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花乞巧,再回到镇国将军府已是入夜许久了,袁若怡脸颊上的面纱已经收了起来,露出了那张白嫩的小脸。
老人睁开眼,花白的须发下是矍铄的双眸,盯着袁若怡的脸看了半天,才道:“看来皇上没有看上你……”
袁若怡身子一动,抿了抿唇,才低声地说:“让爷爷失望了……”
老人挥了挥手,起身:“无碍,他若将你带走,那才会被老夫看不起……我大齐内忧外患多念,先帝在时外戚干政,如今又经过了八王乱政,这朝纲和百姓都需要一个严明的君主来统治,若上位的是个酒色之徒,老夫又岂会甘心?好在先帝虽然怯懦,但选择的继任者还不错,只是可惜了你错过了一次机会。”
袁若怡微微咬了唇,皱起了眉:“皇上……似乎对薛妃情有独钟。”
老人侧过脸,似乎不大明白袁若怡的意思,袁若怡叹了口气,直白地道:“是薛相薛书和的女儿,曾经的祈王妃。”
老人恍然,却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不足为患,明面上是薛相扶持了薛如归携幼子登基,但依老夫看,薛书和不是无能之辈,让五万大军驻扎京畿附近而不自知,怕是……他一开始便知情,只是拿薛如归做了幌子,其实真正效力的还是皇上,从皇上没有杀了他,只是流放便可窥出一二,本是立了大功的人,却被流放边塞,皇上自然对薛家有愧,更何况薛家的女儿被打入冷宫,而新届的秀女大选又迫在眉睫,就算皇上迁就了些,薛家也翻不了身,怡儿不必担忧。”
虽然听爷爷如此分析似乎有些道理,袁若怡却还是微微有些不安的。
镇国将军亦看出了袁若怡的心思,淡然一笑:“你只要能入宫,老夫相信,凭老夫的孙女,才情和样貌家事绝不会输于任何人!”
“是……”袁若怡淡淡一笑,眼眸流转间满是自信。
薛如意醒来的时候,楚奕譞已经去了早朝,她轻轻地坐起身,朝外看了看并未惊动外间的宫女,轻轻地吁了口气,从枕下翻出一个绣样精巧的荷包,倒出了几粒黑乎乎的药丸,一股淡淡的沉淀果子香味传入鼻中,薛如意捻了一颗塞入口中,不附水冲服,皱着眉头干咽了下去,激的喉咙瘙痒,咳了起来。
“娘娘醒了?”外间,小宫女探了个头,是个机灵可爱的小丫头,不算大的眼睛,但眉眼间竟是灵气,薛如意吓了一跳,慌忙将荷包塞进了枕下,撩开帘子,做出一副刚刚起身的模样,这几日楚奕譞似是发了狠一般,将她折磨的筋疲力尽……
小宫女一笑,福了福身子便朝外走去,不多时,又跟着世伶走了回来,世伶手里端着一盏莹碧的玉碗,看着薛如意皱起了小脸挑了挑眉,将碗递到她跟前:“娘娘不要再妄想了,皇上是专门嘱了奴婢要看着娘娘喝下去的。”
薛如意莫可奈何地接过玉碗,凑到鼻子间闻了闻,一股苦苦的味道传入鼻腔,让她心中都跟着发了苦。
世伶看着薛如意捏了鼻子一口气将药喝了个底朝天,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依奴婢看,皇上是想孩子想得狠了,皇上与娘娘都是正值当年,哪里就需要这助孕的药了……”
薛如意小脸通红,她再不会以为以世伶白梅卫的身份会不知道她偷吃避孕药物的事情,今日这番话全是调侃她的。
“奴婢出去了,娘娘再歇一会再起身吧。”世伶笑着,又将薛如意的床幔放了下去,连着几日里,这冷宫都是一室旖旎,主上精力好的很,倒是难为了薛妃。
薛如意苦笑,连着几日,都被折腾的死去活来,情事一毕,她便昏昏沉沉的睡过去,彼时任楚奕譞怎么叫都叫不醒,按理说,这助孕的药物是要事后及时服用的,也正因为如此,她才能逃此一劫吧……
伸手拍了拍枕下的荷包,薛如意哀叹不已,刺果已剩不大多了……可照这个情况下去……薛如意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以前是因为与楚奕譞的第一个孩子没有了,她一度心慌烦乱,自责不已而不认为自己能够当好一个母亲,可如今……选秀在即,他身为帝王,又哪能在一个女人榻上流连而不雨露均沾呢?那么多女人,什么样的没有?比她美得,比她热情的,比她单纯的,比她妖媚的……一个个都围着他转,她根本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就失宠了,到时候这冷宫就成了名副其实了。虽然能够有个孩子在身边可以慰藉自己的寂寞,可……一个没了丈夫宠爱的女人,孩子的前途又未必是好的,更何况,天家无情,到时反倒连累了孩子……不若没有。
“世伶?”猛地,薛如意坐了起来,撩开帘子朝外喊,下一刻,世伶已是健步如飞地走了进来,机警地双眼扫视了一圈内室,见无异样,才放缓了身体,问道,“娘娘何事?”
薛如意并不曾注意世伶的警惕,只是皱眉问道:“花俏哪里去了?怎的没见她人?”
世伶失笑:“花俏给娘娘盯梢去了……”
“盯梢?”薛如意不解。
“今日是秀女进宫复选的日子……”世伶淡淡地回答,不去看薛如意脸上的表情。
“哦……原来如此,那皇上也去了么?在哪里复选?”薛如意很想告诉自己不要痛,不要痛……可没奈何,心就跟不是自己的一样,虽然已经告诫了自己千万遍,但真正到了此刻,却依旧管不住自己的心肠。
世伶点了点头:“在建章宫的偏殿,皇上下了早朝批了折子,太后催了三次才去的,刚刚打发了朝政殿的小太监来问过娘娘的安,奴婢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