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看那张脸,根本看不出这是一个女人,除了脸部轮廓依旧还在外,其余地方,皆是面目全非,有像刀划的刻痕,还有似火烧的疮疤,夏清穷尽两世,也从没有见过这么恐怖的脸,就像是一张被撕碎,却又硬生生拼接起来的纸张!
妆台前的女人,对着镜子,默默抚摸着自己的脸颊,那样丑陋的脸,她本人却仿佛陶醉其中一般,夏清看不到她的表情,只看她的动作,就有些受不了。
女人看了一阵,突然一声尖利惨叫,抄起手边的剪刀,就向镜子中戳去。她像是疯了一般,拼命地戳刺镜中那个丑陋的面容,口中还不停地诅咒着:“你们都要死,全部都要死!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夏清看得心惊,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这么恐怖疯狂的场景,让心理承受能力一向很强的她,也不由的感到害怕。
女人终于戳够了,猛地将手中剪刀抛出,然后像是被定身了一般,直勾勾对着镜子,一动不动。
剪子被她抛落在床榻前,夏清盯着那锋利的尖刃,想象着被剪刀透体而入的一幕,霎时间遍体生寒。
“呵呵……呵呵呵……”女人突然低声笑了起来,幽幽的笑声,在昏暗的房间内回荡,衬着她残破不堪的诡异面容,仿佛地狱恶冥的呼唤。
她一边笑,一边伸出尖利的指甲,用力刮着平滑的镜面。镜子中,映出一个狰狞扭曲的人脸,那个人脸,正在微笑。
夏清不住的祈祷,希望这个女人赶紧把疯发完,自己好寻个时机离开,只怕再这样待下去,承受力再好的人,都要被吓成神经病。
不知过了多久,女人才平静下来。她默默坐下,取出另一个红色的瓶子,将药水敷在脸上,然后对着镜子,将那张薄如蝉翼的人皮,仔细贴在脸上,令人惊讶无比的是,那层皮一遇到她的脸,竟像是磁铁间相互吸附一般,牢牢与她那创痕遍布的脸紧紧贴合,就仿佛天生是自己的皮肤,契合度高得让人不敢相信,要不是亲眼得见,夏清肯定不会相信,世上会有这么神奇的易容术。
对镜将皮肤贴好后,女人又取出一些不知名的工具,在那张脸皮上做着修整,夏清在床下,亲眼看着一张普通的脸,逐渐变得与自己一模一样,那种感觉,就像是看了一场极品魔术。
期间,夏清一直极有耐心地等待着,直到她离开房间,才从床下钻出,悄无声息地溜走。
经过那样的事件后,她更加觉得女人身份不简单。还有,她这么会易容,随随便便就能将自己易成自己的样子,那么,她难道不会变成别的人样子?
除了男人不能假扮外,这天下任何一个女人,都可以成为她的模板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
似乎有一个答案即将呼之欲出,却又十分模糊,像是隐藏在脑海深处,不到特定的时间,怎么都挖掘不出。
斛律楚邪已经在树丛中等了一个时辰,夏清却还没有来,在他即将失去耐心冲进养心殿找人的前一刻,夏清终于匆匆赶来。
“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辰时在这里等着吗?”斛律楚邪不满地说道:“你迟了一个时辰。”
夏清见他神色不郁,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也不是有意要放你鸽子的,你也知道,我现在的身份是宫女,得伺候主子。”
“伺候元彻吗?”斛律楚邪不屑地一哼:“他也配!”
“不是元彻,是那个女人。”说起这个就让人生气,那个女人,简直像是故意报复自己似的,总是让自己干这干那,还都是些麻烦的重体力活。
“那个女人?”斛律楚邪扬了扬眉:“就是那个假扮你的人?”
“没错。”夏清突然想起什么,面色陡然变得紧张严肃起来:“我前两天亲眼看到她易容,手法娴熟程度,不像是刚学易容的新手。”她沉吟了一下,道:“你帮我去问问商婆婆,除了她,还有谁是易容高手。”
“你怀疑什么?”
“不论多么厉害的人,总不会无师自通,一定有人教过那女人易容术,虽然成功几率不大,但我还是想试试,或许只要找到这个教过她易容术的人,就能查出她的身份。”
“这里太危险了,你还是……”
“还是跟你去北狄,对不对?”夏清一听他这么说就头疼,“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要救我的两个侍女,只要救出她们,我就跟你去北狄。”
“你说话算数?”斛律楚邪对她的话,似乎总是深疑不信。
她举起一只手,做发誓状:“这一回绝对是真的,如果我再次骗了你,就让我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好了。”
“哼,我也没让你发狠誓。”听她发这么毒的誓言,斛律楚邪这回总算是信了。
夏清连忙取出自己画好的两张素描,在斛律楚邪面前展开:“就是她们,一个叫宝筝,一个叫秀兰。”
斛律楚邪看着她手中的画,心思根本没有放在救人上,而是对她作画的方式产生了兴趣:“这是你画的?我还是头一回见这么古怪的画。”他拿着画像,对着光,仔仔细细看着:“不过画的挺好,虽然看着简单,但比那些臭书生画得好多了。”
夏清气得夺过画:“我是让你以这个作为凭借救人,可不是给你欣赏用的!”她快速将两幅画卷起,塞进斛律楚邪的怀中:“你尽快去救人,只要救到人,我立马想办法出宫。”
斛律楚邪忽地澹然一笑,竟是有些憨厚淳朴的感觉在其中,“好,我现在就去救人,一有消息,我就找人通知你。”他返身迈步,又不放心,重新折返回来:“脸上的易容小心些,千万不要碰到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