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兰明丽的脸庞,如初绽放的水仙,她柔柔地笑着,有种让人想亲近的感觉:“能跟随在王妃身侧,也是奴婢的荣幸,王妃勿需道谢。”
夏清诚挚地握一握她的手:“你心思沉稳,今后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倚仗你呢。”
秀兰道:“王妃有任何需要就请直接吩咐,千万不要再说什么麻烦倚仗的话。”
“你知道的,我从未把你当下人看。”
秀兰欣然应道:“奴婢知道的。”
夏清突然想到什么,将她拉至床榻边坐下,“你今年多大了?”
秀兰不知她突然问自己年龄意欲为何,却也照实回答了:“奴婢今年十五。”
“十五……”夏清细细瞧着她,道:“你和宝筝年纪差不多,我之前就说过,虽然名义上,你们是我的丫鬟,但我真心把你你们当姐妹看待的。”她从床头拿过一支蝴蝶银珠宝钗,顺手插入了秀兰的发髻:“你们都已经到了及笄之年,这珠钗,就当是我送你的及笄礼物。”
秀兰受宠若惊,急忙想要将珠钗取下,夏清不由分说,死死按住她的手:“送你件东西都不行啊,瞧你急的,难道是不喜欢?”
秀兰脸上有明显的焦急,她几乎就要跪下:“王妃千万不要这么说,奴婢是真心喜欢在王妃身边伺候的,至于礼物什么的,奴婢不敢收,也不能收。”
“我偏要让你收。”夏清绷起脸,虽说她并不是真的生气,却也略有些气恼:“都说过了,私下里我们就是姐妹,你今年十五,再拖个两年,可就过了最适宜的婚嫁年龄。”
听闻她的话,秀兰不解而诧异地看着她:“王妃的意思是……”
夏清为她正一正歪斜的发钗,柔声问道,“你心里有没有中意的男子?如果有,我就让王爷做主,风风光光地把你嫁出去。”
出乎夏清的意料,秀兰不但不欢喜,眼中反倒蒙上一层水雾,身子一歪,“砰”的就跪倒在地:“奴婢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所以王妃才要急着赶奴婢走?”
夏清被唬了一跳,呆了半晌,才哭笑不得地道:“你都在胡想些什么呀!我怎么会想赶你走,我是真怕误了你的青春。”
秀兰悲怆伤心的神色,并未因夏清的解释而有所好转,她郑重地朝夏清磕了一个头,“求王妃,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赶奴婢走,奴婢愿一辈子服侍王妃左右。”
夏清忙伸手阻拦她,“秀兰,女人总是要嫁人的,你没有义务陪我一辈子。”
秀兰头也不抬,语气坚定而固执,“奴婢不愿嫁人,只想随侍王妃身侧,还望王妃成全。”
话说到这个份上,夏清心知再劝无意,或许秀兰只是一时钻了牛角尖,过段时间,她自然就会想通的。
“好吧,我也不逼你,你若真想跟着我,我也必然亏待你。”
秀兰这才露出喜色,抬头道:“多谢王妃成全。”
对于秀兰愿侍奉她一辈子的心意,夏清只做一个玩笑,毕竟女孩子大了,心中总会生出对爱情的向往,秀兰还年轻,这个年纪的女子,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一旦她心中的爱情开始萌芽,到时候,就是自己想留她,只怕她也不会愿意了。
同样的话,她也寻机问过宝筝,宝筝只扭扭捏捏不说话,被她逼得急了,也只道一声“一切全凭王妃做主”。
对于宝筝,夏清并不怎么担心,在她眼里,宝筝就是一个天真烂漫,对幸福和爱情充满幻想的女孩子,可是秀兰,夏清总觉得她敏感成熟得有些过头。细细琢磨一番,她只能将原因归结于两人的身世背景不同,但这种说法,似乎也很不尽如人意。
在她为秀兰的事情忧心时,宫中传来消息,皇帝下旨取消了元睿与常宁翁主之间的婚事,并派人将常宁押送回定北侯府,禁足三个月。
事情的发展,看起来非常顺利。
就像元睿说的,常宁是大长公主的掌上明珠,犯天大的错,也只是被禁足而已。两人入宫谢恩后,在出宫的途中,巧遇正准备回西南封地平南王。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平南王与夏清虽不算仇人,却也比仇人好不了多少。
在夏清心里,平南王是害自己差点丧命的刽子手,在平南王眼里,夏清则是搅黄自己丰功伟业的红颜祸水,总之,二人是相看两生厌,谁也不愿意见到谁。
但事实上,在二人碰面的一刹那,憎恶的情绪只维持了眨眼的瞬间,当真正面对面时,两人的脸上,皆露出一抹平和的笑意。
夏清矜持上前,恭谨地行礼:“妾身见过平南王爷。”
平南王一双雪亮的虎目,炯炯地看着她:“侄媳妇何必如此客气,都是一家人,快请起。”说着,便要来扶夏清。
夏清不动声色后退一步,站稳脚步后抬目,盈然笑望平南王。
如此气氛,表面看来平静无波,实际上却是暗流汹涌,其中曲折,元睿自然一清二楚。
“六王叔,内子身体一向虚弱,不得于宫中就留,小侄先陪她回府,过后小侄再去王叔府中探望。”元睿一边说,一遍揽着夏清朝宫门外而去。
平南王却快步而上,拦在二人面前:“怎么?就连说几句话的时间都没有?”他别有深意地看着夏清,如鹰隼般的目,让夏清也一时不敢直视,“侄媳妇,你自己说,到底愿不愿意听王叔叨唠几句?”
元睿下意识握紧夏清的手,想要将她带离此地,夏清却轻拍他手臂,将手自他掌心缓缓抽出,转身笑对平南王:“媳妇有幸聆听王叔教诲,自是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