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六月炎夏,方雅柔却像冷极了,浑身止不住地哆嗦。
夏清又道:“看你的样子,似乎像是病了。”她抬手取下发髻上的云脚珍珠簪,又将腕上的翡翠镯褪下,一同递给方雅柔:“我自问扪心无愧,这个结果,已经算是便宜你了。”
方雅柔没有接,目光直白而放肆地看向她:“你既然爱王爷,为什么不能帮他完成他的心愿?”
“你以为这样,对王爷就是爱吗?”她冷冷一笑,将簪子和玉镯丢在地上:“你傻,我可不傻。”
“我傻?”方雅柔目光一窒,好似想到了什么可怕的过往般,脸上瞬间褪去血色:“夏芷清,你太自私了。”
“没错,我是自私。”夏清也不否认。
廊子里的空气有些窒闷,不一会儿,夏清的背上,就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而站在对面的方雅柔,却依旧脸色苍白,不住打颤。
她上前,一把握住方雅柔的双手,对方一惊,下意识要抽手,却被夏清死死捏住,挣脱不开。
夏清的手心像是燃了一把火,而方雅柔的手,却冰冷渗人。
夏清弯腰,将丢在地上的镯子和簪子一同塞方雅柔的手:“明日王爷就会放你们出府,失去了王府的庇佑,日子想必不是好过。这玉镯和簪子,少说也能换得几百两,够你过一辈子了。”
方雅柔咬着唇,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夏清“哈”的一笑,讽刺道:“我对你好吗?我可不觉得是好,生生掐断你的念想,让你一辈子再无希望,难道还不够残忍。”
方雅柔也笑:“王妃不会以为,我想做王爷的女人吧?”
“难道不是?”
“我从来就没有这般妄想过!”方雅柔猛地抬目,眸光如水,夏清可以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她对元睿明净强烈的感情,不掺任何杂质。她本就是纯洁的白莲,为情为爱为报恩,最终选择跌落尘埃。
这是她的选择,自己无权置喙。
“你想好了,跟着平南王,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这是夏清最后一次真心诚意地劝她,今后再见,说不定就是敌人。
“我帮平南王,就是帮王爷。”夏清没想到,方雅柔性格中也有如此倔强的一面。
话已至此,她没有责任帮方雅柔认清现实,况且,她曾经出卖过自己。对于背叛过自己的人,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
“你这张脸,我厌恶极了,希望今后,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夏清不再看她,抬步便朝着前方走去。
方雅柔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直到夏清消失在回廊的尽头,她才突然转身,望着夏清早已模糊的身影,呢喃一声:“我真羡慕你。”
这日天气晴好,阳光那样的纯净,虽然带着令人不耐的燥热,但那明烈的光辉,却似乎能照亮心中每一处阴霾。
夏清叫来秀兰,让她去打听常宁翁主的住处,她已经想好,该用怎样的言语于诱惑,让常宁翁主主动放弃嫁给元睿的机会。
秀兰刚离开没多久,就匆匆忙忙回来了。
夏清诧异:“这么快?”
秀兰指指门外,脸上表情古怪,夏清不明,顺着她所指往门外看去,只见一名只有十四五岁的女孩子,正追正在门口,腼腆地朝房内看。
女孩身着桃红色羽纱裙,绾着两个双环髻,面容娇俏,丰盈窈窕,两只乌黑的杏眸更是顾盼生姿。从女孩的装扮上来看,似是只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但耳垂上的红翡翠滴珠耳环,一看便知价值不菲,再从她矜持的举止上判断,夏清当下就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外面日头太烈,翁主还是进屋来吧。”夏清笑着招呼。
女孩明显对她看出自己身份感到惊异,怔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走进屋内,“你就是三王妃吧?”
夏清笑着点点头:“没错,我现在是三王妃,可再过些时日,你就是三王妃了。”
常宁以为她在责怪自己,连忙摆手解释:“不,我从来就没有要做三王妃的意思。”
“圣旨都已经颁下,你迟早会是三王妃。”
夏清的语气很亲和,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叱责意味,可常宁听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却陡然沁出眼泪:“三王妃,您要相信我,我根本就没有要与你争王爷的意思!”
夏清看着她委屈的小脸,维持在唇角的笑意,渐渐消失殆尽,等常宁哭着扑到在她面前时,才又重新扬起温柔的笑。
“我没说不相信你,我只在说明一个事实。”她扶起常宁,为她拭去泪水:“你不喜欢王爷吗?”
常宁眨了眨眼睛,被水洗过的眸子,比她脖颈上的水晶都要透亮:“我……不喜欢。”
“为什么?”
“因为……”常宁目光闪烁,猛地瞥见窗台上一束干枯的梅花:“咦?那是什么花?”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夏清笑道:“那是梅花。”
“啊,是梅花啊。”常宁奔至窗台前,好奇地赏玩了会儿夏清特制的梅花标本,一个劲地赞叹:“原来把花晒开,能有这样的效果,回去我也试试。”
“不是晒干的。”夏清起身,走到常宁身旁:“想要保持梅花盛开的姿态,必须要以一种特殊的植物汁液浸泡。”她看了常宁一眼,再道:“这种特殊的汁液有剧毒,小孩子还是不要碰的为好。”
常宁猛地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