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一声焦急的呼喊响起。
蔚海蓝的意识不清,朦胧里瞧见一个人的脸庞,那人好像是风景辛。不想去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想去问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早就没有了力气。她感觉自己被风景辛搂住抱起,蔚海蓝又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蔚海蓝已经回到了风家的别墅。
蔚海蓝是惊叫着醒来的,睡着的时候她一直在念,“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风景辛坐在床边,一只手轻轻抚着她的头发。他去见过秦臻,听到现场转述的情况,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脑海里描绘出那个一脸死寂按下扳机的蔚海蓝,他丝毫不怀疑,下一秒她的枪口会对着她自己的脑袋。
“我杀了他!啊——”蔚海蓝惊惧地嚷着,从昏迷中睁开了眼睛。
风景辛一直在她身边没有离去,急忙抱住她安抚,“没有,没事了,蓝,没事!”
“我杀人了。”她还在重复那句话。
风景辛沉声道,“没有死,他没有死。”
蔚海蓝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至于那天的事情,在蔚海蓝再次醒来后风景辛简单的说了下,她的枪射中了雷绍衡的肩头,没有生命之忧。秦臻已经成功救下了他,他在医院里休养。只是他们的救援是非法的雇佣兵团和枪械,黑*帮争斗严重,这是没有办法避免的事情,政府部门依例视为混斗,又没有确凿的证据,花了许多钱又有势力撑腰算是过去了。
蔚海蓝觉得真像是一场梦。
可是梦里面再也没有了画面。
她只是一直睡,一直在睡。
等到醒来,她还在这熟悉的床上。
她在春城并没有离开过。
昏睡的第三天,蔚海蓝才终于能够下床,她更瘦了,以往合身的衣服穿在身上,也空荡荡的像是一抹游魂。她从风景辛的口中得知,微安与沈逾安成功的逃了出去,只是他的人再也追踪不到他们的行迹。风景辛并没有告诉她,警方那边还在不断地追缉他们。
他们已经成了逃犯。
蔚海蓝疲惫的说,“就这样吧。”
关于那个叫沈逾安的少年,一如一场梦境,事过境迁,不愿提起。
有生之年,是否还会再次相见。
谁也不敢去定夺。
却是不如不见了罢。
不如不见。
蔚海蓝这近半个月来的失踪,蔚家人不是没有问起,风景辛只怕他们担心,只说是蔚海蓝身体不大好,去一个安静的地方静养了。蔚家人听他这么说,也没有再往别处去想。王谨之来找过风景辛,想和蔚海蓝通个电话,哪里又能联系到蔚海蓝,风景辛都不知她的去向。聪明如王谨之,是蔚家唯一一个知道蔚海蓝出事的人。
蔚海蓝平安回来后,蔚家人都来看望过她。
王谨之也瞧见她,见她真是安然才松了口气。只是她精神不济,也没有多说什么,陪了一会儿就走了。
而除王谨之外,最清楚其中委实的人只有袁圆了。
自从蔚海蓝被劫走后,袁圆就很崩溃。她询问蔚海蓝的下落,没有人知道,秦臻只说他们一定会找到她,让她不要乱跑。袁圆又去问雷绍衡,雷绍衡并不理她。袁圆没辙,只好去见风景辛,风景辛也是给了同样的话语。再后来秦臻走了,雷绍衡也不见了,就连风景辛也不见了。只剩下聂文诚还在,收拾着留下来的残局。
袁圆知道蔚海蓝回来了,立刻就奔了过去。
瞧见蔚海蓝消瘦苍白的面容,袁圆一下子就哭了。
等她醒了,袁圆又是一直陪着她,“你小舅刚刚走。”
蔚海蓝足足睡了三天,这才有力气说话。
她在微笑。
劫后生还她还活着,她没有死。
袁圆也笑了,但是笑着笑着又哭了,她握着蔚海蓝的手,低声说道,“海蓝,吓死我了。”
