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着可茵走出琴房,雨逝朝柰柰招手:“柰柰,给我们几个姐姐们泡几杯花茶好吗?”在院里的桌椅边坐下,雨逝对可茵说:“柰柰泡的花茶非常香。”之后她又招呼跟着可茵的侍女们自己找地方坐,她的院子里多的是石椅。
可茵一时还真不知该说些什么,支起下巴想了许久,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问:“雨逝,我一直觉得奇怪,你明明就不是传闻中的那样,为什么外头竟传成那样?”
雨逝笑笑,什么也不打算说,倒是端茶来的柰柰再也忍不住了:“还不是前院里的那群小姐们和那些没事做的丫头吗?气死人了!什么都不如雨逝姐,于是就开始造谣生事!比方说‘五瑶’吧,落原少爷不肯将紫玉筝转送表小姐,表小姐就逼着雨逝姐也不能收琴。这是什么道理嘛!要知道,这把琴在小姐十三岁前的记忆中可有着重要意义呢。没办法,害得落原少爷只好晚上翻墙将琴送进来。”
一旁的翠娥楞是把口中的花茶全给喷了出来:“什…..什么!翻墙进来送琴?!不是夜半私会吗?”
可茵火大地瞪了翠娥一眼:“翠娥!快向雨逝道歉!”
雨逝却摆摆手:“算了,反正外头就是这么传的,怪不了翠娥这么说.我不在意的.”
但柰柰可在意了:“当然是这样子的了。里头的哪一把琴不是偷偷送进来的?小姐你就是这样!要不是落原少爷威胁丁府说和你作对就是和武瑶堡作对,也不知道你还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呢!”
“被欺负?”可茵和翠娥几个不禁全部看向柰柰,之后又一致转向雨逝。
雨逝还是淡淡地笑:“柰柰,你说太多了。大家快喝茶吧,花茶凉了味就没那么香了。”这个傻柰柰,为什么还将往事重提呢?想让她更伤心吗?
以为雨逝生气了,可茵也不再多问,低头轻啜花茶。茶里淡淡的玫瑰味沁入她心中,再闻闻,和雨逝身上淡淡的清香味一样的,雨逝是拿玫瑰做香袋的吧。
“雨逝,这玫瑰花茶是你们自己做的吗?”可茵捧着杯询问。
柰柰骄傲地冲到可茵面前:“是啊是啊!我们自己做的哦!每年五月花开时采最美的花精心制做而成哦!可茵小姐,你今年五月的时候也来和我们一起做吧?”
可茵开心地点着头,一点儿也不介意柰柰抢了雨逝的话,而后者只是摸摸柰柰的头,笑笑地,仍旧一言不发。
“小姐!”瞿小小也进了雨萧舍,“可茵小姐!老爷说府里来了贵客,请小姐和夫人一齐去会客。您姑姑也已经在府里梳妆好,就等您了。”
可茵不舍地埋怨了两声:“真是的,才出来没多久呢!这茶也才刚喝没多久啊!”她立即将茶全往嘴里灌,还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再回头,看见翠娥她们也和她一样的反应。看样子,大家都喜欢这茶呀。真是越想越不舍得。
雨逝笑着急忙起身回房里装了一小兜篮各式花料递到可茵手中:“这些你可以试着喝喝看,如果不喜欢的话我下次再给你换别的。”
可茵兴高采烈地直乐:“太好了!谢谢啦!我可能明日再来找你哦。”
送走可茵,雨逝阖上门回到琴房,看了看‘五瑶’,坐下,抚起琴来。
琴兮,弦兮,三月花开,可知人心兮?
春天的味道散落在琴声中,一室清幽。
回家的路上,可茵透过帘子问翠娥:“翠娥,你现在相信了吧?雨逝不是那种人。”
翠娥也若有所思地回答道:“是呀小姐,她和谣传的一点儿也不像。她的真性情我不敢说是怎样的,但今天的表现却是完全不同于传闻,而且她的脸也和小习形容的有巴掌大的一块胎记完全不符,我刚刚认真看了一会儿,那只是右脸发边拇指大小的一块罢了。人长得算是清秀。可是,小姐呀,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外头会传成那样啊?”
轿中的可茵叹了口气:“唉!人心叵测呀!可怜的雨逝啊,都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从中午出门到回府原来都已经那么久了,傍晚的红辉罩在韩府高大的宅院上,显得庄重而又不失典雅。
可茵拎着长裙的一角小心地迈出轿子,经过大门,正想先到大厅向父亲道声安,不期然的却看见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她朝那人身后瞧了瞧,愣了愣才开口:“司马文,你家妹子呢?你怎么没将她带出门?”
