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伸
雁落平沙,烟笼寒水,古垒鸣笳声断。①青山隐隐,败叶萧萧,天际暝鸦零乱。楼上黄昏,片帆千里归程,年华将晚。望碧云空暮,佳人何处,梦魂俱远。
忆旧游、邃馆朱扉,②小园香径,尚想桃花人面。③书盈锦轴,④恨满金徽,⑤难写寸心幽怨。两地离愁,一尊芳酒凉凄,危阑倚遍。尽迟留、凭仗西风,吹干泪眼。
【作者小传】蔡伸(1088~1156年),字伸道,自号友古居士,莆田(今属福建)人。政和五年进士,官至浙东安抚司参议官。其词语言精炼,词风清丽,晚年格调豪放雄健。著有《友古词》。
【注释】①古垒:古代的军营。
②邃:幽深。
③桃花人面:代指佳人。
④书盈锦轴:谓彩色的信纸写满了相思的话。
⑤金徽:代指琴。
【今译】大雁飞落在空阔的沙滩,烟霭笼罩着一带寒水,古战场上的胡笳声已不再听见。青山隐隐可见,衰败的枝叶在秋风中萧萧而下,天际数点寒鸦在暮色中零乱飞舞。残照下我独倚高楼,纵然有一片孤帆,归程千里又何其遥远,苦恨岁华已晚。空望那碧云暮合,佳人今在何处呢?就连梦魂也难以飞到她身边。
想起从前有多少赏心乐事,在那沉沉朱门、深深楼馆以及繁花开遍的小园香径,至今还清晰地记得她美丽的容貌和桃花相映而更加鲜艳。她一定写下许多锦字回文的书信,愁闷中频频拨弄琴弦,也难以诉说心中无限幽怨。我和她人分两地,离愁却相同,一杯芳酒并不能安慰心灵的凄楚和悲伤。我倚遍高高的栏杆,久久地伫望,只有让那西风将我的泪眼吹干。
【赏析】这首词写羁旅伤别之情。上片描绘了一幅声色凄厉的秋江望远图,在作者思乡怀人的抒写中,可以听到那****时的哀声:家园难归、年华恨晚、情人遥远,这一切个人不幸的背后有着极其深刻的社会原因。最后几句极言自己伫望无人慰藉的悲哀,显得苍凉凄楚。全词述情真挚深切、铺叙委婉、动人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