蔚海蓝已经回过神来了,自从放弃过一次生命后,她就没有再想过轻*贱自己,只是当那些纠缠的痛楚如藤蔓缠绕,她还是会想,不如走了倒也轻松。现下她好端端的,倒也是庆幸,“你看,我好好的,你不要哭了。”
袁圆一擦眼泪,果真是不再哭了,泪水凝在眼角。
蔚海蓝提起那天,也提到路嫣。
袁圆垂下头,蔚海蓝这才知道了路嫣和秦臻的真正关系。袁圆三言两语说的很简练,蔚海蓝听后有些彷徨,更多的是淡然。原来路嫣有个姐姐,而那个姐姐是秦臻的恋人。后来路嫣的姐姐死于帮派间的斗争,路嫣就由秦臻照顾。秦臻是路嫣的姐夫。
蔚海蓝握了握袁圆的手,什么也不想说。
袁圆也抿着唇,亦是不想继续谈。
其后蔚海蓝也从袁圆那儿知道了雷绍衡的消息。
听说他恢复得很快。
听说他没有事了。
听说他很好。
蔚海蓝没有去见过他,也不让袁圆再说起他。
过了几天,蔚海蓝的情况也好转。
蔚海蓝却发现风景辛欲言又止,几次后蔚海蓝没有再忍住就询问他。
风景辛定睛望着她,说了那让她震惊的话语,“蓝,你怀孕了。”
蔚海蓝不敢相信他所说的,半晌都没有醒。
他又是说,“医生已经确准。”
风景辛在缅*甸边境接过蔚海蓝,就立即带她回来。结果早就出来,他也早就知道了。但是瞧着蔚海蓝身体微恙,他也没有告诉她。任是蔚海蓝也没有想到,这个孩子会来得那么突然,来得那么不可预期。
那一天的留下,怎么就会迎来这个孩子。
难道说这是天意?
还是万劫不复不让她逃脱的深渊?
蔚海蓝颤了手抚向自己的肚子,这里面有个小生命,一个属于他和她的生命。脑子里又跳出唯一的两个出路,要么留下,要么打掉,究竟是该如何?究竟该怎么办?蔚海蓝很慌,慌到不知该如何是好,所以怔怔出神。
风景辛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那么无措,连哭也哭不出来,他一下将她抱住,低声说道,“蓝,我说过的,我可以养你,我也可以养一个孩子,我都可以养。只要你想,我就可以的。”
蔚海蓝没有说话,满眼泪水。
孩子的去留问题还没有定,蔚海蓝很抑郁。
蔚海蓝央求风景辛,不希望他告诉任何一个人,她怀孕的事情。
风景辛只想让她宽心就允诺了。
蔚海蓝更加不爱说话,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她在做什么。风景辛每次归来,又或者是询问家里的佣人,就听见他们禀报,蔚小姐坐着晒太阳,蔚小姐吃完饭就进屋里去了。只是坐着不动,任何事情也不做,这样的迟暮会让人担忧。
风景辛察觉出她陷入了一个沼泽。
好像要将她吞噬。
风景辛怕她会崩溃,就要她出去走走。
蔚海蓝摇摇头,并不乐意出去。
风景辛在她面前半蹲而下,大手抚向她的脸庞,“蓝,你不能这样。”
蔚海蓝瞧见风景辛神色愁闷,自责不已。
风景辛心疼地抱住她。
一日天晴,蔚海蓝主动说要出去走走散步。风景辛就载着她出门,在街上闲逛,蔚海蓝忽而说去看看蔚默盈。只是车子刚到蔚家小区外边,便见蔚默盈与陈昇相携着走出来,甜蜜亲昵的模样。
蔚海蓝并没有喊住他们。
风景辛有些狐疑,也只由着她。
蔚海蓝看着他们取了车,车子先是去了菜场。他们挑菜,蔚默盈一直在笑,眼波流转,藏不住的幸福恩爱。陈晟还是一贯的好脾气,蔚默盈指指点点,将他当成了贴身男佣,他也蛮不在乎。
车子就一路跟着他们,他们又去了超市。经过婴幼儿用品店时,蔚默盈突然拉着陈昇开开心心的走进去,小婴儿的衣服,奶嘴,毛绒绒的小帽子……陈昇微笑着,耐心的听蔚默盈不停的说话,间或点头,一副好好先生的姿态。
这么跟了一路,最后又随着他们回到了公寓。
“要上去吗?”风景辛问。
蔚海蓝盯着两人相携的身影,还想说什么,却觉得没有必要。
这不是很幸福么?
何必去打破这份不易得来的幸福?
谁还想去问那是真是假?
蔚海蓝慢慢闭上眼睛,“我们回去吧!”
