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政治政道
23758700000031

第31章 信政(2)

魏文侯看着西门豹,满眼狐疑。

西门豹说:“请允许我现在就给您演示。”说完便登上城楼击鼓。一通鼓,百姓身披铠甲拿着兵器走出家门;二通鼓,百姓拉着装满粮食的车相继赶到。魏文侯满意地点点头,说:“好了,让他们回去吧。”

西门豹不同意,说:“与民众约定,必须守信。信用是逐渐积累起来的,如果一次不兑现,往后就没人听从调动了。燕国曾经占去我们魏国八座城池,今天就让我们借这次机会收复失地吧。”

于是,西门豹下令攻打燕国,收回了被侵占的土地。(《淮南子·人间训》)

恩信平叛乱

东汉章帝时,张纡被任命为处理西疆事务的护羌校尉。羌人首领迷吾请求投降,张纡同意,却在宴席上下毒,杀死迷吾及其部下首领800多人,接着又趁机进攻,斩杀俘获数千人,引起以迷吾的儿子迷唐为首的羌人各部的叛乱,张纡束手无策。朝廷派邓训替下张纡,担任护羌校尉。

邓训认为,羌人反叛,纯属张纡背信,要平息叛乱,必须以恩信服人。此时羌人大肆攻击劫掠西疆胡人各部,邓训打开城门,收容和保护了许多胡人。胡人深受感动,纷纷投靠邓训。邓训又悬赏招降羌人各部,不少羌人前来归顺。之后,邓训率领汉、胡、羌联军击败迷唐,平定了局势。

邓训去世,许多羌人和胡人悲痛万分,他们用刀刺破自己的身体,杀死家中的狗马牛羊,说:邓使君已死,我们也跟着死吧!邓训的老部属上路奔丧,以至城郭为之一空。当地家家户户为邓训立祠进行供奉,每当瘟疫发生,人们就向邓训祭告祈福。(《资治通鉴》卷47~48)

天之所助者顺,人之所助者信

东汉末年,曹操聘请何夔(kuí)做僚属,问他对袁术的看法。何为说:“上天帮助顺应潮流的人,民众帮助恪守信用的人。(天之所助者顺,人之所助者信。)袁术既不顺应潮流又不讲信用,却盼望得到上天和民众的帮助,怎么可能呢!”(《资治通鉴》卷62)

三国时期,吴国交趾一带的蛮族首领士徽抗拒交州刺史吕岱。吕岱迅速出击,同时派士辅前往劝降,士徽率领兄弟六人出降,吕岱把他们全部斩首。

东晋学者孙盛评论道:安抚边远地区的人,跟他们接近,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恪守信用。吕岱以师友之礼请士辅去劝降,信誓旦旦,士徽兄弟坦露臂膀,诚心诚意归降,吕岱却为了谋取功名和利益杀死了他们,君子由此知道吕氏为什么没有后代延续下来。(《资治通鉴》卷70)

无信不立

三国末期,晋国与吴国对峙。晋国将军羊祜讲究信用,每次与吴国交战,都约定日期,绝不突然袭击。吴国将军陆抗也以诚相待。陆抗送给羊祜酒,羊祜喝起来从不生疑。陆抗生病,向羊祜求药,羊祜把成药送给他,陆抗也马上服下。有人劝阻,陆抗说:“怎么会有使用毒药杀人的羊祜?”陆抗对守边的将士说:“别人专门行善,我们专门作恶,这是不战而自己屈服。只要能够保住疆界就可以了,不要谋求小利。”吴国君主听说双方关系和睦,责问陆抗。陆抗说:“一城一乡都不可以不讲信用,何况一个国家呢!(一邑一乡不可以无信义,况大国乎!)臣要是不这么做,正好彰显了对方的德行,对于羊祜却没有一点损伤。”(《资治通鉴》卷79)

唐朝中后期,藩镇割据严重。董重质是唐宪宗时淮西节度使吴元济的部将,郭谊是唐武宗时昭义节度使刘稹的部将。二人投降朝廷,后又闹独立,被朝廷剿灭。

司马光评论道:“唐宪宗时董重质在淮西叛乱,唐武宗时郭谊又在昭义叛乱,处死他们当然是死有余辜。唐宪宗任用董重质在前,唐武宗诛杀郭谊在后,我认为,两种处置皆为失误。为什么呢?唐宪宗赏赐奸贼董重质,所以是不义;唐武宗杀死降者郭谊,所以是不信。失去了道义和信用,拿什么治理国家!(失义与信,何以为国!)”(《资治通鉴》卷248)