瞅着可茵意外的神情,司马文摇摇手中的扇子回答:“哈!她被我爹关家里了。一个女孩子家老到处跑,惹事生非,我爹娘头都大了。这次晓得要来江南,她硬是扯着我不放,弄得我没办法,哈哈哈,我就只好去咨询父母的意见咯。”
“哼!”可茵可不信这一套,“是你自己事前向伯父伯母告的状吧?不想带她出来就使诈!小人呀你!”
“可茵妹子,还是你了解我啊!”把着扇,司马文笑得可欠扁了,“不过这回我是特地陪长风出来散心的,自然不能带小玲子出来了,你也清楚她有多粘长风,而长风那家伙最烦吵了。”
“长风?”可茵又四处转脑袋,可就是没看见长风的人影。
“别找啦,他正在赶那群侍卫回京去,现在应该还在前厅。走吧,我带你去。”看司马文那么随便地在她家大院里走呀走的,可茵真怀疑这不是她家,而是司马府了。
左脚刚踏进大厅,就感受到一屋子的寒气逼人,吓得可茵不敢出气儿,只是望向她家那位在一边也一言不敢发的老爹。听到脚步声,长风回过头,稍稍颔首示意:“你回来了。”之后又没事人似的回头瞥了眼他那些顽固的下属。韩大人来回地在她女儿以及长风和司马文之间不停的用眼光扫射。
“真想让我的身份公开让人追杀么?”终于,长风懒懒得丢下这么一句后径自走回桌边喝起茶来。
以雷焰为首的护卫们始终低头不语读语,见主子生气了,雷焰不得不抬头;“主子,不然让我和庞飞留下也好,这样一来我们才能安心。”
长风眉一挑:“怎么,你是在指挥我?”
“噗嗵”一声,雷焰跪下:“属下不敢!”
“可怜的雷焰啊!”司马文与可茵不禁在心里头偷偷为雷焰掬把同情的伤心泪。跟这种主子就已经够惨了,而他一跟就是十几个年头。更惨啊!
“就留你们俩个吧,其他人全给我回去!”长风有点烦得挥挥手。
除了雷焰与庞飞,其他人迅速地抱拳:“属下告退,请主子保重!”礼毕火速离去,带走一片清风。
“哇!走得真快!”可茵看得目瞪口呆,瞄到长风的脸色没那么臭了才上前去:“长风,你怎么也溜到江南来了?”
“散心。”瞧,多惜字如金!他少爷扔了两个字后继续喝他的茶不理人。
“女儿!”韩大人偷偷招女儿到身边:“女儿,你认得八王爷吗?”
“八王爷?哦,您说长风啊,我都快忘了他是个王爷了。我们当然认识咯,他是我和司马还有小玲子的朋友啊。怎么了?“
“没,没什么。你手上拎的是什么?快去收拾一下,待会儿得开饭了。“韩大人也不再问更多的了。
司马文早看见了可茵手上的篮子,以为掩在幔巾下的只是些花罢了,就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一副欠修理的模样:“女儿家家!”
长风却在闻到淡淡香味后怔了怔,难得的向人要东西:“给我一点玫瑰花茶。”
可茵护住篮子,本不想给,后来想想人家也是客人,只好伸出手递上篮子。
呆捧着一撮玫瑰,长风好一会儿没吭声,眼里似乎隐隐约约透露出些许感伤。大家被他的怪异给搞得晕乎乎的,却又不敢开口询问,只好假装很忙地全散开去了,只有可茵与司马文交换了个“肯定有问题”的眼神。
“我想见见这些花的主人。”
长风天外飞来的这句话吓醒了可茵:“什么?咦?难道你认识雨逝?”
“雨逝?”听到这名字,长风一脸不解,“我不知道谁是雨逝。是种花人吗?”
无奈地摆摆手,可茵有些累了:“这事以后再说吧,我也才刚刚认识她,等我和她熟了再问问她愿不愿见你。我想以她的性情应该不乐意见不相干的人。我今天也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见到她的。”
这下子倒是引起司马文的兴趣了:“哎呀!那不是和长风有得拼?我也想见见这位雨逝。”
“你一边去吧你!”在司马装可爱的时候,可茵一点儿也无法在他面前装淑女。
可怜的韩大人在边上看着女儿没大没小地冲司马与王爷叫,心里好不怕。虽然司马出身相家,但他和可茵从小玩到大,闹闹不大紧的,可长风毕竟是王爷啊!天啊,他的心脏快负荷不住了。真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