蔚海蓝的话一说完,竟然吐出血来。
电影里才会有的情节,怎么就会在她身上上演了。
蔚海蓝毫无预兆的吐血,让风景辛方寸大乱。
风景辛掉转车头将人送进医院,医院是风家名下的医院,好半天接诊蔚海蓝的陶医生才走出来。他连忙迎上去,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惊惶担忧,“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吐血?她的身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景理事,您先别急。”陶医生温声安抚着,“我们初步推断,蔚小姐的冠心病开始严重,心郁气结,心脉闭阻而导致吐血。具体情况,还要做了检查后才能确诊。”
一番检查下来,陶医生用了少量的安定药物令蔚海蓝睡着。
风景辛沉默的坐在医生办公室里。
一如等待判刑的犯人那般,他心神不安。
蔚海蓝早先就有冠心病。
现在又引发吐血,纵然他不懂医,也知道一定是严重了。
“景理事,蔚小姐前期冠心病控制的很好,但是现在开始复发,这种情况是心脏神经官能症。”陶医生托着眼睛,严肃的说道。
风景辛听不懂他口里的医学术语,眉头猛皱。
陶医生只好详细解释,“这是神经官能症的一种特殊类型,临床以心血管系统功能失常为主要表现。是由于长时间的焦虑、紧张、情绪激动、过度劳累或者精神创伤等因素引起的一种疾病。”
“那应该怎么医治?”风景辛冷声问道。
发生了这么多事,别人看到的她总是冷冷清清似乎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可其实,连她自己都觉得负荷不了!
精神创伤?
他*吗的精神创伤!
陶医生又托了下眼镜,神色严肃,“本症以心理治疗为主。想办法令患者解除其紧张、忧虑、烦恼等,身为家属的,最主要的是要鼓励病人自我调整心态。从过度的负面情绪中解脱出来,不然随着时间的延长,长期症状严重,极有可能导致病人抑郁,从而形成一个恶性循环,对本病的治疗非常不利。我们也会配合药物对症治疗,相信在家属的照顾和医学的治疗下,蔚小姐不久就能恢复健康了。”
“我知道了。”风景辛这句话很轻。
但字字千斤,每一声似乎都裹着血,从肺腑透出一阵阵的凉意。
命运多舛,这四个字足以形容她从小到现在的人生。
风景辛按照医生说的,天天陪伴着蔚海蓝,甚至找了业内颇负盛名的心理医生来,不停地跟她说话,然而她还是一天一天的消瘦沉默了下去,甚至拒绝吃药。表情愈发的淡漠,看着他每天进进出出也只是像看不相干的陌生人。
陶医生在蔚海蓝入院后第二次吐血时严重的警告了风景辛,“再这样下去,我们也会无能为力。而且她肚子里还有孩子,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是不宜留下去,景理事,要早做决定。”
风景辛颓然的垂着头。
他知道,他不是她的结。
所以,他也解不开她的心结。
她的心结,是另一个男人。
他甚至没有经过考虑便去找了雷绍衡。
彼时雷绍衡正在医院里,被打得体无完肤,身手枪伤又失血过多,雷绍衡的命险些也去了一半。
听完风景辛的话,不管不顾的拔掉了手背上的针头,“她在哪间医院?”
