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这时屋内四方墙壁中赫然竟是拱出无数刀斧手。
这些刀斧手看将大厅中间围桌就座的众人团团围住。
就算是没长脑袋的人看了这突变也会猛然想到,这些刀斧手,是有人事先安排好的,也不应该是用来应付突发事件所布置的。也就是说,有人曾经密谋策划,要血洗大厅就餐的这些人,当然不是所有人。密谋策划者,应该就在这围桌就座的人之中。密谋策划者没有想到和深感意外的是,艳仙儿杀了进来。这也许就应验了人们常说的一句话:机关算尽,失天机。
小渊儿一目扫过,看仔细了,数清了,每方墙壁中各拱出一十六个刀斧手。共计六十四人。这六十四人各举刀斧,但却并未向围桌就座之人中的任何一个展开杀戮,而是发现猎物的群狼同时扑向了一个目标。而这个目标,恰恰正是欲杀袁大头之而后快的艳仙儿。
刀斧手们所展示的轻功和飞扑的速度令小渊儿看来都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恰似支支疾箭自不同方向发射而出,射向同一个目标:艳仙儿。
然而再快,艳仙儿也绝对有充足的时间在自己挨到刀劈斧砍之前,轻易结果了袁大头。就算在场者不是出剑速度之快令灵童儿都大加赞赏的艳仙儿也一样。只因为就算是傻瓜虽说不通什么武艺,但至少对捅蜂窝并不陌生的,手里的棍儿只须往前一使劲,蜂窝也就从原本固定着的地方掉下来了,虽说结局必然是满头给蜇起无数大包来。
艳仙儿如果欲干掉袁大头,也正如傻瓜戳蜂窝般轻而易举。
而可惜最终的结局,又与傻瓜捅蜂窝无甚两样。
艳仙儿可不想与谁同归于尽。
艳仙儿虽然是仙子,对自己永远活着,一直充满幻想。这一点,与人并没区别。
她毫不珍惜便放弃了杀死袁大头的这第一次机会。而对人而言,也应该是唯一的一次,袁大头给人什么机会的时候是前所未有的。然而对艳仙儿来说,就绝对不是唯一了。
艳仙儿想杀谁,或者无论做什么,只若自己愿意,就等于是探囊取物。
因此她从来不珍惜什么机会……这一点,与人就大相径庭了,这也极有可能是人人都愿意做神仙的原因之所在了吧?
艳仙儿看得分明,朝自己杀过来的这些刀斧手,无一是江湖泛泛之辈,都是经过了严格的训练,而且又皆是浸淫了几十年的血汗在功夫里边的会家子。非但没有一个因吝啬自己的生命而无视使命,而且身手也没有一个含糊。
艳仙儿只能选择放弃杀死袁大头的机会,首先自卫。
回剑处,左右前后冲在最前面的四人,已经身首异处,血光喷红。艳仙儿一缩身,四颗头首先在艳仙儿的头刚才所占有的空间的地方相撞,瞬间又四方弹去。艳仙儿立刻自四颗头弹去所展现的空间里一跃而起,人已经悬在房梁上。往下看,四颗弹向四方的头,已被后面人手中的刀斧劈砍了稀烂。
直到这时,脑袋已经变成碎片的四人的刀斧,才各自劈砍中对面相应的一个自己人。这样,几乎瞬间,本来的六十四人,就变成五十六个鼻孔还在喘气的了。
不待这些尽皆失去目标的刀斧手醒过神儿来,去搜寻目标这会儿去了哪儿。艳仙儿已经由上而下,快似落井之下石,幽户剑杀出了一条宛如赤练飞舞的美丽弧线,几声惨叫,数声凄厉,又有八人扑倒在地,就永远也爬不起来了。死了。
围桌就座的三十一人其实也不过就是刚刚明白这大厅里发生了什么事,刀斧手已经死去了十六个。
以这样的速度计算,恐怕用不了再有谁放个连串屁的工夫:嘟嘟嘟……剩下的这四十八人也就全部躺在大厅门口处的这片空地上了。
老娘婆第一个杀入了血光喷红之中,离座而起,快如流星赶月,大叫着:“艳仙儿休得猖狂,我来会你!”双掌在前,使出了掌击泰山的力道,推向凌空而下的艳仙儿。接着,几乎与此同时,小渊儿已经身如弩箭飞驰而向艳仙儿,口中道:“群起而攻之,杀了艳仙儿!”
