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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反穿越的开始

元光六年春,匈奴进犯上谷,杀烧抢掠,无恶不作。刘彻遣车骑将军卫青、骑将军公孙敖、轻车将军公孙贺、骁骑将军李广各率万骑分击匈奴。

这一次的出征,阿豹和阿垒都随军去了,好男儿志在报国。

卫青率兵赶至匈奴单于祭天和大会诸部处——龙城,斩杀匈奴七百人,大有所胜,论功被赐予爵关内侯。

小英和建兹成婚,豆腐馆改成了客栈。小英满怀歉疚地说,希望那个曾被她逼走的人,以后还能回来这里歇脚,所以将豆腐馆改成了客栈。

馆陶公主求司马相如为废在长门宫的陈阿娇求一赋,司马相如犹豫。馆陶公主便放下姿态求于杨诗兰,杨诗兰去了一趟长门宫看望陈阿娇。

长门宫寥落冷清,曾经尊贵荣华一时的皇后,如今只有婉云一人在旁伺候,此情怎可与当时众星捧月的生活相比?只叹那易逝的韶华已成追忆了。

杨诗兰见到婉云时,两人再次相见,已不是当年相识的未央宫,彼此心里颇多感慨,当日的姐妹们已都不在,不免悲伤难抑,抱在一起痛哭。

婉云说:“皇后知道我和你关系好,她做什么都处处防我,生怕我知道了告诉你,坏了她的计划。如若我知道她和紫秀害了你的孩子,也许我们还能拦得住,后来所有发生的悲剧或者就不会发生了。皇后,也可能不会走到被废后的地步!”

一切都是陈阿娇咎由自取。杨诗兰淡淡地笑了。

“婉云,你知道吗?这世上唯一没有的东西就是如果。”杨诗兰道,“可是,到现在,只有你愿意陪她度过那些孤单的漫漫长夜,这一定是她想也想不到的事情。”

陈阿娇一个人在大殿里发呆,看着她的素颜朴装的模样,杨诗兰竟忽觉得心酸。陈阿娇目光呆滞地望着殿门,坐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杨诗兰默默地走进去。

杨诗兰的影子在地上被夕阳拉得特别长。

“陈皇后?”杨诗兰走到陈阿娇的身边,慢慢地蹲下身去,看着她挂着泪水的脸,轻声唤道。

陈阿娇看着面容憔悴却依然美若仙子的杨诗兰,凄惨地大笑起来:“你是谁呀?我不是皇后了,你不知道吗?我最爱的那个男人,他不要我做他的皇后了。”

“在我心里,你永远是陈皇后。”杨诗兰握起陈阿娇冰冷的手,“尽管他抛弃了你,但我知道,他是爱过你的。”

陈阿娇呜呜地哭了:“小时候,他说他长大了,他要建一个金屋给我一个人住。可是等长大之后,他却爱上了别的女人,我一个人在那个金屋子里等他来找我。我等啊等,他却一直不来,原来他早忘了,忘了……杨诗兰,男人都是善忘的,将来的某一天,他也会把你遗忘在角落里。”

“我知道,所以我已经做好提前离开的准备了。”杨诗兰淡然一笑,抱住伤心的陈阿娇,任这个曾经百般想置她于死地的女人在她怀里痛哭。她也哭了,却没有声音。

长门宫那么大那么空荡,一个女人的哭声飞越了所有的宫墙,飘在深蓝的天边,成了夏天的绝响。

杨诗兰给卓文君写了一封信,后来司马相如为陈阿娇写了《长门赋》。

《长门赋》将昔日情分细细哭诉,虽是千古佳文,却终挽不回刘彻的旧情。

杨诗兰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终还是忍不住为陈阿娇感到悲哀。一个男人对你死了心,如何你做多少挽回,他仍不会再给你一个温柔的回眸。

“太后,诗兰有一事相求。”

一个夏日的午后,太后正在长乐宫的后花园里散步赏荷,杨诗兰去了。

太后嘴角一勾,似笑非笑:“说。”

“给诗兰赐婚吧。”杨诗兰垂下忧伤的眸子,望向那绿湖里的粉荷,“与卫青将军成婚。”

太后先是一愣,转而回头对她笑了:“不后悔?”

“不后悔。”杨诗兰坚定地点头。

初秋,杨诗兰嫁入卫候府中。

洞房里,杨诗兰和卫青沉默地坐在榻上,彼此间相距一个人的宽度。

房外张灯结彩,房内的蜡烛静静地燃烧,偶尔发出燥气的响声。

杨诗兰心如止水,死海般的平静。

卫青心里在翻江倒海地激动,他终于娶到了她,即使他知道她嫁给他是为了逃离那个他的身边,是为了逃离未央宫。他不在乎,无论何时,只要她需要他,他便会一直在那里等她来找他。

“诗兰,我爱你。”卫青轻轻地开口道。

她掀开了新娘的红盖子,凝眸注视他脸颊发红的脸庞,甜甜地笑了。她把头靠在他结实的肩上,滚烫的泪悄然滑落。

她说:“卫青,我也喜欢你。”虽然不是爱,但也是一种浓浓的喜欢,足够支撑她和他走到将来的日子。

他是一个将军,他的时间注定是要在战场上度过的。他不在府中的日子,她便自己坐在后院里的柳树下,一个人安静地刺绣。幸好还有小凌陪她,她嫁过来的时候,要求把小凌也带过来。

