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咳了几声渐渐安歇下来,转眸望向身侧兀自灌酒的人,视线落在那手中的绿色缎带上时,苍凉的眸中浮上几分笑意,“既然拿了缎带,怎么没去许愿?”
“许愿?”师锦楼闻言喝酒的动作停了下来,用力抹去唇角的酒液,有些自嘲的勾起唇角,“我都不知道我有什么愿望可许的,又许什么愿?而且我不相信那些,一点也不信。”
“没有愿望可许?”老者笑了,饶有兴味的扬眉望向那沉郁的脸,“如果你真的没有愿望可许,如果你真的不相信那些东西,你就不会拿着这缎带,也不会去月老庙了……小子,老头子我可是过来人,你逃不过我老头子的眼睛的!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么?”
“什么样子?”师锦楼猛然转头。
“为情所困。”
“为情所困?呵……”师锦楼一愣,随即笑了,似乎为了掩饰心中的真实感受,那笑声越发的大,“我怎么可能会为情所困?不可能,不可能的……”
老者见状,转过身靠向了椅背,叹息道,“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
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师锦楼闻言怔住,琉璃眸倏然暗了下去,尽是不解与纠缠,“你说我是为情所困?可是……我并没有。我没有爱人,现在身边只有一个奇怪到几点的女人,你说的为情所困根本不可能!”
“哦?一个奇怪到极点的女人?那你说说你对她的看法。”老者微微点头,眸中尽是了然的笑意。
师锦楼正被这个问题扰的不得安生,此时提出来,正让他心中积压已久的情绪得到了宣泄,第一次将自己的内心剖析开来,“那个女人不懂温柔,狡猾多变,除了有时候很睿智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优点,说话总压在我之上……竟然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让人无言以对,但是……很奇怪,看不到她的时候我眼前总会不自觉地出现她的脸,那种幻觉快要将我弄疯了,我畏惧一切未知的东西,我不知我到底是怎么了?看到别人接近她我就会不自觉地愤怒,那种无法控制的怒火,我原本是一个足够冷静的人,可是如今……”
说到此处,他不由得拧紧双眉长叹一声,闭上眼喝了几口酒,辛辣掠过喉咙,一直延伸至腹间,眼前似乎又出现方才的画面,“就像现在,我好像又看到她的脸了……方才,我看到她站在树上,心竟跳的那么快,我觉得我好乱,我的一切似乎从她出现的那一天开始就变的一团乱了……”
老者并没有任何意外,只笑道,“小子,你早已经泥足深陷了。一切由心,因为你心里在想她,她才会出现在你眼前,才会出现那种幻觉。你心跳过快,那不是乱,而是心动。傻小子,你已经喜欢上她了,说不定是更深的爱。”
“心动?喜欢?喜欢……”师锦楼闻言不可置信的张开双眸,似乎被这两个词吓到了。
心跳那么快,快的让他难以控制,又慌又乱的感觉……那就是心动?心动……他对烈飞烟那个女人心动?难道一直以来都是因为他自己么?因为他一直在想她,所以她会不断的出现在他眼前?
一切由心,是因为他对烈飞烟动心了,他喜欢上她了……
他喜欢烈飞烟?他喜欢烈飞烟!
原来这一切的不是因为她给他下蛊了,不是因为她对他做了什么,而是因为他喜欢上她了,因为他的心!
老者看着师锦楼震惊的神情,微微一笑,拎着酒坛起身,缓缓朝屋内走去,“傻小子别再犯傻了,去罢,珍惜现在拥有的,不要像我一样等到失去才懂得珍惜……”
师锦楼闻声一怔,转眸便看到那抹瘦弱的背影朝屋内走去,佝偻着身子一点点被黑暗吞噬。
那厢,烈飞烟直接施展轻功到枝头将所有的缎带都抛了下去,引起骚动之后,她便飞身离开了。她以为她引这场骚乱能引出师锦楼,没想到将人群里的人都找遍了也没看到师锦楼,不禁有些泄气。
将月老庙的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依然没找到,最终歪在了屋顶上,懒懒的望着下方穿梭的人群,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群渐稀,加上南疆城现在因为吸血蝙蝠的事儿极度不安全,人们见时间晚了纷纷结伴离去,很快月老庙就从喧闹的拥挤变成了寂静的空荡。
这本就是一所城中的小庙,并没有僧人,人群一散去,竟安静的诡异。
烈飞烟见人皆散去,任未见到师锦楼,便想回客栈看一看,一来担心江落卿西陵万水二人会出来找他们,二来或许师锦楼已经回去了也未可知。
思及此,便飞身跃下屋顶,无声落地,走到庙前,竟看到那许愿树下站了一个人,那身影分外熟悉!
烈飞烟一震,凝眸望去,那抹修长的绿色身影不是师锦楼又是谁,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有些恼怒,这条蛇害得她跟着瞎跑了一晚上连饭都没吃,他倒好竟在这儿抛什么缎带!真是见鬼!
她方才在这前前后后找了那么久也没找到他,如今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师锦楼望着手中的缎带,想到方才老者的话,心中竟生出一个愿望来,他从来不信这些,在娘病危的时候他曾求过那所谓的老天爷,可是娘还是死了,那些所谓的神仙根本都是混蛋,见死不救的混蛋!可是现在他明白了自己的心,再试一次,最后一次。
双手一点点的收紧,缎带在手中柔软变形,师锦楼眸色一暗,蓦地跳起来,用力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