第三个出手的是袁大头。
艳仙儿一见来了真正的高手,大喜:“老娘婆,你这老不死的,今天叫你看看艳仙儿的真正本事!”幽户剑倒劈天地,直夺老娘婆的双腕而来。老娘婆收手出脚之际,早给艳仙儿一掌击中,以致老娘婆那枯瘦如柴的身体给抛去了北面,撞在北墙上。直震的整个大厅都在晃悠,尘土飞扬。
小渊儿这时一双毒砂掌也已打到。
艳仙儿的剑招尚未用老,回旋妙施,小渊儿的脖子就完全成了幽户剑的练剑的木桩了。当啷!一声脆响,灵童儿的生烟刀早已架住了艳仙儿的幽户剑,救下了小渊儿。
哪知艳仙儿飞脚早中小渊儿小腹,扑出!一声,小渊儿的整个人,竟是砸在餐桌上,马人骑、单人欺二人面前。张惠姐、刘芳一慌忙立身而起,又是问候又是按摩小腹,心疼的不得了。“凤凰十一珊”即珊美珊情等尼姑们,则是共同双手合十,齐声念开:“阿弥陀佛”与“罪过”!
袁大头双生怕给艳仙儿的幽户剑伤到,无端的将好好的身体弄出个扁窟窿洞来,没敢以掌或爪,而这时又还不是显示飞刀时候,就抄起坐下椅来抡了过去。哪知近前的刀斧手的手中刀斧竟是将他抡出的椅子给挡了回来,咔嚓一声,椅子便只能用作劈柴烧火了。不由勃然大怒,手起处,两个刀斧手已是脑浆崩裂,死于非命。袁大头仍旧余怒未消,噼啪两掌,又是两人归西。
灵童儿接住艳仙儿,生烟刀对幽户剑,只杀的乌烟滚滚,杏花飞舞,好一场奇打妙斗。灵童儿又搬出来了他的那一篇说辞,试图要说服艳仙儿。“艳仙儿,我早就想找到你,已经找了你很久很久了,找到你,不是要杀你,虽然你十恶不赦,坏事做尽,丧尽天良,令人发指。我找到你,只是要劝你放下屠刀,做个好姑娘,嫁个好郎君,千万别嫁我其丑无比的灵童儿,也好生几个好孩子,最终死个好老婆儿,择个好坟地,占口好棺材,烂个好骷髅。你听到了吗?”
艳仙儿听了又是大笑不止:“呵呵哈哈……你这个傻家伙!我嫁你嫁定了!”
对话期间。二人刀来剑去,已经过了十数招。而且俱是,不是踩着刀斧手的刀斧在串换位置,即是踩着刀斧手的人头在如履平地。可怜这些自命身手不凡的刀斧手,凡是给艳仙儿踩到脑袋的,管保就是天灵盖塌陷,整个人软绵绵就如同雪人加了温,就地瘫软下去。
杀红了眼的袁大头仍在继续对刀斧手大开杀戮。
不大工夫,还在舞刀弄斧的刀斧手,也就剩下不足一半了。
老娘婆稍作调息,又流星赶月一般飞驰而向艳仙儿。
小渊儿半躺在餐桌上,给两位心爱的嫂嫂按摩推拿的很想这一辈子就不动地方、就这样对付着过了。但是转念一想,好歹得留下个活口才是。虽说这些刀斧手是谁安排的,心中自有数。而假如全死光了,可也就死无对证了。于是一跃而起,立身餐桌之上发号施令道:“兄弟姐妹男女美丽小和尚出嫁不是出家的嫂嫂们,有力的出力,没力的出嘴,仗凭人多势众,齐心协力,一举拿下瑶女艳仙儿,也好让我看看她的两个深深的肚脐眼儿。”言罢,风驰电掣一般扑向艳仙儿。
艳仙儿一手剑抵住灵童儿的刀,一手掌格斗这老娘婆的双手,踩在已见稀疏的人头近似凌空曼舞着。脚下接连又有刀斧手丧命。小渊儿一到,她则飘身而起,呈趴卧式飘飘悠悠在空起舞,彩带纷飞,杏花翩翩,双脚并用,仍是一手剑抵住灵童儿的刀,一手格斗着老娘婆的双手,仅仅是双脚,身后又没长眼睛,竟是非但封住了小渊儿的一浪高过一浪的咄咄逼人的进攻,而且又是不挡抽空下踢,让刀斧手瞬间亡命。
