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罗马!”她停下脚步,诚恳地看着他,“谢谢你。”
他摇头,说:“我可什么也没做。不过你现在回去来得及吗?”
她点点头,“我本来就定了今天的票回去。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几点的飞机?”
“夜班飞机,11点。”
“可现在才下午四点多。”他看看表,沉思地看着她,忽然有所发现般地说,“我们去逛米兰。看看你说的那些拜占廷风格的建筑?”
她受宠若惊地回视他,“不……不行……”
“怕贾安尼吃醋?OK,我明白。”亚力克斯潇洒地耸肩,“可是现在毕竟还早。你不会又去什么地方哭吧?”他半开玩笑地问。
“哦,不,不会。”她也在微笑,“不会了。”她像是在对自己说。
“我陪你出去吧。”
“谢谢你,亚力克斯·蒙特罗先生……”
“叫我ALEX。”
她迟疑的眼光看见他真诚的表情后,她说:“ALEX……外面好多记者,刚才那一幕已经够他们写一阵子的,如果现在看见你送我出去,又会变成另一个话题。”她都可以想见那些记者会自行演绎成什么版本。
他沉思地研究她,站着没动。
她原来已经准备离开,看着他的表情,又停下来问:“怎么了?”
他笑笑,跟上她后说:“我发现你不喜欢媒体的关注,不过现在女孩子不都很喜欢成为公众人物吗?”
“公众人物?”她皱眉,想到那样的情况就很感冒,“谁会真的希望?难道你很想现在这样做什么事都被人监视着吗?天,我千百个不愿意呢。”
他寓有深意地微笑。
“A……ALEX,就到这吧。我想一个人回去。”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他。
他立刻点头,表示他明白。
走了几步后,她又回头对他挥手,“真的很感谢你……在这个时候,可以跟我说话。”
望着她清澈而哀伤的眼睛,蒙特罗沉默着。
菁蓝一个人走出酒店大门,她知道那些闪动着的是照相机,甚至还有摄像机,可是她什么也不在乎。走在米兰街头,她丝毫也没有拦车的打算,她只是默默地向前走着。看着这个被称为服装之都的城市,望着那些华丽优雅古典的建筑和广场。
她一定要好好地游览这个著名的城市,可是不是现在……不是她觉得自己像块被扔掉的海绵的现在。她的贾安尼……不,永远不是她的。在贾安尼那样决绝地转身后,她的幻想也在那一刻土崩瓦解。
而她原以为这个时刻的到来,她会伤心欲绝到无法生存。但是那句著名的话说得一点都没有错,这个世界没有谁真的离不开谁。他离开了她,而她依然走得动路,还有思想可以思考,生活还是会继续,而地球也在正常的转动。
今天是30号,在她走过一家餐厅时,这个念头窜进脑海,多讽刺的日子。这一天是他的生日,却是她死亡的日子。死在他的爱情里,但是明天她又必须重生。
走得累了,饿了,冷了,她却还是在走。走过一个街,走过一个十字路口,然后徘徊在下一个十字路口,在又一个转角,她漫无目的地到处乱走。
终于她觉得再也迈不动的时候,挥手叫了一辆车去机场。
飞机在零点过后降落在罗马机场,十月一号,她重生的时刻!
拎着那袋并没有送出去的礼物,当她走出出口时,有人叫住她。
“菁蓝……”是贾安尼的妹妹,她一脸兴奋地凝视她好朋友的脸,热切地问,“怎么样?一定是很浪漫的吧?你和弗兰去了哪里……”
“我们分手了。”她疲倦地说。
雷欧娜大睁着她美丽的蓝眼睛诧异地看着菁蓝。
菁蓝发现她的眼睛很像她哥哥的眼睛,只是她哥哥的眼睛里没有这样的温度。
“怎么回事?难道……”她夸张地用手掩住口,眼睛里闪过惊恐与了然。
“你知道,对不对?”菁蓝忽然犀利地问她,“他和米莉亚。大概全意大利都知道了。”停顿一下,菁蓝发现自己的愚蠢,这个新闻一定已经传遍整个意大利,“而你却不告诉我。让我……让我成为一个笑话?”她苦涩地冷笑。
“我……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她,雷欧娜不知所措,菁蓝的眼里有着绝望还有着嘲笑,她好像不再是以前那个甜美的温和的她了。她的眼神……
菁蓝突兀地转头盯着她,“雷欧娜,我很累,什么也不想再说。”
雷欧娜却拦住她,着急地要说些什么安慰她,“菁蓝,我很抱歉,我以为,以为……”
看着她尴尬而难过的表情,菁蓝忍不住停下来。
“我以为只要你去了弗兰他就会忘了那个女人,毕竟你才是他的女朋友。”雷欧娜哭了。
菁蓝僵硬不动,过了许久,她的声音缥缈而淡然,那么的不真实:“女朋友?已经不再是了……”
她没有再回头,也没有再看她的朋友,径直向外走出,走到一个废物箱前时,她把手里的袋子扔了进去。
雷欧娜看着她挺直的背影离开自己的视线,看着她头也不回地扔了那包东西,看着菁蓝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出大厅……
雷欧娜走过去,从废物箱里捡起那包东西。当她打开时,她再一次啜泣出声。
贾安尼踏进屋子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他拖着僵硬的腿准备上楼,却发现他妹妹坐在沙发上,房间里没有开灯,如果不是他看见阴影,他绝对会忽视她。
“你坐在这里干什么?”他打开电灯,狐疑地瞪着她。
雷欧娜倒是一脸寒霜地望着他,她冷然说:“等你。”
他站住不动,转动着疑惑的眼睛,“等我干什么?”
