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奕譞微微抬起下巴,面上是不可遏制的不屑和轻慢:“朕是一国天子,大齐九五至尊,朕的平安何须一尊石像来保?子嗣上母后更不用担心,只要母后不煽动朝臣在大殿上给朕难看,朕就心满意足了。”
董元太后蹙眉,有些不悦:“皇上怎么可以如此轻待佛祖?!不管是子嗣还是皇上龙体,哀家都是十分看重的,皇上可以不信佛祖,但皇上不该如此无视一个做母亲的心。”
楚奕譞抿了抿嘴唇,不再言语,一时间大殿陷入了一阵沉默,只有两人微浅的呼吸此起彼伏,许久,楚奕譞终是在董元太后伤心、愤怒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叹了口气:“朕今日是来与母后一同用膳的,母后莫不是要朕在这阴暗的佛堂里用膳吗?”
董元太后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嘴角是忍不住的笑容,竟是激动地有些不知所措,绞了手中的佛珠,连忙道:“出去吃,出去吃!哀家,哎呀,哀家这幅模样可怎么好,皇上先去正殿,哀家换身衣衫这就来。”
楚奕譞面无表情,点了点头反身出了佛堂。
看着楚奕譞离开的背影,董元太后眼中露出了一丝难过,但转瞬即逝,她慢慢回身,对着石像的方向淡淡地问:“要你做的,可都做好了?”
“做,做好了……”石像后面,一道怯懦的声音传了出来,似乎带了恐惧的颤音。
这个女子实在不如她的意,董元太后狠狠地凝眉,低声厉喝:“怕什么!天塌下来有哀家给你撑着呢!这是哀家给你求来的机会,要是失了这次机会,不但皇上不放过你,哀家也不会护着你的!”
“姑,姑母……”石像后的女孩儿轻声啜泣了起来,她真的害怕……
董元太后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咬牙道:“你们霍家的荣辱系在你身上了,成则荣华富贵,败则抄家灭族……你想清楚了,哀家不是非要你不可,这后宫佳丽,想要哀家出手帮忙的多了去……你若反悔,现在还来得及……”
女子哆哆嗦嗦地从石像后面走了出来,一身粉色衣衫将容颜衬得更加娇媚,白嫩嫩的小脸因为哭泣染上了一层红晕,只是那双眼睛失了灵气,带着怯懦和恐惧。俯身跪在董元太后身前,咬紧了牙关,道:“臣妾,臣妾定不负,负太后和爹爹的期望……”
“但愿……”深深地叹了口气,董元太后强压下将她遣回去另觅他人的冲动,挥了挥手让她起身,自己率先出了佛堂,往寝宫走去,她浪费了好些时间了,得抓紧梳洗才是。
大殿里,就在楚奕譞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董元太后终于姗姗来迟,一身紫色的衣裙将她的气质衬得淋漓尽致,不若二八少女压不住台面,只有董元太后才能将这紫色传出它的味道,妩媚的脸上笑容灿烂,楚奕譞的容貌较多地沿袭了他的母亲,但那双灿若星子的眼眸却得了先帝的真传。
董元太后在桌边坐下,楚奕譞挥了挥手,韩永寿会意,轻轻退了下去,不多时,一道道精美的菜品便陆陆续续地被端进了大殿。
楚奕譞给董元太后满上了一盅酒,低垂的眼眸盯着手中的酒杯,不去看董元太后,薄薄的唇角紧紧地抿了片刻,才开口:“母后还记得父皇的模样吗?”
董元太后双手攥着酒杯,破天荒地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意:“忘不得的。”
楚奕譞抬头,皱眉看向董元太后:“母后可曾真心爱过父皇?”
董元太后似乎很诧异楚奕譞的问题,但对上楚奕譞认真地眼睛,心中很难过,动容地缓缓伸出一只手,轻触上楚奕譞的眼睫,眸中有了一丝湿意和向往:“爱……哀家这辈子最爱的人就是你的父皇……可是他却把哀家丢了……哀家心中的爱变成了恨,恨他爱上了别的女人,恨他抛弃了哀家……”
楚奕譞心中有些酸涩,轻轻避开那抚摸着他眼睫的手,依旧皱了眉头:“父皇将您囚禁在业德庵是因为什么,母后你至今还不明白吗?”
董元太后微微挑眉,面庞上是无法掩饰的嘲讽和不解。
楚奕譞叹了口气:“父皇对您的爱并不比朕对薛妃的少,只是……母后您不该让霍家掌权,更不该自己干政。”
董元太后微微眯了眼,许久才呵呵笑了起来,渐渐地变成了大笑,楚奕譞皱眉看她,直到她笑够了,才渐渐地止住,对着楚奕譞道:“这是你父皇说的?呵呵……当初哀家初入宫闱,何尝想过要掌权弄政?哀家不过是与每个宫里的女人一样,期盼着一点君恩罢了,是你父皇看重了哀家,他宠爱着哀家,就如你如今宠爱薛妃一般日日同桌而食,同塌而眠。有批不完的奏折,就拿到哀家宫里批阅,他说他喜欢在哀家身边,看着哀家就好像看到了美丽的风景,连枯燥的奏折都变得有趣多了……你父皇生性怯懦,幼年登基受尽了辅政大臣的掣肘,是哀家给他出的主意铲除了碍事的杂草让他成为了真正的皇帝!第一本奏折,是你父皇拿给哀家看得……”
楚奕譞脸色有些阴郁,看着沉浸在回忆里的董元太后,狠狠地拧了眉:“父皇或许该感谢您,但您不该为了一己之私举荐霍启光和霍思远!他们贪赃枉法,强取豪夺!”
董元太后看着义愤填膺的儿子摇头失笑:“皇上,彼时的哀家就如现在的薛妃一般,没有背景,没有子嗣,朝堂上对哀家的风言风语越来越多,对你父皇独宠哀家越来越不满……是啊,当初你父皇的处境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