以诚信治天下

唐太宗时,突厥经常骚扰边境。民部尚书裴矩上奏提出,对遭受突厥掠夺的百姓,每户赐给绢帛一匹,以作补偿。太宗说:“我以诚信驾驭天下(以诚信御下),不想有抚恤的名声而没有实在的内容。家庭大小不同,赏赐怎么可以雷同呢!”于是以人口作为赏赐的标准。

有人上书请求清除奸臣。太宗问:“谁是奸臣?”回答:“臣身居草野,不能明确知道,请陛下在与群臣谈话时,假装恼怒给予试探,坚持道理而不屈服的,便是直臣;畏惧威势而顺从旨意的,便是奸臣。”太宗说:“君主,是水的源头;群臣,是水的流脉;混浊了源头而去要求流脉的清澈,是不可能的事。君主自己欺诈,又怎么能责成臣下耿直呢!我以至诚治理天下(以至诚治天下),看见前代帝王喜好用权谋小计来对待臣下,私下常常嗤之以鼻。你的建议虽好,但我不能采用。”(《资治通鉴》卷192)

信用缺失,难以补救

唐德宗时,长安发生兵变,唐德宗仓皇出逃。德宗与翰林学士陆贽探讨变乱的缘故。陆贽说:“只有信用与忠诚,丧失了便无法弥补。(唯信与诚,有失无补。)人一旦失诚,心地就难以再保持忠实;一旦失信,说出口的话就难以再实行。”又说:“用智谋驾驭人,人便会以欺诈来回应;用猜疑对待人,人们便会以凑合来对付。上面实行什么,下面就跟着做什么;上面给予什么,下面就回报什么。如果自己不能诚心诚意,却要求别人诚心诚意,那么所看到的一定是无动于衷,不会有人听从。如果已经有了不忠诚的言行,再向人们许诺今后将忠诚待人,那么人们一定疑心,不会相信。可见,诚信之道,是须臾不可离开的。希望陛下谨慎守持诚信之道,重之更重,这样就不会再有悔恨了!”(《资治通鉴》卷229)

信用最大

唐德宗时,有一年遇上好光景,获得大丰收。德宗狩猎,来到农民赵光奇家。德宗问:“百姓高兴吗?”赵光奇回答:“不高兴。”德宗问:“收成这么好,为什么不高兴?”赵光奇说:“诏令没有信用。以前说是两税以外再也没有其他徭役,现在不属于两税的搜刮比两税还要多。以后又说是余粮由官府和籴,但实际上是强行夺取粮食,到现在也不曾见过一个钱。开始时说官府买进的粮食只需在路旁交纳,现在却让送往京西行营,远了几百里地,车坏牛死,农户破产不能支撑。百姓如此忧愁困苦,何乐之有!每次颁发诏书都说善待体恤民众,其实不过一纸空文罢了!”德宗命令免除他家的赋税徭役。

司马光评论道:唐德宗真是太难醒悟了!自古深以为患的事情,就是君主的恩泽壅塞而不能下达,小民的情绪郁结而不能上传;结果君主在上面忧心体恤但民众并不感怀,民众在下面忧愁埋怨但君主并不知晓,终于导致民众背离反叛,国家危亡,大约道理就在于此。幸亏德宗因游猎得以来到百姓家中,正赶上赵光奇敢说真话让德宗知道民间疾苦,这真是千载难逢的际遇啊。德宗只免除赵光奇一家的负担,而四海广大,人民众多,又怎能人人都亲自向天子讲明情况,从而户户都得以免除赋税徭役呢!(《资治通鉴》卷233)

小结

古人观念中,信是天经地义。《吕氏春秋》有一编名“贵信”,其中这样说:“上天要是不守信,就不能形成岁时;大地要是不守信,万物就不能生长……以天地如此之大,四季如此之变化,都不能不以信用对待万物,更何况人呢?”把信用上升到天理的地位,赋予它最高权威,是为了使所有社会成员恪守信用,从而进一步巩固人间秩序。

