。他究竟是如何全然避开十位随身的武护,并无声无息地逃离隆京?”

“或许他根本就没服药,也没离开隆京,是他使的一招障眼法。”腾也推测着,“是我们一直都低估了他。”

锟自责着:“都是我的疏忽……”

“别想了,当前最重要的就是严看瑞夫人,别让朝褚极有机可乘。”麒拍了拍他的肩宽慰道。

腾和澧说罢就往大门走去,锟则返回别苑,而麒却被忽来的箫声吸引,循迹而去。

在榭台之上,他看见似欲乘风而去的筠夫人,她脸色苍白如雪,无心抚弄的洞箫叫人心烦意乱。这时,她毫无预兆地纵身榭台之下的天然清潭。这惊人之举没令他的反应怠慢,几乎是她脚尖点起水花的同时,麒的迅捷就在瞬间将她带回了榭台。

软坐在木板上,定了心神地筠夫人没有大吵大嚷,只是无神的瞥了麒一眼,她便气若游云地自喃着。那声音轻得令人心疼,而泪也默默地流下。

“潭边都凝了薄冰,就算不淹死也会冻死。”麒蹙着浓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平淡而无起伏,让人听不出他心里急速的跳动声,“筠夫人,需要走到这一步吗?”蹲下身子,麒放缓了语气,“坚强起来,没有解决不了的事。就算你真的死了,心结也依然跟着你入黄泉。”

“只要下了黄泉……就算心结在,我也不会觉得痛。”筠夫人那凝泪的目光忽然变得坚定,“总有一天……我冰冷的躯体——”

“不!”麒的脸色随她求死的话而变青,情不自禁地朝她吼了一声,“我不准你死!”

瞬间,两人的目光都凝滞停留在对方的身上,安静得只听得见彼此压抑着的呼吸声,和清潭上的泻水声。他惊讶自己早已将楚楚可怜的她摆在心头,但他一点也不想否认,更不后悔!

筠夫人率先收起目光并避身想逃,却始终不及他的身手敏捷,“你放开!”她害怕地嚷斥他,一边挣脱他紧抓的手肘。

“一旦认定了,我就绝不放手!”

他坚定的目光令她既害怕又感动,可奈何时不与人,“我是少主的女人,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麒一口气将心底的话都吐尽:“就算是少主,我也——”

“你住口!”筠夫人心怯地喊叫,“我们不能这样……不!是你不能这样!这是天理不容的……你,放手!”她心慌意乱地拂掉他的手,猛地转身就跑。

“筠儿!”麒也不管世俗身份的约束,直叫了她的闺名。

追到拐弯处,突然一个长腿横扫阻挡,他本能反应地一挡,后退两步,让他看清了来人,“子怜?!你怎么在?”

“哥,你真糊涂!”子怜不见筠夫人了,才气恼地瞪了他一眼。

“夫人!”麒看见了从一旁走出的瑞阳,心里既惊又无措。

子怜忍不住娇斥了他一番:“刚才那些话幸好是我和夫人听见罢了,要是让别的人知道,你和筠夫人就要大难临头了!”

“我和子怜只是在这附近随意走走,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谈话的。”瑞阳不掀起刚才的事问他,而是委婉地用体谅的柔怀去宽慰无措的他。

麒根本就不会怀疑她,“夫人言重了,麒相信夫人!”

“那——你愿意和我谈谈吗?或者听听我的看法?”瑞阳还是温柔地微笑着,神奇地抚平了他心里的不安!

“还请夫人为麒指路!”正愁着这事,麒立即诚恳地抱拳相求。

观察他紧张无主的神情,瑞阳暗自在心里推测着他对筠夫人的用心,“对于筠夫人,你的心态是如何的?”她先问这重点。

“我会尽心竭力去照顾她!但是——我不知道该怎样做,夫人能告诉我既不触怒少主,又可以接近她照顾她的方法吗?”他的苦恼和难处就在一念之间。

“若筠夫人真的能得到真正的幸福,有个不介怀她的过去,并会永远对她好的男人,我鼓励她离开这个华丽的囚笼!”瑞阳轻点一分地明确了她的立场。

麒猛地瞠目看着瑞阳,“夫人的意思是——不行!夫人,现在正是‘风雨楼’大举战事之际,我不能离开!”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她离开——而不是你。”

“夫人,你有所不知,她已经没有亲人了,你让她离开了又能去哪?”麒颓然了。

瑞阳不缓不急地接着说:“我让她离开,不是叫她回自己的故土,而是在你能找到她的范围里。再说,少主不是放话了吗,谁要走——随时都可以,只要事先告知他一声即可——不过有一点,你千万得记住,在筠夫人没离开少主之前,绝不能让除我们以外的人知道你和筠夫人的事。先不说筠夫人在少主心里有何等位置,但只要一天是少主的女人,你和她就得背负‘私通’的罪名。可要是筠夫人先离开了少主,再与你一起,这个说法又是不一样。”瑞阳一语点破了要处。