风景辛带着雷绍衡匆匆赶回蔚海蓝所在的医院,在病房前,风景辛停下来,透过门上的玻璃往里望了一眼,淡淡说道,“医生说要从心理方面着手,消除她的心理负担,然而我找了心理医生,并没有用。你,你跟她说说话,最好能劝劝她。她现在的身体已经很糟了,再经不起她这样的折腾。”
言语之间,也不自觉地带了恳请的意味。
风景辛是什么样的人,他竟能这样的语气,雷绍衡望着病房里的她,点了点头。
雷绍衡打开门越过他走进了病房。
蔚海蓝躺在病床上,只露出一张削尖了的小脸。瘦的几乎脱形,一双眼睛便显得格外的大。
她瞧着天花板,似正怔怔的出神,青白的脸色,死寂如灰的表情。
雷绍衡在她床边坐下。
她依然望着天花板,仿佛察觉不到他的到来。
她搁在被子外面的手很瘦很小,因为打过点滴,手背上还残留着针眼的痕迹。
他伸手牵起她的手,她的手很凉,落在他温暖干燥的手心里,亦没有半点生机。
“小蓝,是我。”
他的声音很温柔,她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小蓝。”雷绍衡看着她,喉头一阵阵的发紧,温柔低沉的声音掩不住苦涩。回来的日子里,一直没有见过面,却不料会是这样,他轻轻握着她的手。他不知该用多少力道,双眼刹那就红如血。
蔚海蓝只张着眼,淡漠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你乖乖的不要怕,再不会有人敢伤害你。”
蔚海蓝依旧定定的看着天花板,眉眼萧索的,死气沉沉的。
外人面前温柔风雅如绅士的雷绍衡,独自时只会沉默,说了两句后就再也不说了。
雷绍衡只是握她的手,蔚海蓝没有挣开。
不知过了多久,她沙沙开口喊,“雷绍衡。”
“小蓝,我在的,我在。”他赶忙应道。
蔚海蓝这才空洞地瞧向了他,将他彻底地看仔细,完全地占满一双眼睛,可是怎么也映不到深处。好像是他,又好像是他,她扬起嘴角,那笑不明深意,她还在喊,“雷绍衡。”
他抱住了她,将她拥入怀里。
蔚海蓝贴着他的耳朵轻声说,“你不是雷绍衡。”
他似被触动,一下就明白她在说什么,他将她狠狠抱紧,她一遍一遍在说,“你不是雷绍衡,你不是……”
“小蓝。”
“你不是。”
“小蓝。”
“你走吧。”
“……”
“我不认识你,你走。”
蔚海蓝的情绪激动起来,雷绍衡不曾感受过这样的挫败。蔚海蓝又大叫起来,歇斯底里地让他走。风景辛赶紧奔了进来,看蔚海蓝不得控制了,护住蔚海蓝拉近怀里,风景辛道,“你还是先走吧。”
雷绍衡只好站起身来。
他的步履沉重,一步一回头出了那间病房。
一扇门挡了两个人。
王珊在外边说道,“雷先生,庭少爷打了几个电话来要见您。”
雷绍衡猛地皱起眉,他望向病房,蔚海蓝由风景辛安置躺下了。
她恢复了平静。
雷绍衡竟是莫可奈何,手撑着玻璃似要打碎。
然直到雷绍衡离开,也没能换她看他一眼。
而他刚离开,病房里的蔚海蓝闷哼一声,再度呕出一口鲜血来。
这一幕落在风景辛眼里,他大惊失色不停按床头的铃,一边紧紧抱着她坐起身,怕她呕出的鲜血逆流,又手忙脚乱的擦她唇边的血迹。有温热的水滴落在风景辛宽大的手背上,他蓦地一惊,抬眼望去。
蔚海蓝怔怔的眼瞳里不断涌出眼泪来。
他心里一喜。
她终于对外界有了反应,这应该就是好的开始。
可是在医生一番诊断无事过后,没多久他的心再度跌落谷底。
蔚海蓝一直无声的流着眼泪,仿佛身体的一种本能。
一直到晚上,她的眼睛已经红肿,可是眼泪依然不停的往外淌。
风景辛尝试和她说了很多话,全都失效没有用。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连医生也一筹莫展。
在蔚海蓝流了一天一夜的眼泪后,风景辛只好再次联系了雷绍衡。
接到电话的雷绍衡立刻请了魏森与他一道赶到蔚海蓝的医院,又是一番检查下来,魏森爱莫能助的告诉他们,这确实是心脏神经官能症,是心病。若病人不配合,他也没有办法。实则任何一种病,只要心死,再好的药物都是惘然。这个道理很多人都懂,但是对于死心的人而言没有丝毫作用。
雷绍衡只沉声说,“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治好她。”
可无论魏森如何利用外界刺激,蔚海蓝仍是木然的安静的流着眼泪,她仿佛并不需要睡眠,又或者她其实睡过,可是不管什么时候,她的脸上都挂着泪水。这样的哭泣,太过可怕,仿佛再也不见天日。
两天后,魏森望着蔚海蓝束手无策地说,“病人的心理已经崩溃,任何方法都没有用。而且她在这样下去,只怕眼睛也保不住。”
他顿一顿,意味深长的说,“她太痛苦了,如果能忘掉令她痛苦的人和事……”
忘记?
忘记他?
忘记他们之间的一切?
雷绍衡阴霾喝道,“我不准!”