这在信用普遍缺失的今天尤为紧迫,当前最突出的问题是政府公信力危机。一个举措出台,一个事件发生,一个数据公布,总要引起不小的质疑,很少有人相信是真的,即使发言人一再说明、再三解释也无济于事,因为光凭嘴说根本没用了,人们已经有了成见。究其缘由,一个主因就是说得多做得少,口号大行动小,不是不落实就是虎头蛇尾,要不就是自生自灭,这样的结果怎么能够维护公信力呢?如果能够像新一届领导集体狠刹浪费之风那样一竿子插到底,做几件实事,用不了多久,公信力就会提升,同时必将带动整个社会信用体系的重建。

(二)信任

要义

公信力其实是个信任问题。信任当然是双方的,但分主次,这里的主要方面是政府,只有官员信任民众,民众才能回报以信任。这说的是官员与民众的关系。就官员之间而言,也存在着信任问题,上下级之间相互信任,同事之间相互配合,事情才会办好。

故事

秦穆公的马

春秋时期,秦国君主秦穆公乘车出行,车坏在半道上,右边驾车的马趁机跑脱,被一伙山野农夫逮住。秦室的祖先靠给周天子养马起家,穆公极其看重马,亲自带人前去追讨,在岐山的南面找到了这伙山民。可惜晚了一步,他们已经杀掉了马,正在大口吞吃马肉。穆公愣愣地站了一阵儿,叹了口气说:“吃骏马的肉而不立刻喝酒,多半会伤害身体的。”于是便拿出酒来挨个给他们喝,然后便离去了。

一年后,秦国和晋国在韩原(今山西省芮城县)展开激战。秦穆公乘战车突入敌阵,不料被晋军团团围住。敌军大夫梁由靡扭住了左边拉车的马,晋国君主晋惠公及时赶到,他战车上的卫士路石骁勇善战,一戈便刺穿了秦穆公身上覆盖的六层铠甲。正在危急关头,一伙人突然闯了进来,足有300多人,把秦穆公挡在身后,与敌人展开殊死拼杀。秦穆公认出来了,这帮人就是那伙在岐山脚下分吃马肉的山民。结果晋军大败,连晋惠公也做了俘虏,被押回秦国。

正如《诗》中所说:“做君子的君主必须公正,以弘扬他们的美好德操;做卑贱者的君主必须仁厚,以激发他们的最后力量。”做君主的怎么能不一心一意地实施仁德以使人民获得爱呢?君主行仁德而爱人,民众就亲近他;民众亲近君主,就会心甘情愿地为他去死。(《吕氏春秋·爱士》)

乡校中的议论

春秋时期,子产担任郑国执政大夫。郑国设有乡校,人们喜欢到那里去,仨一群俩一伙地议论政事,评说治政者的得失。

大夫然明看着不顺眼,对子产说:“干吗不把这个乡校拆掉?”

“拆掉乡校?”子产反问一句,真不知道这个然明成天想什么,然后说:“人们早晨和晚上走到那里散散心,顺便谈谈政事,说说治政的得失,有什么不好?他们认为对的,我就坚持,认为不对的,我就改正。乡校是我的老师,为什么要毁掉?我听说,治理国家应该信任民众以减少抱怨,还从来不曾听说过威吓民众以压制抱怨。这就像防范洪水,河堤决口,伤害的人一定非常多,到时候根本无法救援,不如开个小口放水,使它得到疏导。乡校既可以释放怨气,人们的议论又可以作为医治我失误的良药,怎么能拆掉呢?”

然明说:“现在我算是知道跟着您做事是值得的了,我的见识确实低劣。照您说的去做,实乃整个郑国的幸事,岂止仅仅对两三个大臣有好处?”

孔子听到这件事,说:“这样看,谁要是再说子产不仁爱,我是不会相信的。”(《新序·杂事第四》)

晏子的见识

齐国有一个名叫北郭骚的人,靠结渔网织麻鞋来奉养母亲,但仍旧常常挨饿。他没有办法,便找到晏子家,希望能够得到一些食物供养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