“但是,这接着发生的事呢?我是绝不离开少主的,而筠儿曾是少主的人,若是往后我俩成了亲,双双在‘风雨楼’里,让少主和别人看见了,我怕筠儿受不了闲言碎语,而少主也会心存芥蒂。”

“所以我就要让她走啊。你要清楚,她必须是完完全全离开‘风雨楼’,搬到别处居住。至于你,就留在这里。当然了,战事当前,你们也不可能成亲,这就只能等战事都结束了,你和她的事才能办。到时候,你是留是走,就要看少主的意思,这事的结局是由不得你了,所以你得有和少主分道扬镳的心理准备。”说完严肃的话,为缓和他的心情,瑞阳微笑着戏谑他一番,“至于能否说服她离开‘风雨楼’,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哥,还不赶快谢谢夫人!”子怜含笑地瞅着还在领悟其意,没缓过来的麒。

矛塞顿开,麒“砰”的一声向瑞阳下跪,“谢谢夫人,麒感激不尽!”

“只要你和她能得到幸福,就是报答我了。”瑞阳欣慰地扶起他,柔声道,“去吧,用你的真诚,我相信她会点头的。”

麒再一次郑重地鞠了一躬,便飞快地跑去有“她”的地方。

“子怜也谢谢夫人!”子怜那秀丽的小脸也满是感激和敬佩之意。

“不过是一番提醒他的话,谢什么呢?就当作是我报答你们兄妹俩,这些年来对我的照顾。”瑞阳和蔼而亲切地微笑着。

放眼望着清潭,在这种冰冷的华笼里,但愿能有一对有情人能成眷属。

大雪飞扬着,这一个多月来,瑞阳心烦官寅玄的事,也心烦麒和筠夫人的事,不知怎的就觉很疲惫,今天是趁绍胤衡不在楼里,她才敢到锟的别苑来。

“北方这样冷的天气,姐姐一定是受寒了。”官寅玄解下锟给他的披风,转而盖到瑞阳的身上,“当然是没姐姐的貂袍暖,不过先将就一下吧。”

“别!你的身子才刚好——”

“得了,姐姐!我一个男子汉又是习武的,还怕这冷天!”

看着他稚气未脱的骄傲神情,和从前的褚极有说不出的像。想着,瑞阳温柔地笑了,告诉他有关褚极的事:“——我有个双胞胎弟弟,但他从小就不愿叫我姐姐,那时我很胆小,不敢反驳他,所以就让他叫了名字。他很调皮又很勇敢,从来不会让我受委屈……但是,我们已经分开五年了……”瑞阳放缓了语速,神情由怀念转为哀思。

官寅玄愤慨地握住拳头,“姐姐放心,绍胤衡作恶多端,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寅玄,不要这样子……”不知怎的,听见污蔑绍胤衡的话,她的心里竟有一丝郁闷,瑞阳心里一急,整个人就昏眩过去了。

官寅玄迅速接住往一边倒下的瑞阳,一边喊来子怜:“姐姐!姐姐你怎了?子怜!子怜——”

“夫人!”才刚回来的锟和子怜一同走入,锟顾不得礼节,一把将瑞阳抱到卧椅上躺着。

“快!锟哥你给夫人把脉看看!”子怜在一旁急嚷着。

锟稳按着她的脉搏好一会儿,眉头因自己的确认而紧蹙;让一旁的子怜和官寅玄也紧张地绷紧了脸色,大家的心情都很压抑。

“锟哥,姐姐究竟怎了?”官玄寅受不了这样的提心吊胆,忙问。

“夫人没事,只是偶感风寒,玄寅你回房去,子怜你先回‘戍央斋’,若有人找,你就随机应变。”锟松开把脉的手,拉过被子替瑞阳盖上,“让夫人在这歇会,晚些我会送夫人回去。”

“是!”见锟此次严肃的表情,机警的子怜心知夫人一定不只是感染风寒,但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

大约半个时辰后,瑞阳才缓醒过来。

“锟?”模糊地看见守在床边的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锟小心翼翼地扶着让她靠在背垫上,“有一会儿了,夫人觉得怎样?”

“我刚才昏过去了吧?这几天我都觉得很累又困,就不知道为何。”瑞阳苦恼地揉了揉酸涩的脖子。

“属下有件事必须告诉夫人。”锟暗忖着,朝褚极的事是绝不能对她说的,暂且搁下。

见他神情严肃正经,瑞阳也绷紧了心思,“出什么事了?”

“夫人有了身孕,已经一个多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