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日莫在江边思想联翩,拢西在车内更是百般情仇。她还清晰的记得,当日,也是在平江东城,蒋游周迎了自己下船,他就那样低着头,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可是自己的眼角,却始终瞥见他黑色的铠甲和那一抹殷红色血迹。
那时的自己,倘若知道有一天要天人永隔,一定不会记恨滩州之事,一定不顾一切,抛了所谓的公主和王后的身份,留在他身边,陪着他战,陪着他死。可是,一切都没有可是了。那个西日莫毁了自己以为的后会有期,用无形的刀,将自己唯一存有的爱恋,斩杀了。
而今天,自己将用最温柔的,最狠毒的办法和飞蛾扑火的决心,将西日莫加于蒋游周身上的罪名,统统还到他的身上。当自己顶替那个已经死去的俞念子,穿上公主的嫁衣时,复仇便开始了。那个叫拢西的人,彻底死了。
一路过了平江西城,远远的一个人影追上来,来人自称是小程监纱程自在,愿追随淙诚公主远嫁沙夕。拢西听了这名字不愿见他,恐他认出自己。然而那程自在不走。拢西遣人来问,程自在道:“昔日见拢西公主,方知沙漠也有其美,愿远去沙夕见那沙漠民风,做出天下最美的衣裳。”拢西愕然,不想有人竟为了一件衣裳,愿去东海人都不愿去的荒凉之地。叹他心去意已决,便准了他跟来,暂不与他照面。
待到了滩州,刘玉洁拜见,淙诚公主隔着帘子见了这个老臣。这时的刘玉洁几月不见,居然变成了个迟暮的老人,已无当日血战斯诺摩巴拉的勇猛。仅剩的一只手始终颤抖着,就像一片秋天的树叶,不知何时就要落在地上。隔着帘子,刘玉洁彷佛听见对面的公主叹了口气,那声音有些熟悉,可是刘玉洁已经想不起,他现在已经连人的名字都记不住了。皇上已经准了他告老还乡,待淙诚公主一走,他就要离开滩州了。
最后到了定州。西日莫本欲开赴呦呦道迅速奔赴沙夕,这是,袁熙培传了淙诚公主的话来,公主说,要在定州歇一夜。
西日莫皱了皱眉,耳副多凑前道:“如今天色也不早,何不让马匹好好休息一夜,明日再上路,定然不会误了归期。”西日莫不耐烦道:“不要啰嗦,赶路要紧。”袁熙培回去禀明,不多时又求见西日莫,西日莫懒的理睬他。袁熙培远远喊道:“我家公主说,昔日拢西公主远嫁泊尔兹也曾在定州歇息,看在同是远嫁的份上,请大将军允我家公主在故土再歇一日。”
这番话若说与别人听,恐没什么作用,偏个西日莫对拢西有情,想到拢西当年远嫁,定是内心戚戚,不禁心软,传令今日夜宿定州。
袁熙培不想西日莫竟依了淙诚公主的意,心道这个侄女不简单,到了沙夕定能得宠,为淙诚公主办起事来越发卖力。
这夜,西日莫再未先行占那住宿之地,而是让淙诚公主先选。淙诚公主便住进了昔日蒋游周的宅子,那定州新官自然让出住所,请淙诚公主去住。西日莫则自去了驿馆。
夜里,拢西轻轻出了房门。夜色沉静,众人赶路,早已沉沉睡去。拢西一路走来,渐渐走到蒋游周的书房。当年远嫁泊尔兹,她曾半夜跑到花园里偷偷哭泣,结果迷路,就是书房那盏橘色的小灯给她指引了方向。那时的她,还只是个孩子,慌张的跑过来。屋里的人听见脚步,将书房的门打开。她看见蒋游周站在屋内,一双温润的黑眼睛含着笑望着她。那一刻,她突然什么都不害怕了。
可是,那双黑色的眼睛已经不在了。拢西轻轻推开房门,书房的格局已经改变,只有那盏灯,或许是因为做工精美,被留了下来。拢西拿起火石,点燃灯芯,霎时屋内被照亮,发出柔和的橘色光芒,映照着白纱下的面孔朦朦胧胧。
西日莫站在远处,突然看见屋内点起一盏灯,一个女子的身影浮现在夜色里,虚幻的犹如梦境。那一刻,西日莫突然想起拢西,他几乎抑制不住心跳,要冲过去。这时,一个老嬷嬷大声喊着“公主”颤颠颠的跑到书房门口,那个女子便跟着嬷嬷去了。
西日莫彷佛被人掏空了心,许久方反应过来,那个女子不是拢西,而是那个淙诚公主俞念子。
--------
不是每个人都能寻找到爱,如果身边已经出现幸福,请珍惜!
再次求收藏,求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