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冥房突然慢慢地飘了起来,像有人抬着四只角,就那样子停留在半空中,过了几秒钟,那座冥房突然一下子飞到了十几米外的草地上。
百多的人群,此时静得连落叶的声音都能听到。
没有一丝风,气氛压抑得像快要爆炸。
“鬼啊——”
一个人终于叫了出来,撒腿就跑。
其余的人,也像被惊醒了神,争先恐后朝白衣街上跑去。
顷刻之间,整个院子里就只剩下十来个真正胆大的人,满院子都是打翻的桌椅和茶水。
陈大发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双手紧握,倚在墙上大口的喘气,吴开士坐在一张圆桌前,不停的用一方白色的毛巾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秦子安居然没有跑。
戚刚和彭路发也还在。
秦子安此时点燃了一支烟,正和戚刚、彭路发一起站在门槛外面,盯着王自军的尸体。
我随着人群跑了几步后,又停了下来,坐在最边缘的一张桌旁。
事情究竟会怎么样呢?我很想知道结局。
大都各自想着心事,没有相互搭讪。
过了一会儿,草径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几束电筒光射了过来,随即从黑暗中走出几个人影。
陈大发似乎松了口气,快步迎了上去,招呼道:“谭叔,你来了。”
那个谭叔是一个六十多岁的干瘦老头子,只有一只胳膊,脸色黝黑,面孔布满了皱纹,他听见陈大发的招呼,鼻子里面“恩”了一声,却没有多搭理他。
谭叔在堂屋里四下走了一圈,又摸了摸尸体的手心,皱着眉头说:“是凶煞,怎么会弄成这样?”
“我也不知道。”陈大发回答。
“我要起坛作法,你去准备一些鸡血和阴米子以及火纸香炉之类的东西——其他的人尽快离开这里!”
谭叔说道,用眼光瞟了我们一眼。
我很想留下来,看看这种神奇又神秘的驱鬼作法仪式,但还是被谭叔勒令离开了。
“什么是凶煞?”路上,秦子安问。
“凶煞又称为重丧。”戚刚回答道。
“那究竟是什么意思呢?”他打破沙锅问到低。
“重丧——顾名思义就是多重丧事。死的人怨气太重,心不甘情不愿,于是就要找几个陪葬的人。”
“死了都还这么厉害?”秦子安摇了摇头。
“有些人生辰忌日相冲,死了确实就很厉害。像那个驼背老人,可能就是如此。你看他好大的煞气,把冥房都抬了那么远。”
“可惜啊,我没有看成作法。”秦子安说道,语气中充满了遗憾。
“那有什么好看的?”戚刚说,“弄不好还把小命搭上……等一会儿,那个谭叔做了法又要盖棺,就不能让生人在旁边。”
“为什么呢?”我好奇地问。
“因为在掩棺的时候,如果有人在旁边,一不小心把这个人的影子一起掩在了棺材里面,那就麻烦了。人有三魂七魄,你主意到没有,人有三条影子,也就是所谓的三魂,如果三条影子全掩进了棺材,随着死人一起埋了,可以说那人就必死无疑。”
“真的吗?”秦子安似乎有点不信。
“不信你去试试?”戚刚似笑非笑地道。
“试?算了,还是算了。”秦子安连忙摇着头说。
“那如果真埋了进去,还有没有什么补救的办法呢?”
“办法倒是有,就是重新在七天之内把棺材打开,放出那个人的魂魄就行了。如果一个人参加葬礼后变得无精打采,失魂落魄,可能就是这个原因。”
戚刚似乎对这方面的知识了解得不少。
我们一路谈论着刚才发生的怪事,很快就到平安旅店。
旅店旁的几家饭馆此时居然爆满,炒菜的师傅忙得不亦乐乎。
“本来想去见识一下这边宴席的风味,吃一顿撞骗,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最后居然空着肚子回来。”秦子安苦笑着说。
我站在饭店门口,想着要不要等人少的时候吃点饭。
戚刚和彭路发在每个饭店门口望了一眼后,到小商店买了几桶方便面便上楼去了。
“一起吃点饭?”秦子安望着我。
“不了,人太多了。”我犹豫了一下,也买了两桶面。
“明天我什么时候来找你?”秦子安在背后大声问。
“随便你。”
这一夜我睡得特别香甜,连梦都没有做一个。
早上醒来的时候,听见秦子安在窗外扯着嗓子喊:“小薛,小薛——”我急忙起床简单洗簌了一下,打开了大门,让他进来。
大黄狗呲牙咧嘴地低吼了一声,措不急防的秦子安吓得跳了起来。
“嘿嘿,吓我一跳——从小被狗吓怕了。”秦子安自我解嘲说道。见我还没有穿好衣服,他又表情夸张地说:“这么晚了,你还没有起床?”
“马上就好。”我穿上外衣,拉开背包拉链,检查了一下里面的绳索和电筒等物品。
绳索还是昨天那条从天而降的,我一直不知道是谁想害我,又是谁救了我。
我有种感觉,在这个小小的白衣镇,我已经不知不觉的被卷入了一场旋涡,危险正在慢慢地向我靠近。
秦子安只带了一个小包,穿了一身灰色的运动装和一双登山鞋,显得精神抖擞。
“你不用带东西吗?”我故意问。
“带什么?我知道你前天去过红梅洞,需要的东西你都应该准备得很齐全了,我干嘛费那么多事?”他振振有词,算得倒精。
走起山路来,他一点不像装束的那样精神抖擞,走了不到二里路,就嚷着要休息一下,坐在山路上大口大口的喘气。他口里叼着烟,却一个劲地说:“哎,累死了,上年纪了,烟抽多了,该戒了。”
我们就这样走走歇歇,好不容易来到了红梅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