她拿出她曾在豆腐馆为清韶绣的那条梅花帕子,递给小凌:“本来是要给清韶的,但我忘记了,还没来得及给她,她就不在了。留给你,做个纪念吧。”

小凌点头接过,仔细地赏上面的图案,却是十分精致的梅花的绣样,每一朵似乎在互相争奇斗艳。

“诗兰姐,你现在绣的什么?”小凌盯着她手里的刺绣,饶有兴趣地问道。

她举起来给她看,笑了:“并蒂的荷花。”

小凌拿着绣样看了半天,觉得它实在好看,但看不懂其中的含义。

她仰头望着幽蓝的天空,那是一种干净到近乎透明的颜色。她想起了刘彻温柔的笑容,他在她耳边说过的那些软言细语清晰地响彻在四周,她闭上眼浅浅地笑了:“彻,我终于可以回家了。”

再次睁眼的时候,她躺在地上,穿着蓝色的运动衣,背上的大背包陪她一起躺着。她看见的蓝天,有很多朵白云挂在上面,似乎在对她微笑。她感觉头好疼,好似沉睡了千年,完全不适应这午后明晃晃的阳光。

“诗兰,你怎么躺在这里,没事吧?快起来啊,我发现了好玩的东西,我们过去看看!”

香婷刚跑开了一会,一回头却发现杨诗兰没有跟上来,于是回来找她,结果看到她躺在地上,那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微微地眯着。

香婷扶起她,见她神情怪怪地审视着自己,便摇摇她的身体,问道:“杨诗兰,你别吓我,你到底怎么了?”

“玉姣,你怎么在这里?”杨诗兰打量着香婷身上的白色运动衣,颇为诧异。

“玉姣?”香婷摸了摸杨诗兰的额头,“你发什么神经,我看我还是赶紧送你去医院看下得了。”

“玉姣!玉姣……”杨诗兰突然抱着香婷大哭了起来。她穿越到两千年前的未央宫,见到玉姣喊香婷的名字,如今穿越回来,见到香婷却把她当成玉姣了。

“杨诗兰,你到底怎么了!玉姣是谁呀?”香婷抗议起来,“我是香婷,我是香婷啊,你发什么神经?鬼上身啦?”

“香婷?”杨诗兰定定地看着香婷无比惊恐加无奈的神情,渐渐地回过神来,不敢置信地环视四周,竟是一片残垣废墟!她想起来了,这是21世纪的未央宫的遗址!

她俯视四周,还有大石头下面,都没有看到那条破旧的绣帕。

“你在找什么?”香婷感觉杨诗兰像变了个人,这才五分钟不见的事。

“那条并蒂荷花绣帕呢?”她喊道,在周围疯狂地翻石块寻找它,却一点影子也没有。

她不明白自己明明穿越到两千年前的未央宫,在那里过了一段漫长的时光,和那么多的人一起经历了许多的风风雨雨,自己的命运早和那里的人们交织在一起,错错乱乱,生死离别……为何她穿越回来时,时间却没有流逝?

她惨淡地笑了,笑出了眼泪,心里又开心又失落。她懂了,她不过是在历史流动的长河里作了一次旅行。那就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依旧。如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有自己知道梦里切切实实地上演过什么惊心动魄!

卫青出征再次大获全胜,赶回长安,满心欢愉地想见到诗兰,一进府,小凌却只交给他那条她留下的并蒂荷花的绣帕和一只墨绿色的发簪。她走了。

“这不可能!”

卫青将绣帕交到刘彻的手上,刘彻不可思议地喊道。

当初,她向太后求赐婚后,他怒不可遏,发誓不要再见她一眼。没想到,那一次诀别,真的成了永别!

卫青冷笑道:“我想这条绣帕,她是留给你的。”卫青握紧手中的墨绿簪子,心在滴血。她爱的是那个处在高位却不能给她幸福的他!

“未必吧。”刘彻背过身去,泪模糊了双眸,“也许是留给我们两个的。她终于还是回到她一直想回的桃花源了,她终于还是彻彻底底地逃离了朕的身边。”

他们同时沉默了,各自执着手里的东西,默默地发呆,记忆不约而同地回到多年前那个午后,一个奇怪的女孩出现在未央宫的前殿那里,她睁着惊奇的双眼看着他们向她走过去。从此,她的一颦一笑,深深地嵌在他们各自的生命里,成了挥之不去的伤痕。

“诗兰,我看这未央宫也没有什么好瞧的了。”香婷觉得再留在这里,诗兰就该被送进精神病院了。香婷拉起诗兰便走:“下一站,去看兵马俑!”

“香婷,我要回家!”杨诗兰呆呆地看着香婷,“我们回家吧。”

出了未央宫遗址,杨诗兰回头去看那个渐行渐远的地方,泪水湿了眼,眼角却尽是笑意。

再见了,未央宫。

转过头来,心里却叹道:回眸千年君还在,怎奈梦绣无人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