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望向悬挂在墙上的娘亲的画卷,苦苦一笑。
“娘,是不是令你失望了?你的女儿既没有得到一个最普通女子的幸福,却离幸福越来越远了。”
真的害怕,自己会越来越麻木不仁。不会察觉到心痛如绞,也不会察觉到眼泪汹涌。是不是还剩下,可以令人无视践踏的真心呢?
整整几日没有听到有关琴幽容的任何消息,但是因为没有噩耗,才证明了,她应该不太危险。
我想我不适合,在他们的面前出现。
“小姐,有人想见你。”
一个人默默走在街道之上,却被一个小哥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说道。
“小姐请跟我走,就在杏花楼。”
望着还早的天色,我默默点点头,尾随其后。
上了楼,推开门,步入一间雅间,望向桌上,已经准备了一桌精致的酒菜。
想见我的人,又会是谁?
“我等了很久了。”从里屋走出一个女子,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在方才听到她的声音那一刻,我已经不无惊愕了。
居然,会是慕容琳。
“你怎么会住在这儿?”顿了顿,望着她神色自若地坐在我的身边,我压低声音问道。“不回慕容府吗?”
一年不见,她的傲慢倒是少了几分,只是性子依旧并不算温和。扯起嘴角,她语气冷淡。“你难道不知道?太子和追随太子的女人,侍女,仆人,一辈子都只能留在华林山庄,不得再回京城。如果我暗自回到京城这件事,有其他人知道的话,等着我的,就是流放之罪。”
“你相信我不会告发你?居然敢来见我?”我淡淡一笑,眼看着她替我斟酒。这一切,都不像一年前的慕容琳。
也许,人真的会改变。
“如果这一点都不确定的话,我想我也没有勇气来找你。”她径自饮尽杯中的美酒,笑着问道。“喝一点酒,不会拒绝我吧。”
我还记得,她曾经在我的茶中下药的事实,所以没有这么快重蹈覆辙。所以,迟迟没有举起酒杯,作为回应。
她的神色渐渐变得暗淡,对于我的冷淡,却也没有咄咄逼人。“太子已经不在人世了,芙嫔夫人这个名号也是名存实亡。”
“什么?”太子逝世的消息,却像是深埋地下,在京城并无太多人谈起,是消息被谁压下,还是谈起这件事是禁忌?
“你很惊讶。”她的脸上并没有太多悲恸的情绪,淡淡吐出这一句话。
她再度喝下一杯酒,语气平淡。“太子殿下早就患有心悸,王皇后也有。”真的只是这样而已吗?之前,东方戾的即位,太子的迁往华林山庄,似乎已经注定了,太子以及他身后的势力倒下了,就很难东山再起。
难道,这又是东方戾做得吗?为了没有任何人挡在他的身前,不给太子翻身的机会,所以先下手为强了?
她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抬眼看我。“但是,我不想一辈子被困在边远的山庄,所以我瞒着所有人,回来了。”
“你为了什么,才想要见我?”
“听说,你被赶出了慕容府。”顿了顿,她继续说下去。“但是,你住进了宫内,是这样吧。”
“若是我没有猜错,一年前救你的男人,是当年的四皇子殿下,如今的天子。”
握住手中的茶杯蓦地一紧,面对她试探犀利的眼神,我再度沉默不语。
她缓缓摇头,自顾自地倒着酒,低声说道。“我想得,果然没错。阴差阳错,你注定是大富大贵的命。”
我实在看不过,按下她不停倒酒的手。至少一年前,她并只是爱慕虚荣而已,并不酗酒。看来,一年的时间中,她的身边也发生了不少事。
“我不是一个人来的。”她的眼神些许闪烁,站起身来,身体有些摇晃,一步步走向里屋。
望着她的身影,我不禁微怔了怔,脚步慢慢走向她的身边,视线缓缓落在她怀中的襁褓之中。那是个沉睡的婴孩,皮肤白皙,眉眼清晰,睡相很安稳,看不出任何娇纵的影子。
“这是……”顿了顿,眼看着她把婴孩送入我的手边,我平静地接过来,她却继续坐在桌边,自斟自饮。
“太子的。”她继续喝下一杯酒,将酒壶倒转过来,美酒却已经滴酒不剩了。“这是太子的子嗣,孩子的娘亲是太子妃。”
望着手中这个清秀的婴孩,我轻声问道。“那么,太子妃呢?”
“孩子保住了,但是太子妃却没有如此幸运。”
“所以,你为何要带孩子来找我?”
“因为,你是我如今唯一可以找的人。”她侧过脸,却狠心不看我手中的孩子一眼。
“按照国法,长幼有序,这是太子殿下遗留在人世唯一的子嗣了。若是被皇上知道,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孩子的。你跟了他这么久,应该清楚他的为人。他绝对不会,养虎为患。所以,你会帮我一把吗?这个孩子本该得到的尊贵身份,你会帮我吗?”
我神色变得复杂,压低声音,提醒她。“慕容琳,你喝多了,开始胡言乱语了。”
这些话,若是隔墙有耳,那就是大不敬的死罪。太子的余党已经扫清,但是若这孩子真是太子的子嗣,而且隐瞒不报的话,必会引起一番不小的风波。在东方戾知道后,会如何处置这个孩子,我不敢想象。
“我想说的,不外乎这些。”
这是个男婴,对他有一定的威胁,这个道理我不是不懂。太子的死,和东方戾不一定没有任何的关系,如果他可以对太子下手,那么多一个无辜的婴孩,也完全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