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野狠狠地拧了眉,不悦,却也无话可说。
远处,薛如意牵着楚奕宇缓步走来,到得白野和世伶跟前,薛如意将楚奕宇交给世伶,声音嘶哑,却颇有气势地道:“宇儿,我便交给你了……你知道答应过我什么……”
世伶点了点头,一旁的白野却惊惧地瞪了眼睛,犀利的眼神在薛如意和世伶身上来回扫过,紧紧地抿着薄唇。
薛如意长叹了口气:“你安置好他之后,要让我知道,等事情结束,我会亲自去看他。”
世伶微微蹙眉:“夫人是不相信世伶么?”
薛如意淡然一笑,带着微微的嘲讽:“如今,我能信谁?若是宇儿有任何事,我会拉上祈王府的小王爷与他陪葬……”
薛如意冷了脸,小手轻轻地抚上小腹,冷然地盯着世伶,成功地看到世伶和白野眼中的惊诧和不敢置信,不管他们信不信,她都只能用这个办法保住宇儿,她太担心了……太担心这个被命运推上皇位,尚是无知的孩子
“我不会……”世伶再次义正言辞地声明,薛如意这才微微缓下脸,疲惫之色顿显,她轻轻蹲下身子,附到楚奕宇的耳畔轻声地说,“跟着这个姐姐走,到哪里等你母后,还有……”
薛如意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塞到楚奕宇手中,依旧俯身在他耳畔:“拿着这个,跟这个姐姐到了房子里好好地待着,除了母后,谁近你身就用小瓶子里的药洒在他身上,宇儿是个男子汉,会好好保护自己的,对么?”
楚奕宇不甚了解,但还是点了点头,大大的眼睛竟不似薛如归的丹凤,反而有着薛如意的轮廓,薛如意最后一次搂了楚奕宇,吻了吻孩子柔嫩的发顶,背过身去:“走吧。”
“小姨!”身后,孩子惊惧的叫声传来,薛如意差点忍不住要回头,但终是逼着自己狠下心来,她不如此,若随着表姐任意胡为,到头来才是害了宇儿……
“夫人果然好手段……”白野冷冷地撇了唇,第一次正眼审视这个虽不算初次见面,却是第一次如此近地面对面的女人。
薛如意回身,白野旁边已是没有了世伶的身影,薛如意冷冽地勾了唇,嗤笑:“怎么?如今这偌大的业德庵只剩下你我二人,你还要再杀我一次么?”
白野嘴角的笑容顿时敛了去,冷冷地盯住薛如意:“属下不明白夫人的意思。”
薛如意嗤笑一声:“董元太妃娘娘确实好手段,刺杀不成便在冷宫再下毒手……你纵然蒙了面,但那双眼睛,骗不了人……虽然一闪而过,但我依旧瞧清了你左眼的伤疤……原本疑惑何人竟与我有深仇大恨,今日在此地见你,我便明了了一切……”
白野脸色有些难看,冷哼了一声,竟是一转身独自离开了,再不理身后脸色苍白,神色疲惫却若有所思的薛如意。
又是三日,薛如归安静地坐在银霜宫内,听着帘外气喘吁吁地宫人惊惧地汇报,面色一动不动,八王具是听说了楚奕譞被她囚困的消息,竟是不顾一切地奋力一击,薛如意淡淡冷笑,都是一群蠢瓜!被楚奕譞平白无故地利用而不自知,可笑还以为他们这个兄弟多么温和无能……
薛如归闭上眼眸哀叹一声,她从没想过,这一场战争的所有关键竟是出在薛如意身上,小意是爱惨了他吧……
“皇上有消息了么?”蓦地,薛如归压低了声音问,帘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低沉而带着微怒,“表小姐曾带皇上去过业德庵,之后却无踪迹可查了……属下该死,请主子责罚。”
薛如归却只是淡定地敛了眉宇,轻轻地叹了口气:“小意会保宇儿平安的,哀家能明白她的意思,只是为何不信哀家也有拼死一搏的能力呢?”
帘后之人没有回答,似乎也不晓得如何回答,薛如归摇了摇头苦笑:“若哀家有一日死了,严峰,你就归到小意手下,白衣门悉数化整为零,归入你之下,听令表小姐。”
“主子!”严峰大惊,死死地皱了眉,咬着牙眼眸中带了伤痛。
薛如归淡然一笑:“大势已去……其实,你该比任何人都知道,哀家并不稀罕这齐楚江山,哀家只是想报仇而已……只是,怕是连这一点愿望都实现不了了……小意,她必是不肯接手报仇事宜的,哀家并不打算为难她,若是她能过得比兰姨幸福,哀家还有什么可计较的?”
严峰赤红了眼睛,死死地抿了唇:“若不是表小姐……主子怎么会输?!”
薛如归淡淡皱眉,声音轻柔却很是严厉地低喝:“不论如何,不能对表小姐动手!兰姨一手创立的白衣门,我们不能以怨报德……小意聪慧,看得透这个时局,她并不晓得白衣门的存在,呵,就算哀家身后有你们支持,哀家亦没有祈王必胜的信心罢了,只是有放手一搏的资本,而成败,却不在哀家掌控之内,小意她是提前为哀家转移了皇上啊……”
“主子……”严峰哽咽,堂堂七尺男儿竟是忍不住落下泪来,握剑的手死死地攥紧,带着不甘和绝望。
“只要小意能活着……宇儿便可平安无事……”薛如归轻声地说完,不再看严峰一眼,缓缓地起了身,出了银霜宫。
“太妃娘娘太莽撞了。”凤栖楼里流苏黑着脸看着一脸不服气的董元,气便不打一处来,三日前陈庭渊与言卫闯入地牢将董元太妃和奄奄一息的陈如烟带了出来,安置在这凤栖楼,董元太妃出去受了些惊吓并无其他,倒是陈如烟算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到现在还是昏迷不醒,陈庭渊一直守在床榻胖半步不曾离开,宫里的监视悉数交给了言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