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任何人,错的,是自己。
然而,终于能在临死前,找回了从前的自我,找回了真正属于自己的灵魂。
回想起以往的点点滴滴,他这才明白,自己其实是幸福的,那些不幸的感觉,只是他凭空想象出来的禁锢,禁锢了他近二十年,如今,终于可以解脱……
“别睡,元睿,你别睡!”感觉有人在耳边呼喊着,那样的急切,恍然如梦。
是你吗?对于我这样一个深深伤害过你的罪人,为什么还要宽恕?你应该恨,越恨越好,这样,我的心灵,才能得到解脱。
“喂,别睡了,清醒一点!不要就这样死了,太没有意义了!”那个声音,依旧在耳畔回响,久久不绝。意识开始逐渐涣散,身体也像不属于自己般,轻飘飘的。
一片漆黑中,唯有最前方,透出一星微弱的明亮,即便如此,却那样温暖。
“睿儿……”一声慈和的呼唤,女子美丽贤淑的容颜,在眼前一闪而过。
母妃?!
是母妃吗?
那么慈祥,那么温柔的你,一定就是母妃吧。
太好了,拥有那么多罪过的自己,竟然在死后,还能再见母妃一面。
谁说老天残忍呢?明明这般的仁慈。
“元睿,你******给我醒过来!堂堂一个大男人,难道连我这个弱女子也不如吗?”温柔的声音,忽然转为严厉。那样温柔的母妃,怎么会说出如此粗俗的话语来……呵,他真的是糊涂了呢。
“该死!你这么容易就妥协,我可不!我还没活够呢,怎么可以死在这个鬼地方!”耳边人,还在不停的絮絮叨叨,虽然口吻粗鲁,却莫名令人安心。
“笃笃笃!”严厉的呵骂声突然不见了,转而变为沉闷的敲击声。
“幸好带了把匕首防身,不过这棺材也太结实了吧!”敲击声中,还伴随着某人的唏嘘。他忽然想笑,却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
手脚已经麻木,呼吸开始变得困难,身体里的毒,似乎也开始发作了。
就像被人掐住了喉咙一样,尖锐的疼痛,自肺部蔓延至全身。
怎么会这样,难道死了,也要遭受如此折磨?
疼,不但喉咙感觉疼,浑身上下,每一处都疼得嗜心。
“元睿啊元睿,也不是我上辈子到底欠了你什么,好端端的,明明都已经说拜拜了,竟然又被捆绑在一起,老天真是瞎了眼……哎呦喂,疼死了!”耳边,喋喋不休的抱怨声再次响起,那么清晰,仿佛近在耳边。
眼皮有些沉,虽然还不能睁开,却能实实在在感受出当下身处的环境。
好像……不再是狭窄细黑的棺材,而是一处宽敞的房间,虽然身下的床板有些硬,屋内的气味有些呛人,但呼吸却顺畅了许多。胸口也不再那么憋闷,只是肩膀有些疼。
“喂,死了没?”一双冰凉的手,在脸颊上轻拍着,“没死的话,就赶紧给我睁眼!”
费力地掀开眼皮,朦朦胧胧中,一张放大的脸孔出现在眼前,“这……这是哪里?”
夏清见他终于醒了,这才长长呼出口气:“也算我们运气好,本以为荒郊野外的,肯定不会有人来救我们,谁知道我凿棺材板的声音,竟把野狗给招来了,要不是被过路的猎户发现,你我这会儿怕是要命丧狗腹了。”
看着自己被咬了一口的手臂,夏清疼的直皱眉:“战争让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啊,连狗都找不到食物,见人就咬。”
元睿尚有些不太清醒,只隐约知道,自己的肩膀,好像也被咬了。
“我们这是在哪里?”他四下环顾,发现此刻所在之处,貌似是一间简陋的茅草屋。
“不在雁门了。”夏清回答道。
“不在雁门?”元睿猛地坐起身,他还没有忘记身为主帅的事实:“那军队怎么办,梁国怎么办?”
女子低着头,一边为自己的伤口伤药,一边轻声说:“我也不知道,现在那边,一片混乱,好多事情,我都无法阻止,我做不到了……”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
一瞬间,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既无奈又悲伤的表情。
或许,惨烈的悲剧已经开始,虽然心中焦急忧虑,但又很理智地明白,这一切,仅仅靠他们,是阻止不了的。
“我现在回去。”元睿忽然道。
夏清看着他,毫不客气地说:“你回去?你回去有什么用?主帅的身份是皇上给你的,你现在回去,除了三王爷的头衔,还剩什么?说不定,不但什么都改变不了,连自己的命都要丢掉。”
“我不是回去接管主帅之位的。”元睿也看着她,并不为她的讽刺而感到羞耻,他只是很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我去杀了祭师,只要他死了,一切就有回转的余地。”
夏清冷哼一声,元睿的提议,在她看来,根本就是一项实践难于理论的荒谬做法。挑眉看着他,眸中露出深深地不信:“就你这样?现在连我都对付不了,你能杀谁?”
原本已做好同归于建的打算,听了夏清的呵骂,坚毅的眼神,顿时黯淡下去,“难道……就这样完了?我们就躲在这里,眼看梁国灭亡?”
“当然不是。”夏清放下袖口,遮盖住绑了绷带的手臂,目光中,现出如元睿之前那般的坚毅之色:“我去杀那个祭师。”
“什么?”元睿惊道。
“你留在这里,我去刺杀他。”夏清站起身,将外衫披好:“我想过了,短时间内,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除了杀掉那个背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