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沼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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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3个人的战争(2)

项南与仝心再次见面的目的很明显,他想通过与仝心慢慢地脱离关系,就像用减少毒品的服用剂量来帮吸毒者戒毒。

他怀疑过仝心,但又否定了,对华洁的反应,他也慢慢地以为是她产前的忧郁,因为她总是担心肚子里的孩子。

项南就这样自以为是地实施着自己的计划,他根本不知道两个女人背着他"密谈"了一次又一次地谈着最隐秘的话题,仝心谈着最详细的细节,而华洁谈的大多是事实,仝心的目的很明显,她要最大限度地刺激华洁的反感,对她丈夫的反感,从而从华洁的身边抢回项南。

而华洁最明显的目的是要看清事态的走向,至于是否要回到项南的身边的想法却若有若无,缥缈得像摇摆不定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华洁正经历着有生以来最大的一次考验,她背负的思想包袱在与仝心的谈话中越来越重,每谈一次,仝心都给她包袱的棉絮上浇上沉重的水,她觉得她快要倒下去了,支撑不住身上和心里的两个大包袱,她觉得双腿发软,快要支持不住了。

终于有一天,她真的就倒了下去,倒在医院的门口。等项南匆匆地赶到医院的时候,华洁已经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了,她的脸色和病房的床单一样苍白。

医生说她这一跌让她随时有早产的可能,孩子受了压迫,她不能再离开医院了;再说,她年龄本来就偏大,摔破的伤口的止血情况也不好,血小板明显太低。

项南看着华洁一动不动地躺在阴森森的病床上,只有她那浓密如旧的乌黑头发充满着生机,她虚弱惨白的样子让项南不停地问自己,这就是曾让他心动不已的姑娘?这就是让他整夜失眠的姑娘?这就是让他疯狂的姑娘?回忆像悬在华洁病床上的吊针一点一滴地打进项南的脑海,一点一滴地漫漫织成了一大片过去时间的天空,一种不由己的心痛钻子般钻着全身。

他在床沿上坐了下来,哽咽着思想,不敢出声,欲哭无泪也无声,像眼睁着看锋利的手术刀在自己的身体上一刀一刀冰冷地割划。项南在哭华洁,也在哭自己,这种生活对他们俩似乎都不公。

过了许久许久,华洁睁开了眼睛,朦胧中,她感觉到有人坐在她的床边,像她死去的父亲。她小时候生病的时候,她的父亲就这样坐在她的床边。她的世界在这短短的一段日子里不知坍塌过多少次,这个世界是她二十多年来建立起来的内心世界,有关爱情、婚姻、性、家庭、道德、男人,以及与这些关键词相关联的许多的东西。

可这关键词中最敏感的一个字倒了,她从来就没有把它放在第一位,可它就像多米诺骨牌里的第一张牌,一旦倒下便会引起了一系列的坍塌,尽管她一次又一次的从打击中爬起来,努力的坚持着,但最后,她终于支撑不住了,整个人都倒了下去。

华洁也想看轻看淡这件事,这件从古至今,男男女女都在不断地重蹈覆辙的事,尤其以男人犯得多的事。可事到临头,她却根本没法去看轻它、看淡它。

当这种事落在别人的头上时,她会觉得只是一件引人同情的事情;可一旦落在自己的头上,她觉得是那么地悲惨、那么地难过、那么地无法释怀。

难道这个世界和她所受的教育真的有天壤之别?难道性真的是可以随随便便的吗?男人的这种过错不能算错吗?华洁在倒下前的刹那还在思忖着这些问题。

真的昏头昏脑地倒了下去。在那一刻,她才觉得那瞬间的失去平衡是那么令人恐怖,像站在万丈深渊的悬崖前,手上却抓不到任何可以依赖的东西,就像梦中无休无止从高空坠落。

她醒过来,就像从那种噩梦中惊醒,迷离中看到项南的影子越来越清晰,她隐隐地感到了一种依靠,像溺水的挣扎,突然被人托出了水面,她终于可以呼吸了,可以喘口气,,可以找个地方躺一躺。

项南在她床尾一动不动地用手撑着头的画面让她的心头一阵恍惚,一阵温馨,她的内心在远离了他几天后,又重新弥漫起一片渴望走近他的雾,她还从来没有这样远离过他,即使那次分手也没有。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再这样地憋下去,等下去,她应该和他谈谈,心平气和地谈,如果他心中还有那份情感,那份爱......

出乎华洁的意料,还没有等她开口,项南就自己捅破了那层早已透明的玻璃纸。项南在赶到医院来之前就知道了华洁知道了他和仝心的事情。几个小时前,他才知道的。

在宾馆里,当仝心在卫生间冲洗的时候,项南也没有像往常一样躺在床上,他第一次打开了她的手提包,包里有一个小的化妆盒、一只口红、一包餐巾纸,还有一个小巧的电话本。

项南鬼使神差地翻开了那个小巧的电话本,在上面,他看到了自己家小区的地址和电话,还有华洁的手机,他像看到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刀。"完了,她肯定知道了。"项南心里咯噔了一下,项南没有想到仝心会在背后砍他一刀。项南不知道,几乎每个女人的包里都藏着一把刀,或大,或小,或利,或钝,而男人往往是那磨刀的人。

项南开始质问她,而她根本就不肯承认。

项南冷笑着:"还有你怎么会有她的电话号码呢?"

"你居然偷翻我的包。"仝心避实就虚。

"翻你的包又怎么啦?这么重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就自作主张呢?"项南吼着。

"我不是因为爱你吗?"仝心一副委屈的样子。

"你实在是太愚蠢了,你跟她说了些什么?"

"什么都说了,包括上床。"

"你真不要脸,这种事,你也说得出口。"

"做都能做,有什么不能说的呢?"仝心还理直气壮。

"那你每天光着身子出去,还要穿什么衣服呢。"项南觉得自己还不够粗俗,无法表达自己的气愤。"我们到此结束,你以后再也不要来找我了。"项南恶狠狠地说。

"别离开我,离开你,我会死的。"仝心紧紧地抱住项南的腰,放声大哭。

"你怎么会死呢,外面那么多的男人,你随手一招,不就有一大堆乖乖地跟着你,清你吃饭,请你出去玩吗?!"项南鄙夷地说。

"你真的这么绝情?"仝心的话语里也带着恨意。

"绝情?!你觉得我们俩有情吗?再说,你这样背着我做这种事情算不算绝情?!"项南一摔门,离开了宾馆。

在回家的路上,项南脑子里乱成一团麻,他不知道如何向华洁解释,也不知道为什么华洁知道了这件事却保持着沉默,他不知道她有什么想法,会采取什么行动。他不知道她会把小孩打掉还是会把他生下来,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提出离婚。

虽然项南多次有离婚的念头,特别是她的母亲住进这个小家庭以后,他觉得自己天天在苦熬,快要熬不下去了,就碰到了仝心,他原以为仝心能给他带来些温暖和情感的寄托,没有想到仝心却让他更加失望,这么大的世界,他居然就找不到一个他爱的人。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华洁的母亲打来电话,说华洁在医院检查的时候摔倒了。

于是,项南的脑子更乱了,满脑子血淋淋的镜头,他不知道华洁究竟摔成什么样了,也不知道小孩有没有危险。当他急匆匆地赶到病房,看到华洁一动不动地躺在一个空无一人的病房,项南被她那安静的样子吓呆了,他想起他奶奶去世的模样。

"不会,不可能。"项南伸出他的手,华洁的睫毛动了一下。"谢天谢地,她还活着。"项南坐在床边,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醒来,也不知道如何启口和她说他与仝心的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