风景辛在瞬间想,如果蔚海蓝真的忘记了,就能康复,就能不再那么痛苦。那么这对于她而言,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一次重生。风景辛不再去想雷绍衡,他所有的思绪全都盘踞在蔚海蓝身上。在国外留学时,他也曾经听说过有催眠师的存在,那么是不是可以让蔚海蓝……
“我知道有催眠师,可以请来实施催眠。”风景辛的目光如利刃一般锋芒。
雷绍衡却是冷冷一哼,几个字说的咬牙切齿,“她是我的妻子,我,不准。”
“你不准?你凭什么不准?”风景辛讥讽,“你是她的丈夫吗?你尽过丈夫的责任吗?”
雷绍衡沉眸,“我说了不准就是不准!”
听见雷绍衡这么说,风景辛的气又不打一处来,“你有对她好过吗?你真心实意地对待过她吗?你除了伤害她,还做了些什么?你说!你到底还做了什么!欺骗她,耍弄她,让她生无可居!三番五次这样!她是个人,你知不知道?她怀了你的孩子,你知不知道!”
风景辛这一吼,却是让雷绍衡惊住了。
脑子忽然就一片空白,随即炸开,一团又一团,血肉模糊,分不清是痛是喜,纠缠在一起,如电流瞬间窜过全身,雷绍衡愣在一处,整个人惊愕不已。从蔚海蓝病倒后,没有人告诉过他,她有了生孕,她怀了他的孩子,想到这里,他的怔怔失神,陷入了迷雾,无法找到出口。
“雷绍衡!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风景辛一把揪住他的衣襟,轮起拳头作势就要打。
雷绍衡偏生没有躲闪半分,似是要赎罪,所以他连眼睛都没有眨。
“不要在这里动手!蔚小姐正在看!她又哭了!”魏森上前劝阻,余光瞥见病房里的人急急说道。
风景辛的手还维持着那姿势,雷绍衡脸上的伤痕未消,两人同时扭头望去。干净的透明玻璃里边,蔚海蓝躺在床上,一直没有过反应的她,刹那间再次流泪。她的目光无尽的悲凉,没有控诉,只是哭泣,无声无息的哭泣,让人心里疼如针扎。
两人一惊,反射性地松开手。
病房里边两人冲了进去,风景辛想要上前,可他却一窒,她需要的人并不是他。
风景辛僵在原地,没有再了动作。
面前飞快地蹿过一道冷风,雷绍衡上前抱住了她。
蔚海蓝被他抱在怀里,雷绍衡不能用力,不敢放松,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怕弄痛她,又怕她会消失,他感觉自己也快要崩溃,他的手也开始颤抖,他将头埋在的颈窝,低沉的声音,哑然里带了几分生涩的哽咽,黑墨般的眼底全是血丝,疯癫似地问着她也问自己,“该怎么办,小蓝,这该怎么办。”
这还是那个无所不能的雷绍衡吗?
这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雷大律师吗?
不,早就没有了。
早就不存在了。
风景辛和这个男人打交道多年,也不曾见过这样的他。他这么抱着她,好像失去了最重要的宝贝。这一场历经二十年的报复里,这个男人真的没有付出过半分真心,只是一味的利用和阴谋,全是虚情假意而已吗。
风景辛在这一刻不敢肯定,不敢断然地下结论了。
雷绍衡只是抱着蔚海蓝,问了几遍“这该怎么办”后,他没了声。
蔚海蓝哭了一阵后,体力透支睡了过去。
雷绍衡连被子带人将她抱起,他的左手因为受伤,抱起她时在颤抖着,他只能用右手托力,“我会将她治好。”
风景辛默然,他将手握紧成拳,只是背过身去放任他带走了她。
天空依然还是那么透蓝,可是风雨究竟会在什么时候度过?
雷绍衡一路抱着蔚海蓝出院,坐进车里他都不肯放手。她那么小那么瘦,就像是小时候第一次见面的一样。细想这多年以来,究竟做了些什么,若说一开始的接近是带着目的性,那么后来呢,再后来呢,雷绍衡握住她的手,茫然到发空。
虽是对风景辛这样说,雷绍衡却也对蔚海蓝的治愈没有任何头绪。
他将她接回瑜园。
属于他们的蔷薇苑。
蔚海蓝在被接到瑜园之后,袁圆和王谨之陆续来了。
蔚家人刚刚失去蔚雄谦,加之雷绍衡当日疑为害死蔚雄谦的凶手,所以蔚海蓝病下的事被压下了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