裴掉腚首先抽出了那双专剪坏男人腿间肉棍棍儿的剪刀,张惠姐刘芳一单人欺马人骑夫妇四人也已跃身而上了餐桌。接着是张冠离老宝宝自另一侧也摆开架势。庞多多觉得好歹也该捧个人场才是,就上了餐桌躲在马单张刘两对儿夫妇身后,拿出了要与谁拼命的架势。
平天下安肥婆夫妇则是双双分开,安肥婆庞大的身躯倒也轻盈如飘叶,快似疾风,裴掉腚尚未帮上小渊儿的忙,她早已拳爪并举,出现在小渊儿一侧,照准艳仙儿的一只脚耍开了威风。裴掉腚一双剪刀在手,出现在艳仙儿的下方,就是一记“举火烧天”,分别刺向艳仙儿朝下坠颤颤的左右双胸。恰在这时,单人欺怪异的钩子已经对艳仙儿的右腰窝处展开了钓鱼攻势,马人骑则在艳仙儿的左翼用那畸形修树铲试图要修理掉艳仙儿的左手臂。
前有灵童儿老娘婆,后有小渊儿安肥婆,左右是单人欺马人骑,下面是裴掉腚,小渊儿又叫道:“再有个人封住她上面,让她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四面八方在劫难逃!”平天下闻令则起,飘身悬在房梁上,居高临下,就是一记“天地亲嘴”。
艳仙儿心道一声“想要姑娘命吗?哼哼!”一声娇喝:“着打!”忽然之间,满屋内已经蝴蝶飞舞,杏花乱坠。轻盈盈的蝴蝶,飘悠悠的杏花,蒙蒙乱扑行人面。仍在座未动的不倒翁看得分明,这是艳仙儿的一记绝杀,叫做:蝶天花地。漫天是蝶,遍地是花,人类将从此灭绝。
“都闭上眼睛!”在座未动的马飞在大叫。黄碟儿惊恐万状道:“怎么?你要使用你的‘雪地冰天’不成!?”雪地冰天,即,漫天落冰,遍地雪崩。世间万物,将全部冻僵。
艳仙儿一笑置之道:“马飞,有胆量你就使吧,看最终是谁丢人!”说着,又使出一记“花海如潮”。满屋花纷飞,春风习习刮。马飞的“雪地冰天”尚未使出,就宣告了“没用”。
这时满屋竟是充满了恐惧的惨叫声,仿佛有三百头种猪同时挨了刀。
再看,刀斧手尽皆中剑,幽户剑!
却原来,艳仙的花也好、蝶也好,全部是她所杀出的幽户剑!
飘飘悠悠,轻轻盈盈,满屋皆是,无处不有。人击它飘去,收手它又来。
接着就,挥之不去,看之已到。
小渊儿大惊大叫道:“拼得一死,也要给我保住刀斧手的性命,哪怕是保住一个也是胜利!”说着,如弩箭射向房梁,平天下大惊:“刀斧手不是我布置的,贤婿为何来杀我?”
哪知小渊儿已经杀到,一掌将他打落在地,紧接着,小渊儿飞身向下,夜叉探海,照准艳仙儿的执剑之腕就是一掌猛砸。因为,小渊儿已看清,毕竟尚有一位刀斧手健在,而艳仙儿的剑,正杀向那位硕果仅存的刀斧手,若让其得手,小渊儿将功亏一篑,前功尽弃。因此他才推下平天下,取而代之,占住有利地势,试图杀艳仙儿一个只能自卫而无力杀人。
艳仙儿心道:果然不是池中物!一声:“姑娘去也!”喊过,人已飘走,只留满屋花香,使人醉,也令人愁。
小渊儿长处了一口气:总算救下一个活口,看看到底是谁埋伏下的这些刀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