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况且,皇上连封号都拟好了。”
封号都拟了?
夏清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们刚才在说什么?
这样的事情,怎么可以发生!
“你们在说什么!”在自己都无意识的情况下,她冲过去问道。
聚集在一起讨论今晨早朝上发生的事的女孩们,用一种很鄙夷的目光看着她,“你难道没有听说吗?这种事情,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啊。”
是的,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却唯独她不知道。
“皇上在哪?”
宫女们奇怪地看着她,为什么一听到皇帝要册封三王妃,她比任何人都要激动呢?
“马玥儿,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了皇上吧?”有人笑着调侃。
她没有说话。
“不说话就是默认喽?”另一人开始笑起来:“你别痴心妄想了,以你我这样的身份,是永远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她仍旧没有开口,只默默转身,朝着养心殿外的方向走去。
身后依旧传来断断续续的议论声,“这年头啊……心比天高的人越来越多了……”
“嘻嘻,心比天高的结果就是,命比纸薄!”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对啊,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元彻突然宣布这样的决定,是打算自掘坟墓吗?那个女人到底想要做什么!要毁了他们所有人吗?
迈着沉重的步伐,朝殿外一步步走去。
突然有种疲惫的茫然感,不知前路在何方,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从养心殿离开,步上宽阔的宫道,以往觉得大气的、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路,此时看来,竟是灰蒙蒙一片。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不能去啊!”突然听到有人在身后急喊。
她回头,看到一身华服的皇后,正带着满面怒容,朝她所在的方向冲来。
皇后一向都是雍容万千的,很少有这样气急败坏、连形象都不顾的时候。她哪怕是气极了,恨极了,也会保持她名门贵族天生就携带的沉稳气度。是什么,让她眼里盛满了怨毒的冷光,让她一向引以为豪的冷静消失无踪?甚至,在经过自己的身边时,竟然没有发觉她的存在。
追在她身后的,是许嬷嬷。
许嬷嬷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没有像皇后一样,当她是不存在之人。却也只是匆匆一瞥,便又紧追上去。跟在许嬷嬷身后的,则是一群手忙脚乱的宫女太监。
夏清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也跟在了众人身后。
皇后所去的目的地,竟是皇帝上朝的朝堂。
因为皇后身份尊贵的原因,所以侍卫不敢阻拦,而夏清跟在众人身后,侍卫理所当然把她当成皇后的宫婢,所以很轻松的,便跟着皇后一起来到了元彻上朝的武英殿。
一踏入殿内,便感到了整个大殿压抑沉闷的紧张气氛。
所有朝臣,都跪在地上,黑压压地一片,远远看来,像是漂浮在天空上的浓厚铅云。
元彻端坐在龙椅之上,面无表情,可眼里那抹落寞的沉痛,却怎么都掩饰不去。
皇后在踏入殿内的霎那,就变回了那个雍容沉稳,矜持有度的一国之母。她缓步朝着元彻所在的最上首走去,金丝绣凤的宽大裙摆,扫过光滑可鉴的玉石地面。金色的凤凰,散发着灼灼刺目的灿光。
夏清不由得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皇后已经跪在元彻的脚下。
“皇上。”
“皇后,你怎么来了?”元彻看着跪在下首的皇后,声音低沉而暗哑,失了许多往日的醇厚与刚利。
皇后抬首,挺直脊背,面朝元彻道,“臣妾听闻,皇上要纳三王妃夏芷清为妃,故特意前来阻劝,请皇上收回旨意。”
“皇后似乎管得太多了。”元彻冷冷道。
皇后不以为杵,膝行两步,以额触地,赤金累丝的沉重凤冠,在触及地面上,发出如金玉碰撞般的清脆声响,她的声音清晰有力地回荡在大殿之中:“臣妾是皇上的皇后,奉皇上旨意管理六宫,皇上的妃子亦属六宫一员,臣妾既为皇后,自然有权利干涉,并不算管的宽泛。”
“大胆!”元彻陡然震怒,一拍龙椅扶手:“朕可以册封你为皇后,自然也可以废了你!”
此话一出,举殿哗然。
皇后的兄长赵凌越众而出,扬声道:“皇上,皇后娘娘一向中规中矩、行事稳健,这么多年来,她尽心尽力为皇分忧解难,从未犯过大错,即便无功劳也是苦劳的,还望皇上看在与娘娘夫妻多年的份上,原谅娘娘一时的冲撞。”
听罢赵凌的话,元彻蓦地冷笑起来:“没有犯过大错吗?依朕看,她犯的的确不是错,而是罪,无可宽恕的大罪!”
皇后顿时惶恐,伏地道:“臣妾绝没有做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事。”
元彻看着她,对于自己的这个皇后,长达十几年的相处,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对她,是厌恶多一点,还是憎恨多一点,“天牢中的事,是你做的吧?”
皇后脸色陡变,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往头顶涌去。
她摇晃了一下,咬牙道,“臣妾什么都没做。”
不能承认,一旦承认,一切就都完了。
“是吗?”元彻的笑,越发冷了。他本就是这样的人,从来不会怜悯任何一个敌人,包括是皇后这个结发之妻。
皇后整个人趴伏在地,一语不发,撑在身体两侧的手也僵冷如冰。赵凌太了解自己这个妹妹了,一看她此刻的表情,便知她定然做了什么让皇帝动怒的事情,心中忐忑,一时也不敢开口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