她愤怒地看着他。
“我累了。”他说,“没什么事的话……”
“没什么事我等你干吗?”她站起来和他对峙,“我是问你和菁蓝……”
“我明天打电话给她。”他烦躁地说,他已经觉得够郁闷了,菁蓝那一走,带走了他全部的好心情!
“你要打电话给她?可是你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雷欧娜拿出那只白色的手提袋。
他蹙起额头,“谁告诉你我们分手了?”
“可是……菁蓝……”她断续地说,想起在机场的一幕,“她告诉我你们分手了,而且把她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扔进了垃圾箱……”
“她把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扔进垃圾箱?”他大吼,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妹妹,“这不可能。”他那一贯甜美可爱的菁蓝扔了给他的礼物?就因为那次吵架?
“我捡了回来,你自己看吧……”
他一把抢过,瞪着里面的东西。
“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雷欧娜感到非常的疑惑,“她看起来就是你们已经完了的表情。”
“我们吵架了……先彼此冷静一下……但是分手……”抓紧手里的袋子,他回瞪他妹妹,“她说我们分手了?”
望着他眼里警惕的愤怒,雷欧娜口吃地说:“我……我想……或者……”她是不是把什么事情给搞砸了?她怎么忘记弗兰那超级骄傲的性格了呢?
“我知道了。”贾安尼把东西扔回给他妹妹,头也不回地上楼。既然她说分手,那么就分手好了!难道他还需要去求一个女孩子回心转意吗?
雷欧娜悲惨地坐在沙发上,觉得自己真是多管闲事。
林菁蓝非常意外自己居然会有现在这样的好运气,罗马电视机构给了她一个工作的机会,当初她提出申请的时候仅仅是想试试罢了,因为提出的人很多,而她才不过是个三年级的学生而已,显然的,现在就是她入选。
她不想考虑太多他们录用她的理由,总之现在她需要工作。她这个星期以来都在调整自己的心情,在一开始的艰难时刻过去后,她发现只要她让自己的头脑真空不去想发生的问题,问题也就不会来打扰她。
她的外表或许看来柔弱和没有主见,可了解她的人都会被她吸引的理由就在于她坚强的内敛。有的时候她自己也会觉得在对待感情的问题上,她是完全地被束缚住的。可是她没有办法,因为她很爱那个男人,她不知道其他女人如果真的像她这样,爱上一个男人,会怎么处理她现在的情况,可是她发现自己无法恨他,也没有办法再面对他。她走不出这段感情,所以她暂时地选择逃避。因为生活的经验告诉她,当你觉得无法忍受一件事的时候,你就忽略它。到你够坚强时,或者它自己会迎刃而解。
心里还是隐隐作痛,或许现在也不是思考的好时刻。他们分手了,事情就这么简单。但是如果她当时不是那么坚持的话……她的脑海里回响起他的话:“过会我会去告诉她我不跟她一起去吃饭,我们可以单独待一会。毕竟我们两个月没有在一起……”如果她当时聪明地选择服从他的话……她不是不了解他所有的风流韵事,她在认识他之前就知道他的故事。他抗拒不了漂亮女人,但更多的时候他只是把她们当作一个玩伴。只有她是不同的,她不得不承认。
但可惜她曾经以为只要她自己爱他,那一切就是足够的。可是现在当他们真正在一起,她就发现这样对她还不够。她希望他的眼里就只看见她一个人,希望他的心里也只装着她一个人,还希望他可以以同样的热情来回报她的感情……她毕竟只是个平凡的女人,需要爱,需要宠,同时也需要任性。他不是说她任性吗?如果她妥协……可是,她认真地回想,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怕自己的选择还是像现在的一样,和他大吵一架、质问他,而不是理智地从长计议。
这就是爱情,它不能容忍一粒沙子。当你真心爱一个男人的时候,你的全副心思只有他的时候,理智?见鬼去吧……她苦涩地微笑。她只是个小女人,所有小女人有的心态她都有,她怎么会以为她自己是可以避免的呢?她的爱情怎么会是无私的?曾经她以为她已经爱到他是无私的感情了,可是她也同样地充满占有欲,要霸占他一个人。
但是这件事,也并不是她一个人的错。他难道不应该忠实于他自己的感情?因为他们的道德标准和认识问题的标准都不一样?他是真的变心还是他并不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伤害到他们的感情?
奇怪的是,虽然她感到痛彻心扉,可她知道那个正确的答案是后者。看来她已经比她刚受到这个打击的时候更能思考这个问题,或者过几天她就可以找出最明智的答案。
但是她却没有任何的事实可以支持这个理论,因为他回到罗马已经五天,这五天来他没有给她一个电话。他是在等待她先妥协?不,她没有这样的勇气,在不确定他的真实想法时,她所有的自尊或者说是自卑,都不允许。
她太害怕听到的是他冰冷的或者是嘲笑的声音,她知道有许多时候他可以变得非常冷酷,她也知道他有许多时候可以变得非常的温柔……所以她爱他,而不是其他人!
菁蓝苦笑着,再一次把问题搁浅,她要过些日子再来思考,现在或者工作,或者出去逛街买些衣服,她不记得上次买衣服都是什么时候。
还有买本杂志看看,近来,她,贾安尼,米莉亚,倒是成了报纸经销商的最爱。30日那天的事件已经有N个版本在流行,而亚力克斯也有被拖进来的趋势,他们一起到达机场和上出租车的照片,上了昨天的报纸。
渐渐地,她不再觉得心烦,反而是好笑的心态。新闻,多奇妙的工作,或者她可以考虑在毕业后去干这一行。世界上最有想象力的工作,适合她这个想象力丰富的头脑,所以她也选择电视台。