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玄将棋子放进盒中,站起身来,全朝官员都可以拒之门外,只有邬家的人不能怠慢。颜霁服侍他换好衣服,上前打开了门。
“好几天都没见王爷,原来你躲到这里来了。”邬启风粗犷的声音传了进来,夹杂着寒风,吹得颜霁浑身一抖。他怎么没在前厅等着,找上门来了?
“只是逃不过邬兄的法眼。”翊玄嘴角挂上了一丝笑,却比不笑更冷寂。
颜霁见邬启风径自走进来坐下,两人一唱一和,并不打算离开,虽然这是她的房间,她也只好出去。
“奴婢告退。”她福了福身,声音压得很低,既不失礼节,又不致引人注意。
“慢。”邬启风大手一扬,拦住了她的去路,“这就是让翊章王神魂颠倒的美人儿?”他说着捏起了颜霁的下巴,仔细端详着她的面容,好像审视着一件货物。身为官宦子弟,他也是三妻四妾,身边美女如云,对女人从来不需要什么怜香惜玉。
“给邬将军倒茶。”翊玄淡淡地吩咐了一句,似乎并不介意。
颜霁脱开邬启风的禁锢,转身斟茶。刚刚很难堪,可是要翊章王出言解困,更加令她烦乱。
“王爷眼光不错,誉国的女子果然是风骚。”邬启风放肆的目光打量着颜霁的背影,喃喃品评着,他阅美无数,好像能透过衣服看到她窈窕的身体。
颜霁紧抿着唇,将茶盏端上,摆在两人面前。一双纤纤素手竟比那白玉的小盘还莹润,看得邬启风都呆了,不由就想去摸。
与此同时,翊玄伸手搂住颜霁的腰,往自己怀中一拉,她站立不稳踉跄了一下,便坐在了他的腿上。一股凉气骤然从背上升起,让颜霁浑身不自在。而他的身体似乎也微微一僵,扶在她腰间的手动了动,找到了一个最随意的位置。
“英雄所见略同。”翊玄手臂收了收,颜霁不禁贴上了他的胸膛,她皱起眉头,暗中较劲和他保持距离。
“这样的美人,王爷让我带回去几日如何?”邬启风笑眯眯地问道,歌姬美人哪个府中没有一大把?这些女人于贵族子弟来说就是玩物,可以分享交换,“我也可替王爷调教一二。”
他说得暧昧露骨,颜霁脸上一阵火烧,抵着翊玄胸膛的手臂不争气地减了力道,他虽是她的仇人,但不失为正人君子。
“这女人木讷得很,不合邬兄口味。”翊玄漠然答道。颜霁能听到他平稳的心跳,这人连说谎都如此镇定。
“我最近就喜欢这种女人,不解风情,征服起来才有快感。”邬启风对翊玄眨了眨眼睛,带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神秘。他似乎想起什么,正色起来,“上次平定向家军,王爷还没赏我,就把这个女子给我怎么样?”
“论功行赏是皇上的事,本王如何僭越?”翊玄摇了摇头,并不直接拒绝。邬家是大半个朝廷,他们跺一跺脚,整个京城都要晃几晃。
“王爷是铁了心,为这个女人不要兄弟了?”邬启风眸中精光一凝,先前的慵懒骤然隐去,现在他才抛出真正的杀手锏。
颜霁心怦怦地跳着,她怕翊玄妥协,毕竟她只是一个侍女,毕竟他是唯权力是图的皇室中人,可她死也不愿流露出一点哀求。
“这女人是本王赢来的,邬将军若想要,也得赢过本王才行。”翊玄以退为进,说得合情合理。颜霁四顾了一圈,房中除了刚刚的残局再无其他,翊玄的棋艺神出鬼没,赢这个邬将军应该不难。若是像上次那样比箭法,邬启风恐怕也不是对手。
“也好,前几天我收了一把长虹剑,正想和王爷的玄冰剑一较高下。”邬启风说着,回身吩咐自己的侍从,“拿剑来!”
颜霁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不管翊玄剑法如何高超,带伤在身,都不可能赢过邬启风。
“去书房拿剑。”翊玄放开搂在她腰间的手,声音比往常柔软了些许,似是安慰。
颜霁踌躇着起身,心事重重地来到书房,摘下墙上的佩剑,沉甸甸地捧在手中。她并不担心翊玄的伤,只担心自己被送给邬启风,成了他的玩物,离报仇越来越远。也许翊玄早已后悔当初那个荒谬的约定,想借此机会将她送走,有谁会愿意留一个威胁在身边。
出了书房,翊玄和邬启风已经站在院中。一个将湛蓝袍摆掖在腰间,精神抖擞,一个负手而立,内敛沉着。
颜霁捧剑走上前去,他曾给过她一次机会,问他为何非要她不可。当时她不屑一顾,可是现在却有些后悔。若知道了他的动机,至少现在心里可以有数,他为了留下她会付出多大代价。
翊玄并没有接过,而是直接就着她的手,抽出了长剑。寒光一闪,邬启风的目光也随之冷了下去,“能让王爷拔剑,是在下的荣幸。”
剑拔弩张,颜霁只能退下。邬启风手一抖,长虹剑出鞘,这是上古宝剑,经历风霜淬炼,辗转了千百年,锋芒不减,也只有邬氏才能拥有如此宝物。
“得罪了。”邬启风眉峰一挑,飞身逼近抢了先机。翊玄提剑孑然而立,衣带当风,如绝壁崖头的古柏,挺立不屈。直到长剑来到面前,才骤然出手,金属相碰发出刺耳的铮鸣,火光飞溅。
颜霁的心被震得一抖,他的伤刚刚愈合,再这样碰上几下,必定不敌。
翊玄举手投足却没有半点凝滞,一柄长剑笼着杀气,灼灼光华到处,让对手连退了几步,先机的优势尽失。
邬启风久经沙场,比武此强彼弱的变化并不能让他慌乱,反而愈战愈勇,将长虹剑舞得虎虎生风,重如泰山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